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木七昏昏沉沉间听到有人在叫“seven”，当她想起这是近来一段时间她的新代号时，她勉强睁开眼睛，于是看到格瑞丝苍白但无比欣喜的脸，“seven，你终于醒啦！”
木七环视四周，从周遭环境看，她们此时应该是位于之前那片麦田南面的树林，视线在绑住自己的麻绳上停留了一下，又瞥了眼不远处负责看守她们的两个美国人，统一的制服和袖口的徽章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她收回视线，看着对面同样被捆起来的格瑞丝，渐渐想起事情的始末。
这一夜，托马斯的暗夜部倾巢而出，包围了整个福利院，格瑞丝不愿牵连院里的人们，决定突围，一场攸关生死的追杀行动拉开帷幕。对方似乎认定他们一行三人是与修斯一伙的，硬是要将他们也一并清除。如此一来，尽管檀大人有心置身事外，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由不得他不出手。
五十名全副武装的高手组成的暗杀部队是什么概念？那意味着以一敌十，绝对的劣势！其实若论个人实力，那批人在“沐”顶多也只算二流，但人数上的巨大差距是不容忽视的客观事实。对方又惯于联合作战，攻防进退间配合得天衣无缝，威力无形间增强了一倍不止！
回顾他们这边，以少主的身体状况绝对不能让她动手，格瑞丝更是毫无自保能力可言。包括木七自己在内，能够与暗杀者交锋的只有四人，其中修斯、伯兰还是伤患——就是这仅有的四人，还要在战斗中分神照应少主和格瑞丝，更显束手束脚。主要战力不断被牵制分散，先是伯兰，再是修斯，最后是檀大人……
漫天的大火中，檀大人砍翻暗杀者破开一道缺口，对她扬声大喝，“带她们走！”她顾不上说一句话，背起少主拉上格瑞丝，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最终她们被拦截在一片麦田，混战中她受了枪伤，当时多亏少主出手才勉强逃脱。她记得少主和格瑞丝架着她在无边的麦田里艰难地移动，走了很久也没能走出去，生怕被敌人追上又不敢停，就那样一直走一直走，再后来的事她就完全没印象了，现在想来，她那时应该是伤重晕过去了吧！
然后就被暗夜部的人追上，捉到这里。木七根据猜想为自己的状况作了简单概括——反正“被抓”这个结果已经摆在眼前，“如何被抓”的过程也就显得无关痛痒了。现在的她急于确认另一件事情。“小姐呢？”
“你昏迷后不久追兵就到了，”格瑞丝刻意压低的声音听上去超级郁闷，“诺拉为了救我们，一个人跑出去引开那些杀手……我没能阻止她！”
“什么？！！”木七露出异常焦急的表情，想要挣开束缚，但伤后无力，绳子又捆得结实，根本无法挣脱，用力过猛反而牵起侧腰伤口一阵难忍的疼痛。她痛得弯下腰去，这个角度让她刚好能瞥见衣襟上多出的某样东西，对面的格瑞丝觉得seven那一刻的神情简直像是见了鬼！“这个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格瑞丝看着木七胸前那枚本该佩戴在木宴身上的胸针，沉默了一下才低声说：“诺拉临走的时候给你戴上的，她说有了这个，檀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木七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枚胸针其实是个非常精确的定位装置，只要有它，无论少主走到哪里，持有追踪器的檀大人都可以找到。可是现在，它在她身上……向来沉稳冷静的木七忽然难过得有些想哭！
“诺拉离开后，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索性带你按原路返回，想说运气好的话也许能跟檀他们汇合也不一定，结果……”
“结果，遇到了我。”一个男人的声音斜插进来。
格瑞丝抬头，看了眼与修斯有着同样耀眼金发的男人，“你究竟想干什么？托马斯！”
“我找不到修斯，所以只好等他来找我。”人群簇拥下的男人居高临下地说。
找不到，那至少说明他现在还算安全。格瑞丝稍稍宽心，“你不会以为把我们绑在这里就能引他过来吧？我跟修斯早就毫无关系了。”
“毫无关系？你认为我会相信？他为了你甚至逃婚，你居然说‘毫无关系’？”托马斯大笑。
格瑞丝的脑海中瞬间跳出修斯生命垂危地倒在她家门口的情景，顿时气血上涌！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愤然破口骂道：“这很好笑吗？！！你明知道那只是假象！他本该有一个很完美的订婚典礼！是你，你这个混蛋大哥，在那之前袭击了他，所以他才不得不逃走！你差点杀死他，你这该死的混球！！”
托马斯愕然看着大怒的格瑞丝，过了一会儿，露出颇为同情的表情，“这是修斯告诉你的？oh~看看我那个傻兄弟都干了什么？我可怜的格瑞丝，他骗了你！他那天要是老老实实待在狼盟直到订婚典礼开始，我根本没机会对他下手。”
格瑞丝怔住，“你的意思是……那家伙真的逃婚了？”
