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高耸入云的大厦林立在天与地之间，如一位位顶天立地看不清面孔的巨人，也像是一块块黑色的方块，漆黑的光滑表面几乎将一切射入的光芒吸收，只隐隐在其上留下一点光华流转的霞光，透着奇妙的科幻感。
黑色的巨人在身躯中央的高度腾空架起无数条银白的道路，借着高度的不同，浮空道路相互之间或是穿插或是平行，拥挤却有序，完全将这片空间利用到了极致。
若是不熟悉这处地形的人恐怕就如入了铺天盖地的迷宫，兜兜转转依旧找不到出路。
婉转的女声顺着微小的风声流淌在狭小的空间内，一字一顿地播报着自己的任务：
“系统提示：您有一份未阅读的信息待查收。”
“即将为您播报。”
停顿一秒后，微微带着些沙哑与疲惫的老人声响起：“小源啊，明天我们计划在后院举办你的生日派对——”
“导航正在进行。”
抬手关闭了头顶的透气窗，眉眼都透着不耐烦的黑发少年随手将刚刚领到的游戏插盘抛掷到后排，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连点数下发出暴躁的噼啪声。
黄毛少年手忙脚乱地接住，好一会没敢说话。
黄毛少年踌躇道：“源哥，要不今天就先不玩了，去老地方转一圈？”
“闭嘴。”
前排的少年皱着眉掏出光脑，不出意外发现了两封来自父母秘书发来的邮件，修长手指在光脑上熟练滑过将邮件直接丢进垃圾箱，顺便将这两个联系方式也拉进黑名单。
“明天你们各干各的，这日子也没什么好过的。”
黄毛缩缩脖子，嘴唇蠕动了下。
心情不佳的少年垂眸继续堵死了黄毛的话：“我知道你们有计划，现在通知他们计划over。”
过了几秒，还没听到回应，池源轻叹：“我没事，都习惯了。”
你这哪像没事啊，这是要干大事啊。
黄毛吞了口口水，手指早已在池源看不到的角落飞速跳动。
【普天同庆：救急救急！！源哥生日又给那两糟心爸妈搞砸了！！】
【荆棘鸟：你们不是去拿定的礼物了吗？】
【普天同庆：还不是那两糟心玩意突然发消息，把源哥的好心情都毁了。】
【普天同庆：你说不来就不来呗，还非要坏人心情。】
【荆棘鸟：阿爷给源哥发了消息吗？】
【普天同庆：我刚看到好像发了。】
【荆棘鸟：你先别急，等下到了你先下，让源哥自己冷静一下。】
这哪行啊！？什么馊主意。
黄毛盯着屏幕就想沿着光脑把发出这消息的人给抓出来疯狂摇摆，问问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疾行的悬浮车缓缓下降停留在一处站台。
“你先下。”少年道。
黄毛放下光脑猛地摇头：“我不下，源哥你去哪我去哪。”
黑发少年冷淡地投来一瞥，黑沉的目光没带什么情绪，黄毛还是下意识地抖了一抖，挣扎片刻：“行嘛行嘛，源哥你有事一定记得叫我，一定哦！”
黄毛下了车。
再次启程穿过无数矗立的楼栋，悬浮车稳稳停在楼顶的停车台上。
家庭光脑在客厅投出虚拟人像：“欢迎”
“闭嘴。”
人影直直走进卧室，随后传出沉闷的重响。
家庭光脑站在客厅静了一会，开始查询自己接收的新命令是否与时间表上计划相冲突，删除了几项会发出声音的计划，最后只留了一项优先级较高的计划没有处理。
厚重的窗帘被拉紧，空荡荡的房屋里没有一丝声响，清洁机器人在机械智能的指挥下呆板地捡起被主人无意间打落的杂物，偶尔泄出一丝滚轮转动的摩擦声。
时间无声在倒计时中流失。
“家庭助手提醒您，即将为您播放留言。”
“少爷，记得别老玩游戏，多休息休息，我给您定了闹钟，到时间了要记得去看新闻，最好还是出门走走啊。”
房内自动投出一道光屏，正闪烁着光彩艳丽的画面，明显是新闻播送前的广告尾声。
“如果你坚持不下去了，记得回头，毕竟——”
欢快似银铃的笑声涤荡在沉寂昏暗的房间中，带着极富感染力的温暖与喜悦。
少年侧头露出一只眼，润色的眼眸映着屏幕丝丝缕缕的光。
“这里仍然有将你放在心上的存在一直在等着你啊。”
“——《野性复苏》”
安静片刻，光屏上的广告被新闻开场取代。
“没意思。”
池源翻了个身，一手弯曲起遮住刺目的光，带起的衣角随之敛起，半掩着少年腹部劲瘦的曲线，浅浅起伏。
少年最终还是爬起来回到楼顶，打开前座的车门，他扫视一圈，愣了一下，啧了声将车门关上，打开后座的门，找到了之前被自己丢掉的插盘。
插盘插进光脑时就开始了自动下载，等待时间并不长，池源已经倒了杯水坐在座椅上，戴上游戏头盔链接好家庭光脑设置成录制界面。
研究院的logo一闪而过。
眼前的黑暗持续了快半分钟，一种奇妙韵律的鼓动声在耳边从小而大地响起，伴随呼吸声一起一伏，有力地宣誓着自己的存在感让人不至于忽略。
池源有些躁动的内心在这种吵闹的静谧中逐渐平静。
眼中的黑暗宛如被一道白色的利剑破开，温柔的光明刹那间占领了大半视野。
