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话音刚落，被左江和谢泽宴死死压住的阮贺柏忽地停下挣扎，怔怔地看着年初，似乎不认识她了一般。
年初确实很少表现出如此冷血残忍的一面，在外人面前，她一向是乖巧软糯的。
之前不也是因为她见到了帐篷区的情况，心生不忍才主动提出给西北基地供水吗？
谢泽宴却丝毫不觉惊讶。
深海中的危险不亚于人类社会，甚至更危险，因为那里遵循的是完完全全的丛林守则，弱肉强食。
阿鱼是深海里最后一只美人鱼，对海类生物有天生的压制，却也有致命的诱惑，她若太过善良，岂不早就被蚕食殆尽？
年初白嫩的小脸上满是严肃，“为他们报仇的办法，就是除掉所有游荡者，一个都不放过，还这世界一片安宁。”
“他们辛辛苦苦地战斗，不就是想给家人、朋友们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吗？”
“现在他们牺牲了，我们就帮他们实现这个愿望，把蛀虫都清理掉。”
“而不是冲动地冲上去，不仅不能帮他们报仇，还葬送了自己。”
阮贺柏似乎被她震住，讷讷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年初见他冷静下来，上前拉起谢泽宴的手。
“阿宴，我们走吧。”
剩下的事，想来阮贺柏可以安排好了。
-
阮贺柏决定返回基地，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动了起来。
井然有序，动作麻利。
但天气再炎热，也抵挡不住人类对于丧化动物的吸引。
特别是人一动起来，那股味道就更加浓郁。
有几只不长眼的丧化动物和变异动物靠近，还不等众人看清楚，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绞杀。
碎骨和碎肉和着鲜血，洒在滚烫的沙砾上，很快又被后来的变异动物吞噬干净。
谢泽宴看着抱着双膝，靠在车壁上向外眺望的年初，叹了口气，从背后环住她。
“阿鱼，笑一笑，嗯？”
年初摇摇头，下巴附在手臂上，喃喃道：“阿宴，我现在在思考，你别管我。”
谢泽宴“嗯”了一声，剩下的话皆吞于腹中，静静地陪着她。
半小时后——
数十辆军卡缓缓起步，晃晃悠悠，碾压着一地黄沙，带着满厢沉寂向着西北基地驶去。
大部队回到西北基地时，已是深夜。
年初一整天情绪都不太好，路上还绞杀了不少变异动物和丧化动物，离基地不远的时候，就靠在谢泽宴身上睡过去了。
谢泽宴□□车厢，将年初小心翼翼抱出来，转头对陆望道：“帮我们向老爷子报个平安。”
陆望颔首，瞧着两人背影消失在路口，才轻手轻脚地进入别墅。
好几天没回来，两人别墅前的空地上，居然冒出了一些绿芽。
谢泽宴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目不斜视，抱着年初进了屋。
异能者的视力在夜晚没有受到限制，谢泽宴没有开灯，准确地避开每一块‘障碍’，推开了二楼卧室的门。
他轻轻地把年初放在床上，正打算离开，突觉颈间传来一股力道。
他挑了挑眉，望向怀里的人儿，“醒了？”
年初没有睁眼，轻轻“嗯”了一声。
她其实在进入西北基地的时候就醒了，只不过一直没睁眼。
她清楚地“看见”了道路两旁踮着脚焦急张望的人，也“看”到了他们没找到想找的人时，脸上失望的神色。
年初心里一直堵得慌。
她在路上时，就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她，m市基地才会覆灭，那五百人才会牺牲？
就因为想把她引过去，才不断地伤害她身边的人。
就因为她，所以那五百人才无辜惨死，全都是因为她……
越想，心中的难受和愤怒就愈发高涨，无处发泄，只好拿那些不长眼的丧化动物和变异动物撒火。
谢泽宴与她朝夕相处，只一个蹙眉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现在也是。
她心底那些想法，谢泽宴全都知道。
谢泽宴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阿鱼，不是你的错。”
谢泽宴将她纳入怀中，声音沉稳。
“m市基地的覆灭不是因为你，五百人的牺牲也不是因为你。”
包围这样的行动，根本不是没有思想的丧尸和丧化动物能做出来的。
那就意味着，其他受到尸潮围攻的基地可能是意外，但m市基地一定不是。
甚至在覆灭了基地后，它们仍然没有离去。
听那名士兵的话，它们似乎在找什么，所以，m市基地的覆灭，很大可能是因为那样东西。
谢泽宴在年初耳边一一解释。
年初越听越迷糊。
她睁开双眸，眼底红血丝在月光下也分外明显。
“所以，它们不是为了引我过去？”
“不是。”
谢泽宴将她的手指捏在手中把玩，“引你过去的办法有千万种，但不可能用这种手段。”
“宁清淮疯是疯了点，但还不至于蠢，他知道这样的手段，在你明知道前方有十万甚至更多尸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过去的……”
谢泽宴眸底闪过一丝冷意。