托马斯似乎失去了谈兴，作了个“信不信由你”的表情，然后不再理会处于呆滞中的格瑞丝，自顾自走开。
“格瑞丝？”木七喊了一声。
对面的人毫无反应，只是沉寂地坐在那里，眼底的光芒沉重复杂……
无论是生是死，你也永远都是这世界上，我唯一珍爱的人。
原来，那个不是梦……
真是个笨蛋！
明明……我都已经不要你了……
……
修斯一定会来！
托马斯对此毫不怀疑。他了解他那个目空一切的兄弟，毕竟这么些年，他一直视修斯为最大的障碍，在修斯身上耗费的精力多于任何一个敌人。
没错，他就是个障碍！对什么都心不在焉，偏偏做什么都很成功。相比之下，自己所作的一切努力，在从不刻意努力的弟弟面前总会黯然失色。尽管父亲经常夸赞他能干，但显然痛骂修斯的频率更高！每次看到修斯受到斥责后那张不以为意的脸，他都得用尽所有的克制才不至于冲上去掐死他！
他知道！一直知道！
在人生这条道路上，他拼尽全力奔跑，舍弃许多珍贵的东西跑在修斯前面。然而即便如此，被寄予厚望的也始终不是自己！他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父亲的偏心！嫉妒、不甘逐渐扭曲为愤怒和怨恨，不知何时起，他希望他的弟弟消失……
可是，在对修斯的一举一动进行严密监视大半年后，托马斯不得不面对一个他极不愿意面对的现实——他这个看似不求上进的年轻兄弟，居然无懈可击！
修斯没有野心，他什么都不想要，对什么都无所谓，那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弱点，什么也打击不了他！一年一年，父亲对修斯依旧严厉，眉宇间却有掩不住的骄傲自豪。八岁的年龄差时常令他陷入一种荒诞的惶恐，仿佛在修斯一天天成长的同时，他在以更快的速度老去。他不断做着同一个噩梦，梦中修斯正当盛年，而他，已经老态龙钟。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无欲无求的臭小鬼终于也有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也许因为修斯是个非常懒惰的人，所以偶然一次动心，之后就再也懒得变心了。两年前，托马斯就知道——格瑞丝&8226;比伯将会成为修斯最大的弱点！而接下去那段时间里修斯种种反常的表现证实了他当初的判断。可能父亲也察觉到了这点，所以才不惜冒着与最疼爱的小儿子翻脸的风险也要铲除这女人！
抬头眺望远方，天的尽头已经开始泛白，这一夜很快就会过去。他相信当新一天的晨光照亮脚下这片土地的时候，他将真正迎来属于他的时代！就像被夜束缚的曙光，经历了漫长的蛰伏，一旦冲破黑暗的桎梏，铲除这唯一的障碍，等待他的就是睥睨天下的权势和荣耀！
…………
……
事实证明，世事总不尽如人意。命运的残酷之处就在于无视个人的辛勤努力，随随便便就在别人志得意满的时候狠狠捅上一刀，而挨刀的人甚至连上诉的权力都没有。
约莫十分钟后，修斯不负众望地现身了！同行的还有一批来路不明的黑衣高手，暗夜部的精英在这群人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形势顷刻间逆转，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要知道，这回托马斯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地对修斯进行正面抹杀，实在是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斩断了一切可能成为修斯支援的力量。没想到在最后关键时刻居然杀出这样一支奇兵。
距离成功仅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万劫不复的巨大落差令向来深谋远略、决胜千里的狼盟主心骨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直到最后一个亲信倒下，托马斯还未从难以置信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
“他们是谁？”格瑞丝问。
“不清楚，半路遇上的，似乎是诺拉的家仆。”满身血污的修斯将解下的绳子往边上一扔，“本来以为这次一定完蛋了，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好运……”抬头诧异地看到格瑞丝正傻傻地望着他，于是笑着拍拍她的脸，“怎么了？吓傻了？”
格瑞丝眨了下眼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没什么，我很好。只是……有些心痛……”
“你犯病了？！！该死的为什么不早说？！！”修斯大吼，毛手毛脚地掏遍格瑞丝的口袋，“你没带药？见鬼，我现在就带你回去！”说着捞起格瑞丝就跑，“别怕，格瑞丝！你会没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格瑞丝在修斯怀里默默黑线，抬头看看男人紧张兮兮的表情，一时间仿佛回到从前。
