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短暂的周末过后,迎来新鲜的一周。
校外那条直行的沥青马路,两边的店铺都重新开张。
这个时候早读课的铃声马上就要响了,所以校外并不热闹,空旷安静极了。
周青岚开车载着女儿,从校门路口左拐的那条巷道驶出来,在保安室校外的那一侧缓缓停下。
白歌快速解开安全带,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回去注意安全,慢点开,别抢道。”
她边说边抓起书包,匆匆打开车门,一扭身,外面的热气一下子扑到脸上,她顾不上热,赶紧从微型四轮电动车里面钻出来。
“千万记得,安全第一,”关车门前白歌再次叮嘱,看一眼手表,七点九分了,“要真遇上麻烦,打电话叫李叔处理。”
她手一甩把门关上,匆匆转身就跑,周青岚在挡风玻璃后面一个劲喊着让她慢点。
可眨眼间小姑娘就进了校门,消失在她的视野。
校门直通主办公楼的那条大道,左右两边分别有几栋教学楼,从周青岚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步道左侧绿化带后面的高二教学楼。
周青岚坐着听完了校内传出来的铃声,启动车子打道回府。
白歌要去的地方是主办公楼东北角的那个多功能教学楼,得从高一教学楼经过。
她刚跑到高一教学楼最西边那间教室,早自习的铃声响起。
看一眼手表,还真是准时。她慢下来,喘口气歇歇,索性不跑了。
走廊上有两个女生在擦窗户玻璃,擦肩而过时,白歌不小心听见了她们的谈话。
站在凳子上的女生说:“我培优班的朋友告诉我,曾甑跳级后又调回来了,留在了高一。”
给她递湿抹布的女生略吃惊:“还可以这样么?可是军训的时候也没有他啊,不是说没人能逃掉旭阳中学的军训么?”
先前的那个女生接过抹布,也不扭身去擦玻璃:“仗着自己成绩好就随心所欲呗。曾甑是旭阳中学出了名的我行我素第一人。”
白歌心头一颤,本想转身去和她们理论几句,想了想还是作罢。
她现在只想在老王之前赶到教室,脚下顿时生风,噔噔噔下了阶梯,从石拱门跑进去,一口气跑到了最顶层的高一培优班。
好在,老王这时候还没到教室,白歌从后门进去,坐到座位上,松了一口气。
“你迟到了。”
她正埋头从书包里找语文课本,耳边冷不丁传来同桌带点审讯的声音。
关你屁事。
当然,她才不会这样说,掏出课本摊在桌面上,懒懒地“哦”了一声。
没多久,升旗的音乐响起,各班班主任带着学生去初中回形楼外面的升旗广场集合。
因为是新学年,各年级的站位有所变化,广播里的音乐一直响着,已经到场的班主任们忙着调整班级的位置。
培优楼就在回形楼的后面,离得较近,高一28班还没开始下楼,直到老王举着班牌,同学们就也陆续跟上。
白歌待会儿得上台发言,直接去主席台旁边候着就行,大家离开的时候,她还在窗户边顺最后一遍发言稿。
很宽的两面玻璃窗开了一半,斜着吹进来的风不小,将她高高的马尾吹得飘起。
她正低声念着稿子,有个人来到了身侧,她用余光确定了是曾甑。
“你怎么不下去?”白歌继续念稿。
曾甑看一眼她,就盯着窗外校外的风景:“特权。”
白歌顿了一下,想起来那两个女生的对话,不免扭头看他一眼,眼神带点好奇和心虚。
之后,白歌就不管他究竟是我行我素还是特权,继续顺稿子。
“你是在紧张么?”他没来由一问。
白歌的嘴皮子一停,斜一眼他:“笑话,我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上台发言这种事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好吧。”
她说着把发言稿递过去。
“借你提前欣赏一下这篇发言稿的文采。”
曾甑垂眸轻撇,视线却蓦地停住。
居然不是打印稿,而上面字距得当的文字带给他异常的亲切感。
曾甑接过文稿,扫视上面的内容。
风从窗外吹过,被他轻捏在手指间的纸张“哗啦啦”地响,白歌看得心惊肉跳:“你小心点别把它掉了。”
她把双手递过去,承在发言稿下面。
曾甑很快就看完了,轻放到她巴掌上就把手拿开了,白歌还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发言稿就飘走了。
培优楼在学校最外圈,这下面就是校外,捡是不可能捡回来了。
所以白歌才让曾甑小心一点。
“你自己没接住。”尽管对上白歌怒气冲冲的眼神,曾甑一脸的心安理得。
白歌作罢:“真是倒霉死了。脱稿的话我也不记得上面的内容了……”
况且她还没有过脱稿的经历,万一开了先河却没开好。
见她烦心,曾甑宽慰道:“我大致记得上面的内容。”
白歌第一反应是对方在炫耀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稍稍一想,豁然:“那就你上台吧。”
越发激昂的音乐声像是催命曲,她说着就要拉他下楼,他一用力,反手拉住了她。
“我没说要上台,不过我可以帮你。”
“帮我?怎么帮?”