耳边传来一声软嫩的叫声，是新生幼崽对世界的呼唤，初初听来像是出生后声嘶力竭的哭鸣，而后随着气力将尽逐渐变得虚弱。
伴随着这一声哭腔，世界彻底照亮了这一片纯白的空间。
睁大瞳眸的少年收敛神色，侧头看向突然出现的女人。
“您好，我是本次为您服务的在线客服，在进行游戏前需要按照规则向您明确本游戏的主线，请您确认无误后再行进入游戏”
池源说：“确认。”
女人微笑，继续念着：“《野性复苏》是以培养独属于自己的宠物为游戏特色，每一个领养到的宠物都拥有着独一无二的性格与相貌，有着无限趋近于真实的生命，同时，这也意味着如果领养的宠物一旦死亡将有极大的概率再也无法与您见面，请您务必珍惜每一次机会。”
“每一次相遇都是双向的奔赴，每一次进化都是情感的质变，每一步都需谨慎，人生没有重来，宠物也是如此。”
“请您再次确认是否进入游戏。”
池源耐着性子重复道：“确认。”
“好的，祝您相遇愉快。”女人微笑颔首，化为荧光消失在光芒之中。
停滞的时间再次流动，新生幼崽的嘶鸣渐渐微弱，嘹亮的鹰啼霎时响彻天际，蕴含着不知名的宏大意味，震撼人心。
少年忽然有所明悟，这就是星际生活中他从未听过的亘古荒凉的生命回响，是他幻想过的自然猎场应有的模样。
“唰——”
头顶掠过的鸟雀将风的气息带向四面八方，野性不驯。
远方各处传荡的嘶吼咆哮充斥着威胁与嗜血，此起彼伏。
有长着长牙的捕食者叼着血迹斑斑的猎物靠近，在发现池源后神色紧张地避开，也有瘪着肚子的野兽警惕地观察着池源随后被背后的捕食者一口咬脖，只剩哀嚎。
令人惊叹的创意与互动性。
池源一瞬不瞬地观察着世界在霞光下瞬息间发生的无数变化，最后才将目光停驻在面前的花纹蛋上。
“”黑发少年抿唇看了眼完全无法向周围移动的双脚，舌尖顶住牙龈。
还是高估你了。
只能沿一条路径去取蛋。
当少年的手指接触到蛋壳的瞬间，世界又安静了下来，重新归为纯白。
游戏cg满分10分只能给6分，多一分都是对我智商的侮辱。
池源想着已经录入的视频中的景象，盘坐下来一边等待蛋破壳，一边研究游戏界面。
比起恢弘野性的开场cg，游戏界面却是出乎意料的简陋。
只有简单的几个“喂食”、“清扫”、“游戏”、“假期”，以及“输入”。
无论如何是再也找不到其他的选项了。
池源翻来覆去地找，连蛋都拎起来仔细研究了几遍，结果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花这么大功夫制造了这么复杂的过场cg，结果连一个任务面板都没做好就发布了，”少年思索着游戏主线，“难不成有什么深意？他们对自己的宠物智能系统这么有信心？”
他终于对自己即将领到的宠物有了些兴趣。
难不成宠物会是开场cg里面出现过的动物，如果真能如此，那智能系统再怎么垃圾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了。
毕竟那些动物在现在可都是只能在书上看到的存在了。
光芒黯淡的空间中。
数个不同颜色的光点各自以不同的韵律缓慢起伏着，唯一不断快速移动的莹蓝数据链有序地从光点之间游离穿梭，似乎在不断传递着什么讯息。
直到数据链碰到了一个与其他小光点相较而言格外巨大的蓝色块状物，它停顿了几秒，选择沿着块状物继续前行。
两种蓝色并不突兀地融合在一起，在块状物的中央与边缘遥相呼应，在数据链离开的前一刻终于达成了一致的频率。
数据链离开后，整个空间的光点都按照同一频率闪烁，整齐划一，如同被园艺师修理过的苗圃。
没过多久，大量数据链再次涌出，有序地贴紧在不同的光点上，同时也像被感染一样化为了与之相同的色彩，有序退场。
“咕叽。”
寂静的空间将这一声低喃般的□□掩盖。
蛋壳上的花纹逐渐亮起的蓝色光芒并不刺眼，池源打消掉先退出的念头。
咔嚓。
蛋破了。
池源左手撑头，右手指尖饶有兴趣地敲击着自己的膝盖，蛋又不动了，池源看了一会，忍不住轻轻敲了敲欲碎不碎的蛋壳。
一大块蛋壳掉落下来，从蛋里滑出一大团蓝色液体，顺着蛋壳流到地面后就没了动静，就像是滩工业废水。
池源眼神在空荡荡的蛋内与“工业废水”间游离了下，右手指敲击的速度微不可闻地加快。
像是他惊疑不定的心情。
仍是没有动静。大少爷不耐地想着，难不成还叫我请你出来。
再不出来就直接下线吧。
退出键在哪
算了。
大少爷皱眉伸出一根手指，晃动的蛋壳随之倒下，撒出点点蓝色的不知名液体。
他干脆把蛋壳打碎，一寸寸展开检查。
蛋壳内外一片空荡。
大少爷顿了顿，翻出了游戏说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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