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探流火
景国，元武城外。
和昔日的凌国一样，景国同样靠近东部丛林的边缘。对于东部丛林内丰富的资源，景国自然没有放过。
而元武城，则是景国为了开发东部丛林而设立的第一站。在景国开发出的路线上，如今的元武城已经成为了进入东部丛林的必经之城。
之所以会有特定的进出路线，是因为东部丛林内并不安全。
丛林的外围有着各类猛兽毒物聚集，寻常人踏入其中非常危险。
而丛林的中环，则有着比猛兽更恐怕的生物，凶兽。
所谓凶兽，大多由野兽进化而来。但比起野兽，凶兽初步具备了一点灵智，实力也要强很多，非修炼之士难以对付。
凶兽们大多会划分地盘，占山为王。整个丛林的中环，几乎都被各类凶兽占据。
至于丛林的最中心，没有人知道哪里有什么，因为从来没有人能成功穿过凶兽遍地的中环，到达那里。
所以，鉴于东部丛林的危险程度，景国花费了不菲的代价，才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
而今日，就在这条道路的入口位置，一个身穿连帽黑袍的人，正从丛林内走出来。
这个人，前一世叫霍飞，是药神霍侠仇的徒弟，是第九界域必杀之人。
而在这一世，因为要完成父亲的遗愿，所以他现在叫凌复。他，就是昔日凌国覆灭的起因，那位三国联军追查多年的凌国太子，天生神人。
凌国覆灭至今，已经十三年了，他也已经长到了十三岁。
现在他觉得，光复凌国的道路，可以迈出第一步了。
出了丛林外围，凌复踏上了景国修建的官道。在官道上走了没多久，他通过神魂发现，前面有人也在赶路。
这是他在这个界域第一次遇到人烟，他决定悄悄地潜过去看看。
前方的官道上，正有一支队伍赶着拉货的马车向前走去。
而赶车之人，背负箭壶，腰挟刀剑，却是一身土匪的装扮，似乎是刚刚劫掠完商队，正拉着东西返回老巢。
凌复原本打算独自离去，不和对方接触。但在听到对方的谈话之后，凌复停住了脚步。
土匪老大身边的一个秃头的土匪此刻正问到：“老大，这批粮食咱们还是给流火盗送去吗？
土匪老大看上去四十左右，脸上有着数道疤痕，显现出一副凶狠的气质。
老大回头看向了问话的土匪：“当然，这批粮食送过去，流火盗要求的数量咱就算完成了。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秃头土匪答道：“老大，您看咱们是不是自己留点？上次交给流火盗的那批粮食可不少，为了筹够数量，咱们还自己往里贴了不少，现在山寨里的存粮可不多了。”
“你不要命了！蠢货！流火盗要的东西你也敢动歪脑筋，你死了可别怪我不给你收尸。”土匪老大此刻突然勃然大怒，骂道。
骂完之后，突然又偏了偏头，低声呵斥道：“你知道流火盗为什么要我们全力筹集粮食吗？依我看，流火盗是在准备和追风盗再打一场大的。
这种时候，咱们这些阿猫阿狗，就应该有多远躲多远。明白吗？”
那秃头的土匪显然是被老大的发怒给镇住了，连连点头：“明白，明白。老大，一切都听你的。
可是老大，第一寇不是都亲自出马让他们两边停战了吗？怎么……”
“哼，你以为第一寇的话就那么管用？自从几年前流火盗换了新头领，这发展的势头可是越来越猛了。
第一寇名义上依然是七大寇的领袖，可是这么多年没出过手了，谁知道他现在什么实力，七大寇里不听命令、阳奉阴违的，早就不止一个流火盗了。
流火盗和追风盗积怨已久，这些年不知打了多少次，每次都是双方打过几场之后，就各自收手撤兵，为什么？是因为双方谁都占不到便宜。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个新任的流火头领与追风盗交手数年，可是一点没吃亏。上次更是让追风盗栽了好大个跟头，甚至不得不请第一寇来插手。