不，应该是因为宁清淮清楚，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不可能放阿鱼过去。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年初仰头看他，眼底满是疑惑。
“明天就会知道了。”
谢泽宴又捏了捏她的耳垂，脑中闪过无数可能。
但他没有继续解释，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早些休息。”
说完，他撑起身子，打算离开。
年初拉住他的胳膊，“阿宴，你不睡觉吗？”
谢泽宴摇摇头，“我还有些资料要看，你先睡。”
临走之前，阮贺柏给了他一些关于游荡者联盟的资料。
是左江从m市基地带出来的。
按照阮贺柏的脾气，最多不过三天，一定会出兵清剿游荡者，他必须获得更多的资料，才能更好地保护阿鱼。
年初“哦”了一声，乖乖地放开谢泽宴的手，将自己埋进被子中，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杏眸。
“那阿宴你快去吧。”
谢泽宴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年初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一丝睡意也无。
谢泽宴跟她解释过后，不管那些假设是真是假，她心里都轻松了一些，连带着身体上的疲惫都消减了许多。
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年初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裹着被子，跟条毛毛虫似的在床上蠕动。
突然，脑袋似乎碰到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她“咦”了一声，右手挣扎着从被子里伸出，在头顶上方摸了摸。
摸到一个熟悉的东西——是谢泽宴之前给她淘换来的平板。
年初现在睡不着，干脆点开了平板。
荧光映照在她白皙的脸庞上，衬得她本就盈润的眸子更亮了。
她翻了翻之前文清清发给她的小说，这些她之前都看过了。
她漫不经心地点开了视频文件夹，里面有谢泽宴帮她弄来的电影和电视剧。
年初正打算随手点开一部，手一滑不知点到什么，突然看到一个文件夹出现在底部。
她眨巴眨巴眼睛，带着好奇，点开了文件夹。
下一瞬，似乎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她吃惊地噔大双眸，红唇微张，眼珠子却舍不得移动半分。
粉红爬上双颊，蔓延到耳垂，又渐渐染红脖颈，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画面倒映在她的瞳仁。
年初只觉心脏跳得飞快，像是要飞出嗓子眼儿似的，把心口砸得“砰砰砰”的响。
她突然关掉画面，手中平板一扔，小手在胸口拍了怕，深深吐出一口气。
眼前全是黑暗，耳边也没了那些暧昧的声音，但那香yan的场景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的贝齿轻轻咬住下唇，犹豫几秒，小手悄悄摸摸地抹向旁边的平板，像是在做贼似的，猛地把平板拉回被子里。
做完这些，她做贼心虚似的闭上双眼，耳朵却高高竖起，等确认周围足够安静后，又摸索着拉起被子盖住头顶，在被窝里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平板。
……
谢泽宴揉了揉眉心，将手中资料合上，m市基地的资料里也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大多数他们都知道，甚至西北基地的更全一些。
估计最重要的一条，还是要等明天才能知道了。
他关上书房的门，走到离卧室还有几步时，他忽地顿住，而后放轻脚步。
里面的人儿似乎正专注着，丝毫没有发现房门已经被人悄悄打开。
谢泽宴走进房间，反手将门阖上，耳边声音愈发清晰。
他眼神暗了暗，悄声上前，拉住被子一角，缓缓掀开。
不得不说，多亏于异能者良好的视觉，谢泽宴才能在黑暗中清楚地看到那只面红耳赤的小美人鱼。
小美人鱼背对着他，耳尖红红，嘴唇微张，丝毫不知自己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
换做平时，就算是在睡梦中，这只小美人鱼也能感知到自己的出现，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手中捧着一张平板，看得如痴如醉。
那屏幕上的影像清晰映入眼帘，谢泽宴只觉气血上涌，不知是气得还是怎么的，冷笑出声：“好看吗？”
“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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