第4章 日记
半夜，陈若琛因为周朗年的事，辗转反侧。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外面吹点冷风清醒一下。抬起的手臂不经意将枕头带落到地上，显露出藏在床头的笔记本。
拿起笔记本观摩，陈若琛猜测这也许是日记，也是周朗年的隐私。陈若琛受过的教育警醒着他不能去翻看这本日记。可眼下情况特殊，陈若琛犹豫了很久，还是打开了日记本。
周朗年的字迹遒劲隽秀，写第一篇日记时他的母亲刚过世，陈若琛摩挲着被泪水打湿再干透的僵硬纸张，似乎真的能看到少年在深夜流着泪写下这篇日记的模样。
一切谜底，都随着日记本的翻动被一个个揭晓。
……
今天那些人来学校找我，好多人都看见了，大家开始打听我家的事。我能感受到大家态度的转变，哪怕经历过好多次同样的事，心里还是会难受。幸好，小月没有受影响。我找到了几份兼职，虽然辛苦一点，但是能赚钱，这就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唉，我又失业了。老板娘说不能雇用未成年人，但好在还是结了一半工资。听说卖花很赚钱，我可以去试试。而且没有年龄限制。
……
鲜花会枯萎，还是假花好，不会坏。小月非要跟来，和我一起卖花。她是一个骄傲的姑娘，怎么能做这些呢？要是被同学看见，我怕别人嘲笑她，所以我拒绝了她。但她逃课跟过来了，我很生气，骂了她，这是我第一次骂她。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坚持要卖花。我很心疼，我的妹妹，怎么能过这样的生活？
……
今天，小月的班主任给我打了电话，那些人竟然跑到小月的学校去，而小月一直瞒着我。卖花赚的钱，只能勉强维持生活。每个月都要还债，学校也要收钱，读书太费钱了。
……
原来那些人跑去找小月，竟然是想要劝她做那种事还债。这些人，怎么敢？他们缩短了还款时间，就是在逼迫小月。我去找那些人求情，他们说有些老板喜欢男人，我也可以代替小月。真是可笑，就算再苦，我和小月，都不会做这种事！
……
王老师一直劝我，但我还是决定辍学。学习是一辈子的事，我不会停止学习，只是读书这件事由于形势所迫，我将它暂时搁置。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需要赚钱。
……
我找到了新工作，白天在沙场搬运沙袋，很简单的体力活。最重要的是老板知道我没有成年，但他还是答应让我去了。虽然很累，但大家都对我都很好。他们没有可怜我，也许，是大家都同样不幸吧。
……
沙场的老板人很好，给的钱也多。可是要还债还远远不够，不过没关系，我又找到了一份工作。沙场旁边有个工地在招募小工，他们见我做事麻利，答应让我去了。不过我真的有些累，所以卖花的活我交给了小月，我就负责编花。有些对不起她，不过我是真的有些累。小月，你先辛苦一下，很快就好了。
……
最近好累，力气也不像从前，小月要带我去医院。想来真是可笑，我骗她说我去过了。我要打起精神来，我倒下了，小月怎么办？现在是有一些苦，但是一定会好起来的。
日记写到这里就结束了。
陈若琛拿起笔，借着月光，在日记本上写上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小心地合上日记本，靠在窗前，一阵寒意穿透全身。吹了点冷风，这具身体竟有些晕眩。感受到心脏有力地跳动，陈若琛抱紧自己，就好像抱紧了周朗年一般。
第二天一早，陈若琛学着周朗年，背上书包和周晴月一起到小巷外的早餐店，一人买了一个馒头和一杯豆浆，然后分开。
陈若琛走进维修店。他有办法弄到钱，前提是有一个正经的身份，所以想要修好周朗年的手机。这家店的老板是个中年人，懒散惯了，做事慢吞吞的，好在技术不错。手机是很老旧的款式，有些零件小店里暂时没有，老板让陈若琛下午再来拿手机。
从维修店出来，陈若琛直奔周朗年工作的沙场和工地。不是什么富家少爷想要体验生活，他只是，想要感受他的感受。
一整天下来，陈若琛颤抖着双手拿起周朗年的水杯，小口地喝着水。全身都疼，脑子像针扎一般一阵阵刺痛，莫明的恶心和呕吐，眼前有些发黑。陈若琛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晕倒。
这是很辛苦的工作，但更严重的是，周朗年的身体很差，他生病了。
还要赶在妹妹放学前编好假花是不现实的，周朗年一般都会选择熬夜编花，第二天和妹妹一起去卖。对妹妹来说一天之中最重要的最辛苦的任务，对哥哥来说确是最轻松的，也是他唯一可以休息的时刻。
陈若琛想着去拿手机，等他拿到钱，也就不需要再做这些事了。拿到手机后陈若琛没急着打开，他要赶在妹妹下了自习前到家，免得周晴月一个人去卖花。
等他到家，周晴月还没回来。陈若琛这才得空打开手机，刚充上电开机，一大堆消息冒出弹出。本就岌岌可危的手机自然承载不住这样的负荷，等了好一会儿，手机才慢慢有反应。陈若琛需要网络，想起日记里的内容，他走出门来到楼下方奶奶家蹭网。
连上网络后打开社交软件，列表里一个叫张哥的人给周朗年发了许多消息。陈若琛点进去，发现对方这几天一直在试图联系周朗年。发来的信息中字字透露着威胁，像是周朗年再不回消息他就要亲自来抓人。
陈若琛皱眉，快速翻阅聊天记录，终于看到在自己和周朗年交换身体的前一晚，周朗年发给张哥的信息内容。
“你上次说的事，我答应了，约个时间吧。”
上次说的事……还债……
陈若琛在脑中快速回忆着周朗年的日记内容。
突然，他反应过来。
是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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