不然你以为隐居多年的第一寇为什么这次要出来强行调停两边，那都是追风盗花了大价钱的。
如今两方表面上停战，流火盗却要我们暗地里筹集粮食，不就是想暗地里积蓄力量，直接一波打垮追风盗吗？到时候，吞下整个追风盗的流火盗，还会在乎第一寇的怒火吗？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流火盗要我们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这把火烧得再旺，烧不到我们就行。”
秃头土匪面带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再开口，专心赶起车来，也不知他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眼看着这伙土匪架着粮车渐行渐远，凌复有些犹豫了。
昔日凌国还未覆灭之时，从第八任国君凌常开始，凌氏就着手布局江湖，培育自己的暗子。直到第十任国君凌开接手时，凌氏共有江湖暗子三十六颗，在整个南域遍地开花。
而在当时的皇后刚刚怀上凌复不久，有一颗暗子暴露了。为了不牵连出其他暗子，凌开下令所有暗子全部蛰伏，不见暗令和暗语，一律不得露头。
即便如此，在玉安城破的前夕，凌开还是察觉到异常，似乎有其他的暗子叛变。
在不确定其他暗子是否可信的情况下，凌开只能在事先留下的资料中告知凌复，三十六暗子的立场，只有两个是可以绝对放心的。
其中之一，就是流火盗。
在江湖中，只要提起黑道，怎么都绕不开七大寇。
近百年前，江湖之中，黑道纷乱无序，各类匪贼四处作案，搅得整个江湖动荡不安。
七大寇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显露雏形。经过多年的混乱厮杀，七大寇逐渐统一黑道势力。
对于劫掠百姓的土匪流寇，当时的各国自然是不能容忍的，于是纷纷发兵，围剿七大寇。而为了对抗围剿，七大寇通力合作，硬是与官军对抗了数年未落得下风。
逼得各国不得不放弃武力，转而与七大寇和谈。
至此，七大寇黑道霸主的地位，才算是彻底坐稳了。
七大寇，由七股黑道势力组成，流火盗、追风盗、乃至领袖第一寇，都是其中之一。
凌复原本就计划先接触一下流火盗，从流火盗处了解下现在的时局。所以在听到这伙土匪谈论起流火盗时，他才会停下来。
但是从土匪头子的话中来看，流火盗的头领在前几年有过更替，那么现在的头领，还是凌氏那个暗子吗？凌复心中存疑。
因为父亲凌开留下的资料中，只说了按照计划，暗子将会逐步取流火盗而代之，但是自从有暗子暴露之后，暗子们就全部蛰伏，连凌开自己也不知道这个计划具体进行到了哪一步。
眼看着对方即将走远，凌复决定跟上这伙土匪。无论现在的流火盗还是不是那颗暗子，他都要去流火盗的大本营看看再说。
一路尾随，跟着这伙土匪往城外的群山里走去。
由于赶着货车，这伙土匪走得很慢，加上夜间修息，直到第二天下午时分，这伙土匪才终于在一处山脉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为首的疤面头领掏出信号符纸烧掉，很快，山道上有数人骑马而来。
待几人走到近前，土匪头领抱拳道：“各位老大，这是我胡疤子这次送来的粮食，算上上次那一批，流火头领吩咐的事，我这就算是办妥了。您各位点点数吧。”
对方有人御马而出，大笑着抱拳还礼：“在下马贺忠，替流火头领多谢胡老大帮忙了。答应胡老大的好处，一分都不会少。日后事成，再请胡老大吃酒谢恩。”
胡疤子赶忙赔笑着回礼：“不敢不敢，马老大您太客气了。流火头领用得上咱，咱就万分荣幸，哪里还敢自诩恩情。
日后若有用得上我胡疤子的地方，各位老大尽管开口就是了。
马老大，规矩我懂，我就不上山了，这批粮食只能辛苦您诸位了。我这就走了，诸位老大，告辞。”
