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抓虫）
西门塔尔牛？
牛牛们？
到出栏期了？
王小天一直以来都唤它们做牛牛们, 叫习惯了后，忽然听到西门塔尔牛这个如此标准型的称呼，一时半会竟没反应过来。
迟钝好几秒, 他神色有些恍惚地喃喃问：“到出栏了？”
“嗯，是的。”莫遥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极有耐心地回答他这个明知的问题。
“您真的要……过来？”王小天抓紧通讯机，满怀期待地问完，眼神变得越来越欢欣。
不止是他, 莫离、李明石和郑源励他们都很想念莫遥。
没有莫遥过来养殖场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偶尔不忙的时候, 会约在图书馆里阅读书籍, 坐在书桌前手中摊开一本书，虽然里面有些内容很深奥，他们看得不是很懂, 但一想到这些书籍都是莫种植员从学识区里搬回来的。
心中便是激动万分, 满怀感慨的同时，会低声地互相对视一眼, 倾诉一声，“要是莫种植员在就好了”。
要是莫种植员在这里，他们就可以问一问, 这里面他们看不懂的词汇, 都又是什么。
莫遥神色愉快：“是啊, 要是没有意外的话，我过几天就会回去。”
两人聊了几句, 莫遥让王小天去联系王坤奇, “你去养殖场请他帮个忙, 看这两天能不能临时聘请两名师傅过来处理部分的西门塔尔牛, 剩下的三分之二可以慢慢处理，不着急。”
这次系统没有掉落下来临时任务，他不需要像处理“粉红的大白猪”一样，去快速紧张的处理西门塔尔牛。
而且，这次养殖出栏的牛足有三百头，他打算宰十几头带回来，剩余的他想根据情况来售卖。
不过这要等到他回到A区再确定。眼下最要紧的，是和万博士的谈话。
莫遥挂了通讯，距离高层部也很近了。
不一会，他们驾驶的车辆就看到了雄伟伫立着的高层部大楼，车辆在距离大楼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被拦截下来。
莫遥与江一皙同时递出去身份卡，士兵长检阅过身份卡后，恭敬地对着他们行了个礼，放行他们离开。
于是，车辆直接驾驶到高层部大楼下面。
停泊好车辆，莫遥抱着密封箱下车，江一皙绕过车头朝着他走过来，伸手接过他怀里的箱子。
“我们直接上去最高层？”莫遥踏上阶梯时，问他道。
江一皙“嗯”了声，垂眼看向手腕处，两秒后他微抬起眼睑睨向莫遥，对他道：“万博士已经在办公室等我们。”
在进入到高层部时，他们还要通过一道检测门，身上携带着的武器也要上缴，莫遥掏出他的硫光枪递过去给士兵，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被拿走的枪。
他没忍住地提醒：“不要丢了。”
士兵被他不舍的表情逗乐，道：“不会，我们给你看好着。”他当着莫遥的面，把硫光枪锁进写着“233”号的柜子里。
莫遥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看着江一皙递交上去的硫光枪，被锁在“233”旁边的柜子里。
“上次都没上缴的。”莫遥坐上了电梯，还在为这件是闷闷不乐。
江一皙笑着看他：“上次你们没有携带枪械。”
莫遥：“……”
莫遥这么一听，下意识地去摸腰带枪套的位置，那里摸了个空，后知后觉地反应回来已经不在他的身上。
他不是每次都带着硫光枪出门，但很少遇到上缴枪械的时候，所以对这种事情还不是很习惯。
那样的话，等会他们真的要和万博士闹起来，没有硫光枪，逃跑的时候会不会更加麻烦一点点？
就在莫遥还在为这件事担忧时，电梯“叮”地一声到了，门缓缓的打开，外面站着个人形机器人，已经等候他们多时。
看到他们出现，机器人在前方指引着他们来到万博士的办公室。
“博士，人到了。”
机器人停在门口，用机械手臂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机器人的虚拟双眼看着门，下一刻似乎接收到了什么指令，将门给推开。
它扭过三百六十度的脑袋，用机械声对着他们道：“莫种植员、江队你们请进。”
说完，它安静地退场，只留潇洒的背影给他们。
莫遥深呼吸，吁出一口浊气后，跟着江一皙进入到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
万博士没有坐在檀香色的办公桌后面，他站立在窗户前，垂暮的背影看着依旧岿然不动，如同峻拔中一棵直立的老松，青叶稀疏，云雾间也难以忽略的存在。