我只是想说你笨得让人心疼……
不过算了……
她伸胳膊抱住男人的脖子，神情一半欢喜一半苦恼……
……
另一头——
木松替木七松了绑，眼底寒光一闪，“你受伤了！”
“我没事，快找少主！”木七声音微弱，语速却飞快，“少主为了救我们，一个人离开了。我们在麦田分开，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快找…快！”木七话音刚落，只觉一阵风刮过，原本站在松身后的檀大人已经不见了。
木松下令随行手下分散寻找木宴，扭头对木七说：“我送你回福利院。”
木七摇头，“我说了不用管我，找少主要紧。”
“你伤得这么重，再拖下去命都没了！”
木七推开木松伸来扶她的手，“我是医生，这伤我自己能处理……”
“你能处理什么？！别让我生气！”木松眉毛一竖，语气严厉不容反驳，“少主为了救你只身犯险，你要是死了，她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木七默了默，木松俯身将她抱起，她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我讨厌你！”
木松冷冷回视她，“这话你说很多遍了。”
“……”
月色惨淡的夜，星光被云层遮挡，冬季的风吹过树洞发出鬼哭般的呜呜声，枯树残叶交错重叠成阴森怪诞的黑影。这一天在许多年后依旧清晰地留存在木宴记忆中，那时的经历实在过于惨烈，身体其余部分代替眼睛记住了一切。对木宴来说，那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盲目奔逃”。无数次被静止的死物绊倒，无数次被树枝划破脸颊手背，身体受到的每一分伤害都让她悲伤绝望到无以复加！
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深重的无助和恐惧。如果她看得见路，如果身体不是这种情况，局面就完全不同了吧？将定位装置扣在木七身上的时候，她也有过犹豫，她知道这么做会使自己得救的几率急剧下降，可要她就那样抛下那两人她也做不到。
麦地里的那场遭遇战中有高手，木七为了保护她和格瑞丝被子弹射伤，她发动身上所有的机关才在格瑞丝的协助下死里逃生。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追杀者如附骨之蛆般紧追不舍，带着格瑞丝和受伤昏迷的木七根本逃不掉，无论是为木七也好，为她自己也好，抛下那两人独自引开追杀者是她当时唯一的选择。
双腿早就被丛生的灌木割得伤痕累累，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处，只知道越往前走就离木檀他们越远，但她不敢停。从与木七她们分开到现在只有不到十五分钟，木宴却觉得时间在黑暗中被拉长了十倍。
脚下被破土生长的老树根绊了一下，她立足不稳继而一脚踏空从坡上滚下去，几乎立时就失去了意识。两三分钟后，她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过来——确切地说，她是被一阵缓慢靠近的脚步声猛然惊醒！
“谁？！”木宴的声音因防范戒备而冰寒，她的手指紧紧扣住手臂内侧的匕首，大脑犹自混沌，但杀手的本能使衰弱的身体自发做出反应。
对方停下脚步，惊讶那样虚弱的身体居然还能在瞬间迸发如此强烈的杀气和精神力。“终于只剩你一个人了，诺拉。”他开口。
“伯兰……”木宴低低地说，无论是这人之前刻意放轻缓的脚步，还是现在的措辞口吻都让她感觉很不好。
“比起‘伯兰’，我更喜欢我从前的名字——弗莱德。”
“……？”
“不记得了？也是，你杀过多少人早就连自己都数不清了吧？”伯兰讥讽地说，“但或许你会记得我的父亲——五年前遇刺的前陆军上将，尼克&8226;帕特里克&8226;斯波尔汀。”
握住匕首的手紧了紧，她想起来了！多年前那个记忆深刻的地下酒吧，善良温厚的少年死后不久，如她计划的那样，暗杀目标的儿子主动找到她，满心以为能够为家族的晚宴增添一份惊喜，最后却葬送了父亲的性命。
“是你……”木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世界还真是小！
“没错，我就是那个引狼入室的蠢蛋儿子，对你的表演着了迷，居然看不出那时的偶遇完全是场精心设计的阴谋！父亲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一死，家族的权力体系轰然坍塌，政敌华莱士顺利揭露出他过往的罪行，家族的重要成员悉数入狱，斯波尔汀家就此败落。母亲受不了打击自杀了，最爱我的大姐为了从刺客手中保护我被一枪打爆脑袋，鲜血脑浆溅了我一身，那时我就决定要复仇！”
伯兰说出要复仇的时候，木宴下意识抖了一下。他语气中强烈的恨，是家毁人亡的不幸，是亲人在眼前死去的痛悼，是转眼一无所有的悲哀。他本是个锦衣玉食的少爷，而她毁了他的一生！