胡疤子与对方一一拱手告辞，就此离去。
而留在原地的马贺中等人，则是放出响箭，唤来山上的土匪们下山来搬粮食。
眼看着土匪们拉着粮食陆续上山，凌复并没有直接跟着他们一起上去。
粮车附近是一大片空地，没有什么可以隐匿身形的地方，马代忠等几个头领也还在警戒着四周，现在不是跟上去的时候。
不过凌复在来的路上，就偷偷往粮食上撒过药粉，这种药粉无色无味，不会被土匪们发现。
而凌复则可以凭借另一种配套的药粉使自己嗅到无色药粉的味道，以此进行追踪。
这两种药粉是前世的师父药神传给他的，专门用来抓捕那些善于逃跑隐匿的异兽，被凌复命名为追影粉。
待土匪们上山离去之后，凌复又在山下等了几个时辰，才收敛气息，开始随着粮车的路线上山。
这一路上，除了数处暗哨，凌复竟还发现了数处机关，设计得颇为精巧刁钻，便是入玄境来了，也难逃一死。
但他现在的修为已到了通意境，比入玄境整整高了三个大境界，这些机关在他面前根本触发不了。
沿山道而上，经过几次变道转向，凌复成功进入山腹之中。
眼见前方已有建筑的轮廓浮现，凌复开始放慢脚步，飞身上树，转为在树上飞掠。
出生到现在十三年，他还没和这个界域的人交过手，加上前世被追杀养成的谨慎性格，令他不敢放开神识随意搜索，只能暗中观察着这流火盗的大本营。
前方的树林间，一栋四层高楼占据了最大的视线。
此楼背靠山壁，屋檐宽阔广大，上面覆盖着不知名植物的宽大绿叶作为伪装。
除了第一层四通八达，上面的三层通通封闭了起来，连窗户也从里面锁着。
看来这就是主楼了，流火盗的首领应该就在其中。
除了主楼，第一层的前方有一演武场，场中有一个石砌的演武台，台上摆放着几排兵器。
演武场左右各有一条长廊，连接着主楼和一排平房，平房中时不时有人进出，传递消息。
此刻已接近傍晚时分，凌复没有着急，悄然退去，在这山脉中四处探查起来。
直到入夜，主楼之中不再有人进出，凌复才正式开始潜入。
只见他收敛气息，翩然而起，仿若羽毛般由黑暗处飘到了主楼第三层，在主楼背面落了下来。
这里有一面窗户半开着，这是凌复之前探查的收获。
由这面窗户进入主楼内部，才发现这间屋子里杂乱的堆放着各种物品。
破损的刀剑，大小的令旗，装着旧衣服的木箱等等，堆满了整间屋子，使得凌复连过路也变得吃力。
以神识扫描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凌复推开门，离开了这杂物间。
整个第三层，除了楼梯口有人把守之外，还另有十个土匪，分成两队在整个第三层来回巡逻着。
凌复藏在暗处，悄悄撒出，将巡逻的土匪和楼梯口的看守都轻松迷晕过去，然后大摇大摆的登上楼梯，上了第四层。
楼梯的尽头，是一个走道，走道的尽头则通向第四层唯一的房间。
看起来很是宽大的第四层，只有这一个房间，那这里应该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流火头领的房间了。
谨慎的凌复没有贸然推开房门，而是找出了一个阵盘。
这个阵盘名叫千军杀。
它的作用是，锁定一个敌人，强行将敌人拖入阵盘与自己决战。阵法一旦开启，会自动掩盖内部战斗的波动，外部很难察觉。
或者杀死敌人，持阵者自行解除阵法，或者持阵者被杀死，阵法自行崩溃。
除此之外，就只有让修为高出很多的前辈高人强行从外部打破阵法，否则这个阵法是解不开的。
这个阵法昔日多用于战场之上，临阵斩将之时，有这样一个阵法，可以给你制造一个公平对决、不被其他人干扰的机会。
当然，也被用于各种暗杀。
纵有千军在侧，也可斩杀敌将，这就是千军杀的由来。
凌复左手持阵盘，背于身后，右手轻轻一推，房门悄然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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