莫遥怔了怔。
“万博士。”
江一皙的声音将他的神思拉回来，莫遥跟着喊了一声后，便看到万博士缓慢地回过身，慈祥的双眸对着他们和蔼一笑。
万博士：“你们过来了。”
他示意江一皙和莫遥随意坐，他拄着手杖，走得很慢，却很稳。平静地坐到椅子上时，消失的机器人又回来了。
这次他带过来了一壶刚泡好的茶水，透明的琉璃壶，能清晰地看到里面漂浮绽开着的白菊。
莫遥多看了两眼，机器人已经将茶水倒在杯子里，递过来到他的面前。
他双手接过，本能地喊了声谢谢。
机器人听起来似乎很开心，那双虚拟眼睛微微眯成月牙状，开心地抱着空的盘子离开。
万博士双目慈和地看着他们，接着沉稳的嗓音淡淡地说道：“因为戈壁滩的事过来？”
“您知道？”
莫遥微诧，放下手中的杯子，乖巧而无害地看向他。
万博士浅浅地笑了声，说：“从你们开始调查戈壁滩开始，我就知道了，不过没想到你们会从A区学识区去调资料过来，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几秒后，沉冷的江一皙开口：“看来那位已经跟您提起过了。”
“已经很少有人会对戈壁滩提出疑惑了。”万博士的反应不大，他似乎陷入某种思念中，缓慢而沉稳地说着，“你们能选择过来，我还是很欣慰的。至少表现出一点对高层部的信任。”
说这话时，他是看向江一皙的。
江一皙眉梢几不可查地微挑，对于他这个说法不置与否。
莫遥听得一愣，微微侧过头去看他，熟悉的侧脸百看不厌，是一贯的冷淡表情。
他视线落到高挺的鼻梁上，江一皙没说什么，冷着脸的和万博士对视着，声音不急不缓地说道：“如果你们缺了信任，对基地来讲是件很可悲的事情。”
“是啊。”
对于他这话，万博士并不孬，反而很是赞同，“当初听闻蓝博士极力想要推举你加入到高层部，你怎么给拒绝了？我觉得你要是能进入，对高层部是件好事。”
江一皙平静回应他：“对我却不一定是。”
他说完，轻抿了一口手中的白菊茶，补充地说：“万博士，今天过来不是讨论我的问题。”
“哎呦，差点给忘记了。”万博士懊恼地拍了下脑袋，自嘲地摇摇头看向莫遥，对着他慈爱笑着说，“你带什么过来了？”
莫遥没立即回答他，他眼睛余光瞥向放在江一皙左侧地上的密封箱，反问道：“我们过来，是想问关于戈壁滩被隐藏的问题。”
他深吸口气，清亮的双眸勇敢地直视着万博士，问道：“万博士，您能给我解答吗？”
空中气氛寂静，是个不温不冷的氛围。
万博士面对他们俩直白的反问，显得淡定自如，来自高位权力者的泰然，令莫遥忍不住地指尖微微颤动。
他小幅度地抬起手臂，两手交握地迭放在大腿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可即使如此，他轻轻微颤的双肩，还是暴露出了此刻他的激动和紧张。
下一刻，江一皙伸过来手，修长手指轻捏着他的后颈部。
莫遥梗住，紧绷着的肩膀，数秒后，在有节奏的按捏下，他逐渐地放松紧绷着的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万博士开口说话了。
“这件事说来很复杂，或许你们以为掩盖掉那五年是隐瞒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几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时间过去这么久，原本就没办法保留下来太多的资料。”
莫遥道：“您是知道的。”
万博士沉默了。
莫遥看着他，问道：“您不能告诉我吗？”
他其实并不是强制性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但要是这件事一直哽在心里，就是一根无法消磨掉的刺，越久越难受，越是不安全。
“我……”莫遥眨了眨眼睛，宛若求知若渴的学子，他心里思想争斗一番，最终，莫遥道，“您要是不愿意，不用细说，我只是想知道，当初那里是不是发生了一场大爆炸。”
半响，万博士颔首点头：“是的，那里发生过大爆炸。”
“陨石吗？”听到想到的答案，莫遥显得激动了起来，他眼睛眨都不眨地瞪大看向万博士。
万博士哑然而笑：“不，不是陨石。”
说到这份上，他也没再必要隐瞒他所知道的，“当时的戈壁滩并不是毫无人迹，那里驻守着一波人类，还在那里建立起最初的C区基地。”
莫遥闻言，整个人震然住。
废城五十年，就已经有人在戈壁滩建立起一座人类基地了？那这群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
