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他春节要去美国过

雨停，空气中混杂着淡淡的草木泥土清香。微风拂过，裹挟着寒凉的湿意，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顾言突然拉着徐静姝的手停下了脚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街头那家肯德基的透明橱窗。

        里面的暖气似乎很充足，从他们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小孩们脱掉厚重的外套，只着一件毛衣在儿童娱乐区上蹿下跳的坐着滑滑梯。

        而徐静姝的重点则停在坐在吧台处，手上拿着香喷喷冰淇淋的小男孩身上，没由来地跟着吞了吞口水。

        身体不受大脑控制地扯了扯楚攸宁的袖子。

        楚攸宁侧过头，就看到一大一小眼巴巴地望着肯德基老爷爷的大招牌，脸上刻满了大写的想吃。

        “哥哥，我想吃肯德基。”顾言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卖萌道。

        徐静姝随之效仿，在眼中氤氲了一些水汽，活学活用地眨了眨她的长睫毛，可怜兮兮道：“哥哥，我也想吃肯德基。”

        “！！！”

        靠，这声“哥哥”简直要酥到心扉里去了。

        楚攸宁觉得内心受到无数点暴击，硬生生地把那句“不准吃垃圾食品”咽回了肚子里，没出息的决定臣服于美色，咬咬牙道：“走吧！”

        徐静姝和顾言计谋得逞，欢天喜地的击掌庆祝。

        两小只纯属“得了便宜，便翻脸不认人”的性子，谁也没再搭理一下楚某人，就蹭蹭地推开肯德基的店门，迫不及待地跑去排队了。

        “……”被冷落的楚攸宁无奈抚额，只得自己乖乖跟上。

        徐静姝给顾言点了个儿童套餐，又为自己和楚攸宁点了汉堡薯条鸡翅和饮料。

        三个人找了个靠里的沙发位置坐下。

        徐静姝一边把番茄酱挤到纸巾上，一边问道：“阿言什么时候期末考试？”

        顾言啃着汉堡，糊了满嘴的沙拉酱，一边嚼咽一边口齿不清道：“下个星期三。”

        徐静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起薯条蘸酱，塞进嘴里，环顾着看了看楚攸宁，“那你们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说回来清中从今天开始就算是迎来了寒假的开始，五天后才返校领成绩单顺便领假期作业。突然之间把那根高压学习的弦扯断了，她都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明天该做什么了。

        楚攸宁悠然地晃了晃手中的咖啡，轻抿一口，浅笑宴宴：“暂时没安排，如果你想约我的话，随时恭候。”

        还没等徐静姝脸颊羞赧的一红，顾言滋溜的喝了口果汁，把嘴里的食物艰难咽下，插口道：“有安排的呀！妈咪说了，今年春节我们要一起去美国跟大姨和大姨夫过，机票都买了！”

        徐静姝怔愣，有轻微的出神。

        楚攸宁亦眉间轻蹙，乜斜了顾言一眼，“谁跟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言被哥哥冷不丁的漠然眼神吓懵了，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揪着小指头，喏声道：“妈咪跟大姨打电话我听见了，说是等我考试考完就出发，大外公和小舅舅也要一起去的……难道哥哥你不去嘛……这样哥哥的妈咪会很难过的……”

        楚攸宁气急反笑，这一大家子竟然没人想过事先争取他的意见，真是败给他们了，这时候恐怕由不得他想去不想去，机票都已经定好了。

        顾言说完一通话，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哥哥的颜色，奶声奶气道：“哥哥，我可以去跟别的小孩子玩吗？”说着一脸渴望地伸出食指，指向儿童游乐区的方向。

        “嗯。”楚攸宁的声音没半点起伏，冰冷的跟个冰窖似的，但还是点头准行。

        顾言跑走后，两个人相依坐着，场面显得有些沉默。

        “抱歉，我没想到他们计划去美国过春节。”他揉了揉眉心，看向徐静姝，感到很是棘手，“要不然……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我帮你买机票。”

        楚攸宁说完还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好决定的拿出了手机，开始查看航班。

        “啊？”徐静姝始料不及，拉住了他的手，“不，不用了，我去美国做什么呀……”别人一大家子团聚过春节，她跟上去凑什么热闹，怎么想都怎么觉得另类。

        “而且我签证也没有，时间这么匆促，一时半会儿肯定办不下来，还是不要了。”徐静姝扯着他的袖子，带了点央求的语气。

        她不想和他的家人第一次见面就被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待。

        而且……虽然她知道他是出于知道自己在夜家不伦不类的处境、怕她一个人过年孤单，所以才想着带她一起去美国，但这还是让她觉得很难堪，也很卑微……

        其实她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是吗……

        楚攸宁也意识到自己深欠考虑，长叹了一口气，覆上她的手，“抱歉……”

        徐静姝撑着嘴角，佯装无事地微笑，“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不是还有好几天才去美国的嘛。”

        “再说了，不要一副我没了你就过不下去的样子好不好！本小姐很受欢迎的，OK？白希老早跟我预定过了，春节那几天我只属于她的好嘛！”徐静姝装作颐指气使的双手叉腰，娇俏的扔了个眼神。

        楚攸宁失笑，宠溺地拉长了声，“好。但也不准跟男生一起出去玩，我会尽早回来的。”

        “嗯哼。”徐静姝不甚在意地轻哼，扯开汉堡的包装纸，开始专注地吃汉堡，仿佛把胃占满了，就可以不去想那些令人神伤的事了。

        楚攸宁亦不说话，只是在她慢条斯理的撕鸡翅时，会拿起纸巾轻轻拭去她嘴角的油腻。

        两人在此刻达到了空前的一致默契，让沉默进行到底。

        有些事情注定只能靠时间来改变。

        长大了，或许就不一样了。

        多年后再回想这个时候的自己，徐静姝发现她一直以来计较的其实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自尊自信。

        但年轻的女孩心里就是抱着这么仅剩的一丝倔强，通过营造别人眼里自己过得很好的虚像，以维持内心那块无法填补的巨大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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