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折服
伏在康有年肩膀上的女人正是康夫人-孙舒慧,她此时看到了自己的丈夫,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越发哭的声嘶力噎的,只是就算伤心欲绝的哭也被她哭出了婉转的腔调,那眼泪仿佛流不完一般,不一会儿就把康有年肩膀上的衣服浸湿了一大块。
康有年又急又心疼得抓耳挠腮,拍哄了半天,看人反而越哭越厉害,都有哭背过气去的架势,心里一急,打横抱起康夫人就准备出门。
“走,我带你找那臭小子算账去,他又要干什么?还折腾什么?简直是回来讨债的...”
哭泣的康夫人心里一惊、哭声一滞,条件反射的大力气抓住了康有年的袖子,抬起头、跳下了地…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她又隐隐觉得不符合她温柔如水的气质,不用多加思索的动作一变,仿佛力竭一般的缓缓倚着康有年的身体萎顿了下去,脸上梨花带雨,就那么仰着头流着眼泪、凄楚的看着康有年。
康夫人打眼看去,神情有双十女子的纯稚和妩媚,气质又有三十岁的优雅和风情,但眼角的细纹又表明了她已经不年轻了…
但她皮肤极白,犹如上好的甜白瓷,不施粉黛都没有一丝瑕疵,五官秀美精致的都恰到好处,让她那张脸看起来柔弱到仿佛做出任何表情都不会有一丝攻击性。
柳眉细细,眉心微蹙,加上白皙的皮肤上红的格外扎眼的眼圈,和那双朦胧的泪眼,只要是个正常的有心人看到这张脸、这幅表情,第一反应都会生出三分怜惜...
正如她预料的,康有年动作极快的搂住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
“别哭了,你这是干什么?你本来就身体不好,你这是想担心死我吗?”
康夫人看着丈夫疼惜的表情,听着他发自心底的焦急和担忧,觉得火候应该差不多了,垂下眼帘酝酿了一会儿,凄婉又无助的看着康有年。
“阿年,深深又不好了,这都一整天了,他都把自个儿关在房子里,没吃一口东西。”
“早晨的时候,他开了一点门缝,接进去我递给他的水和早餐,中午的时候,我哀求了半天,他才开门让我进去,屋里又黑又闷,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我打开灯,药片和水撒了一地,早餐动都没动,看我一进门一开灯,他整个人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裹进了被窝里,我又哄又劝了半天,他才给我看了一眼…”
“那一眼看得我心都碎了,他之前植皮、修复的地方又开始化脓发炎了,又红又肿,他眼睛里全是哀求…”
“阿年,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受这些罪?我就这一个孩子,眼珠子、命根子一样,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康夫人刚开始还有些做戏的成分,越说到后来显然说到她的心坎上,越来越伤心,刚刚被康有年擦干的眼泪又簌簌的落了下来…
呜呜咽咽的哭了一会,康夫人又顺着康有年拍哄着她的手臂直起身,抱怨又似发泄的拍打着康有年。
“都怪你…都怪你,永远都只顾着你的事业,硬生生的把我们母子拆散了,我好好的孩子,无依无靠的长这么大,受了那么多磨难,现在又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每次看到他绝望自弃的样子,我都恨不得能代他受了,我真想把我全身的皮都剥了换给他…”
“我的孩子啊,小时候粉团儿一样,你看看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你还苛责他…还勉强他…还压制他…他受了那么多委屈,就不能让他稍稍出口郁气嘛?那你这么多年的奋斗为了什么?功成名就就为了满足你自己吗?”
…
康夫人边哭边说,渐渐的仿佛力气不济了一样,又仿佛犯了病,捂着心口还要挣扎着起来,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不行,我要再去看看我的深深,那孩子不要想不开了…”
康有年拉住她抱进怀里,一个手给她顺着气,另一个手在衣服口袋里摸索着,拿出一个葫芦形的小药瓶,倒出几粒塞进康夫人的舌根下面…
看着康夫人终于喘过了气,康有年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把人放在床上躺平了,盖好被子,认真的看着康夫人,康有年脸上是妥协和深深的疲倦…
“舒慧,别哭了,休息一会儿,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去做,你别难过了…”
“再等等,等我坐稳了,就有了更多的条件,我想想办法、托托人,把景深送出去,总有地方能治的好他…”
“你放心,我再不凶他了,都由着你,好不好?”
“乖,休息一会,别下地了,我去看看孩子…”
康有年刚起身一半,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轻轻的拉住了他的衣袖,那只手仿佛白的透明、血管都清晰可见,未必用了多少力气,却成功的绊住了康有年的动作。
就如康有年如今的生活和心情,永远随着这只手的主人的喜怒悲伤而改变…
就算明知道她的用意和心思,他也甘之如饴的去妥协。
康有年低头看着那只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渐渐收紧,仿佛想用毕生的力气。
“慧慧,对不起!我总是在亏欠你,永远都弥补不了,我娶你的时候和你父亲承诺过的,好像一件都没有做到。”
“不过,你再等等,我一定会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的,我们的景深,我也会竭尽全力的弥补他。”
“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他的,你说的对,我为我的理想和事业奉献了半辈子,从来没有肆意妄为过,从来没有为自己好好活过,还搭上了你的家人…”
“现在,总得为家人谋取些什么了…”
康有年说着,轻轻地拍了拍手里握着的那只手,塞进了被子里,又给康夫人掖了掖被子,才起身出了门。
康夫人看着丈夫的背影,静静的看着,没再出声。
过了半晌,她转回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屋顶,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不过,她这一次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就那么静静的流着眼泪。
脑子里过电影一样,全是康景深小时候可爱乖巧的样子、一夜之间娘家家破人亡的惨状、还有刚满周岁的康景深失踪以后她的生不如死…
“阿年,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我一定要弥补景深,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践踏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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