莫遥极力脑补，发现他的想象力已经不足与想象出当时的场景是如何的。
“你不用这么惊讶。”
万博士慈和地笑着继续说，“这世界上，存在很多难以置信的事情，所以在那个时候拥有一群特殊的人类，并不会让人感到意外。之所以隐瞒这件事，是因为后来人进入到戈壁滩，在基地遗址上发现了一份遗书。”
当时进入到里面的人类，在得到这份遗书时都很震撼，这份遗书保存得很好，上面字迹清晰可见。
希望后面发现这里的人，能将他们存在过的痕迹抹去。他们不知道何意，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和人类长久以来流传古今的傲然想法截然不同。可即便是如此，当时的人，还是答应了这份遗书上的夙愿。
后面，第二波进去的人，还是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戈壁滩曾经拥有过一座大型的实验基地，但实验里的数据全部被销毁了，他们并不知道这里曾经实验过什么，会不会是因为某个实验，才导致实验基地走向毁灭？
这些都不曾而知了。
特殊的幸存人群？神秘的实验基地？莫名未解的大爆炸？
莫遥越听到后面，越觉得这件事透露着森然的诡异，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听完这个答案后，他的手臂都激起寒颤的鸡皮疙瘩。
万博士没说话，含笑看着他。
莫遥缓了好几秒，才从这刹那间的寒意中跳出来：“谢谢您万博士。”
如果说这个故事是真的，那帮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消失，他们可能部分离开了戈壁滩去往到其他的地方。但那都是快要上千年前的事情了，即使他们还活着，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
如今，自然老去的年纪，最高记录是在三百零一岁。
万博士的年纪很大很大了，比蓝博士还要大出两倍有余，他是如今知道戈壁滩秘密最多的人。
莫遥觉得，万博士应该没有隐瞒他其他的消息。
对于戈壁滩这件事，线索到这里便就此结束了，莫遥还是有些遗憾，不过现在，聊完了戈壁滩的秘密，轮到他的秘密了。
莫遥看向江一皙。
江一皙眼睛眯起，一边肩膀下倾，提起放置在脚边的密封箱，递过去给莫遥。
莫遥接过密封箱，视线重新落到万博士的身上，他说：“我们在戈壁滩，拾取到了件东西。”
“哦？是什么？”万博士微诧地挑挑眉。
对上那双注视在他身上的浑浊双眼，莫遥呼吸略微重了一丢丢，他平复着心跳节奏，道：“是白菊。”万博士神色不变：“我记得焦队长跟我说，戈壁滩的白菊已经搜刮干净了。”
他沉沉看着莫遥，问道，“孩子，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莫遥道：“……戈壁滩内围。”
这个提问令他有些许意外，从最开始的表现上来看，他以为万博士早就知道他们带过来的东西是白菊了。可现在万博士的反应，又让莫遥觉得他是不知情的。
“我能感知到一些，但并不能全部能感知到。”
万博士很是耐心地给他解惑。
莫遥微微垂下眼，打开手中的箱子，里面安静躺着一株看起来极其娇俏的白菊植株，它看起来要比基地里白菊培育区里的白菊都要漂亮、健康、美丽。
万博士直直看着白菊。
数秒后，他声音有点哑：“你的功劳？”
“嗯。”
莫遥厚着脸皮的承认了，系统是在他身上的，营养液是靠他的贡献值充值成金币购买的，白菊也是他浸泡在里面的，四舍五入，不就是他的功劳嘛。
江一皙没说话，灼灼的双眼看着旁侧的莫遥。以他对少年的理解，下一秒少年应该会向万博士提出他的请求，他要合理地留下手中这株白菊。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少年会有这个想法，纯粹是因为他。
接着，他就听到莫遥道：“这白菊是我从戈壁滩内围带出来的，我想我有资格如何处理它，对吗？”
少年的诉求很直白，万博士一时半会，竟没有想到要拒绝。
按理说，白菊作为C区特产植物，是禁止流落到基地外的，这要是被其他基地摄取了植物基因分子，谁能保证真的不会被研发出来同款。
可如今，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解决他们基地绿化植被的种植员。这样的要求，他无论出于任何目的，都必须要答应下来。
要不然……
万博士看向江一皙，这个桀骜的年轻人，身上散发着的强悍气息，一直源源不断地朝着他的方向过来。