现在手写一份也来不及了!
“你带了手机吧?”
“嗯嗯。”
“我们保持通话,我念,你听,照着说就行。”
这算什么法子?大庭广众之下靠着打电话进行发言,她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见她迟疑,曾甑回座位把手机和蓝牙耳机一并拿出来,招呼白歌过去。
“你没带耳机吧,先用我的。放心,他们看不出我在幕后帮你。还愣着干嘛,拿手机连我的蓝牙耳机。”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话多的时候,他看上去还真像个正常人。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曾甑一掌拍在她的后脑勺把她拍醒。
白歌惊诧之余听见广播里的音乐停了,升旗仪式结束后,校长发言,再之后就轮到她上台了。
她暂时不去想他刚才的举动是否是她的幻觉,掏出手机,连上他的右耳蓝牙耳机,然后戴进耳朵里。
两人交换联系方式,曾甑说:“上台前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白歌说完,脚步匆匆离开,刚到教室门口,曾甑把她喊住。
她扭过身:“又怎么了?”
“发言稿写的很好,”曾甑眉眼温柔,“把这当做寻常,所以你不用紧张。”
白歌眼底划过一抹错愕。
“发言稿是我表姐写的,有多好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白歌干笑,“还有啊,我都说了我不紧张,你干嘛一副希望我紧张的样子。”
“行了我不跟你在这里磨蹭了。”
她利落地扭过身去,这次脚步不停地离开了教室。
她不知道的是,看着她离去时,他的眼神有多纠结,那股压抑着的痛苦甚至险些喷涌而出。
白歌的发言,在曾甑的帮助下,顺利落下帷幕。
没多久,升旗广场上的人陆续回到教室。
在这段空隙里,曾甑孤零零坐在孤寂的教室里,身体像被抽干了。
恍惚间,他终于还是又想到了那个永远停留在10岁的女孩。
如果孟孟还活着,现在的她是否还会为即将到来的上台而提前很长时间就开始紧张呢?
他的思绪被冲进教室的人打断。
过了一会儿,白歌也回来了,把耳机还给他。
见对方一直痴痴看着自己,白歌眨着乌溜溜的眼睛:“怎么了?我刚才的发言出了什么错么?”
她虔诚的样子有些乖巧,以至于他的思绪和视线越发模糊不清,仿佛眼前的女生就是孟也长到16岁时的样子。
“没有,”曾甑抬手轻柔地摸着她的头,“表现很好,孟孟一直都是哥哥的骄傲。”
此情此景,时间仿若凝滞。
白歌干瞪着眼,说不出话。
顷刻间,她面色爆红,曾甑也是,她明显感受到置于头顶的那只手僵迟不下——僵住,迟迟找不到时机放下。
现在离早自习结束还有一段时间,班上同学差不多都回来了,老王紧接着就进来巡逻,监督早读。
白歌急忙拍掉曾甑的手,低头暗喝了一声“谁是你妹妹”,就拿起课本。
眼睛虽瞥在“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上面,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课本,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什么。
妹妹。
哥哥?
等等,曾甑似乎是有个妹妹来着,她记得六年级的那次大雪天,在教室外面走廊里见到了一个扑到他怀里喊他“哥哥”的女孩。
那天也是白歌唯一一次见他露出笑颜,对着那个小女孩。
她那时候就在想:这呆瓜哪里是不会笑,分明是学校里的人不值得人家摆好脸色。
不过,呆瓜笑起来还挺好看,一双兔牙和两颗虎牙衬得他相当可爱,叫她完全无法将那时的他和平时的他联系起来。
等老王从他们的课桌前走过去,白歌扭头小声问曾甑:“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没有。”
他的脸色难看,否认的速度过快,声音听上去生硬极了。
怎么会……白歌在心里犯嘀咕,她那天明明就看见了,不是妹妹,那是什么关系?
白歌也没追问,她看得出来,这事在他的雷区,轻易就能点燃了他心里的火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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