“我制造死亡假象侥幸骗过华莱士，之后辗转加入狼盟。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杀父仇人，甚至多次动用狼盟的力量，但就连海伍德家居然也无法查到关于你的任何消息。本来我都已经绝望了，没想到会在格瑞丝这里遇到瞎了眼的你，我当时就在想，这一定是上帝的眷顾！”
“所以，之前在楼梯口救我的话也是骗人的了。袭击我的那一个才是你，是么？”
“不错。”
“花架倒塌也是你的杰作。”
“的确。”
“你差点误伤格瑞丝！”
“你把那叫作‘误伤’么？”伯兰笑得古怪。
木宴愣了愣，忽然醒悟，“那种诱发心脏病的毒粉是你放的？”
“修斯从小就是被作为狼盟未来的继任者培养的，狼头不会允许他娶一个随时会死的女人做妻子。虽然对格瑞丝很抱歉，但要让修斯彻底与她断绝关系，除非她死！”
“修斯非常信任你。”
这次伯兰没有立刻回答，神情有片刻的动摇，顿了顿才说：“我是为他好。”说完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对木宴说太多了。“好了，谈话就到此为止吧！”他慢慢走近，“三年前我把害死我姐姐的人砍成四段，两年前活活烧死了华莱士，你是最后一个！”话音刚落，亮到几能刺瞎人眼的光芒就突然在黑夜中爆射而出！
□□！伯兰低咒一声，赶在强光致盲前闭上眼睛躲到树丛后，视觉丧失使他无法作出任何行动。这种暂时阻碍敌人视力功能的炸弹完全将那女人失明的弱势转变为了优势！
五分钟后，□□逐渐燃尽，当光线不再强烈到足以对双眼造成伤害的时候，伯兰从树后走出来，四顾之下果然已经没了仇人的踪影。正在这时，一人劈开西面的灌木丛穿过来。在周围一分分黯淡下去的光芒中，他看到了布鲁诺的脸。
“果然是你！”伯兰说，“刚才的光把你引来了吗……哼，那女人真的很聪明。”
“她在哪儿？”
“跑了，不过没关系，她走不远，我总能找到她。”
“你没机会了。”
“呵，你还是想杀我？就像那时在楼道里一样？我一直觉得很蹊跷，这段时间我避开john暗中向诺拉下手多次，可每一次都被人阻挠。我知道这个人就在我们周围，却始终不能确定是谁。直到今天你现身与我正面交手，我才开始怀疑你，而之后你的失踪更是证实了我的猜测。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
“什么？”
“你对诺拉那个像会走路的兵器一样的仆人十分忌惮，在他面前一直掩饰得很好。但你并未留意到我，所以很多痕迹落在我眼里。”
“原来如此……是我大意了，居然没注意到身边还有你这号棘手人物。你察觉到我的意图，所以想要抹杀我——可是为什么？你跟那女人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格瑞丝家的厨子，你究竟是谁？！”
“原来你的话也很多，可惜我没有闲聊的打算。”
伯兰瞟了半身染血的男人一眼，“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你替她挡下的那刀可比你在我身上留下的严重多了。拖了这么久，想必一定更严重了吧？之前你没能杀死我，现在更不可能。”
“之前被那家伙阻挠，没能杀掉你。但这一次，不会有人来救你了。”男人淡淡说，抽出一把细长的切刃直刀，刀身在暗夜中泛出一抹瑰丽残艳的绯色。
他是狼盟最强的护卫，可是这一瞬间，与男人漆黑冰冷的视线相对，他忽然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他也许，真的会死在这里！
……
木宴扶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气，额上全是虚汗，腹部传来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地痉挛。她的呼吸滚烫，身体却阵阵发冷，她真的感到害怕了，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烧得很厉害！这个身体还能承受多少？如果是以前，怎样都无所谓。可现在的自己，不可以有事！
谁都好！
谁来……
救救她……
腹中一阵撕裂般的绞痛，她跌倒在地上，听觉和意识越来越模糊，终至完全消失。
林子里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她身边蹲下，探了探她的脉搏，微微松了口气。精神一松懈，强撑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哇”地呕出一口血来。那人毫不在意地擦掉嘴角的血，脱下外套裹住昏迷的人轻轻拥进怀里，只停顿一秒，然后抱起木宴，很快消失在树林深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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