江一皙对异能的把控能力很强，莫遥几乎没察觉到刺骨的冰冷寒意，他并不知道，江一皙从进门开始，身上的气势从没压下去，而是肆无忌惮的充斥在万博士的周身，仿佛有恃无恐。
“好，孩子你可以随意处置它。”
最终，万博士开口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可以用它谋私利，更不能将它的样本泄露给任何其他人。”
莫遥神色欣喜地重重点头：“我明白！”
没想到，这次谈判会这么顺利。
从高层部出来时，江一皙开着的轻甲车很稳很快，莫遥坐在副驾驶座上，还没缓过来他是怎么轻飘飘从里面出来的。
在江一皙出声说联系刘飞和安狄时，他都慢半拍地点点头。
在独栋住处门口停下来的时候，通讯机显示的时间正好是他们离开两个小时，接到消息的刘飞和田依依在客厅张望着等候他们。
听到汽车引擎声时，他们迫不及待地开门迎接出来。
“小莫，江队，你们终于回来了。”刘飞激动地喊，便上上下下地打量莫遥，看到莫遥身上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你们去那么久都没有消息传过来，可把我急死了。”
“没事了，事情都处理完了。”
莫遥温和笑着和他说着话，说完，他眼睛瞥到前院外堆积着一些空的箱子。
莫遥满头问号。
刘飞回应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跑路，干等着也不行呐，就和依依姐跑去投放区购买了些箱子回来。”
“额，是不是有些多了啊？”刘飞自己看完，都有些无措起来。
他一开始觉得后院里的农作物那么多，十几个箱子怎么够，于是就一口气购买了几十个，拿到手时，他才发现买错了尺寸。他买的都是超级大号，一个箱子可以装几百斤重的东西，用来装农作物只能用浪费来形容。
莫遥上前几步，去查看那些大箱子，不是什么特殊材质，但比一般的塑料要强很多，韧力不错更耐摔，就是没有其他特殊的功能。
他问刘飞这些箱子花了多少贡献值。
刘飞对着他比了个数字，是个比较合理的价位，用这些箱子来装杂物，倒是很不错的。至少搬家时比较方便。
莫遥道：“留着吧，等我们从戈壁滩回来，应该需要用到。”
“好嘞，那我们现在就带走。”刘飞兴高采烈，欢快地叫走旁边杵着的田依依。
莫遥不急着赶回到戈壁滩，既然过来这边，就要瞅一瞅后院里种植着的蔬果。
住处里还留守着几名队员，看到莫遥过来都很开心地跟他打招呼，反正过来了，莫遥便让他们带着工具去松一松土壤。
他则拉着江一皙来到墙角架着的葡萄架前，看着下方生长着的“玫瑰香的青葡萄”，如今，葡萄藤已经长出藤蔓，从低处的木柱开始朝上缠绕，一圈圈地绕着木柱生长攀爬。
碧绿的藤条和阔面的巴掌大的叶面，朝面生长，上面长着细绒，摸起来有些刺刺的手感。
作为藤本植物，葡萄藤的卷须很具有代表性，卷须中间部分会开叉出分枝，妖娆地悬空在上面，随着风吹动而飘动着。
它的藤蔓能生长出十几米长，目前“玫瑰香的青葡萄”藤蔓已经有两三米长度，爬到了木架的上端天花板位置。
想来，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能将整个木架给包裹住，形成一座特别漂亮的绿色藤架。
要是在下面搞个秋千，好像也很不错。
不过考虑到木架的巩固性，莫遥把这个大胆又幼稚的想法压下去。
他凑近触碰了下碧青的藤蔓。
下一刻，他的面前忽然跳出来对话框——
[叮，系统检测到“玫瑰香的青葡萄”养分不足，请宿主快快施肥哦~]
莫遥没感觉到意外，他跑回到工具屋，打开拿出里面存放着的肥料回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边打开肥料的袋子边回头，看见江一皙走到他很近的位置上，眼中含笑地看着自己。
莫遥一愣，问他：“……你也要？”
就见江一皙没有说话，直接动手地拿走他手中另外的肥料，走到对面另一个葡萄架前，屈膝蹲下，动作熟稔地开始刨土。
这么主动的男朋友，谁看了不心动。
莫遥眉开眼笑，眼底闪烁星辰光点，哼着歌地开始给其他的“玫瑰香的青葡萄”苗补充肥料。
处理完青葡萄养分问题，莫遥还去检查其他植物需不需要补充养分，结果发现“盛开的向日葵”和“巨人国的金色黄豆”都存在养分不足的情况。
怪不得呢，他怎么觉得这两者在他搬到戈壁滩住后，变化都不大。
莫遥不敢耽搁，打算在暮色将临时，把问题都给解决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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