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提旧事众矢之的，两猎户擅闯禁山。
“失心疯！”
“是的，人类终究还是脆弱的种群。”说到这，闫天荡将手中茶碗送到嘴边，一仰头，全部灌入腹中。
“那你……”姜若伊眼神闪烁，看向丈夫的目光中有着些许焦急和责备，抬起手似乎想要去抓住什么。不过，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抓住，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久久没有放下。
“放心吧，他没事。”根本不用回过头，闫天荡仿佛身后长了眼睛，缓缓说道。
“哦……那就好……”
“若伊，这一次，权且是为了你的恻隐之心，下一次，我绝不会出手。你要知道，普天之下，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你又能管了多少，救下多少？这是人类的命运，从他们一开始被创造出来，就已经注定了。”
“可朱彩凤却是死在你手！”
“你若真的这么想，我也不与你争论。不过你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它……死再多的人又何妨？”
“可是！”
“啪！”闫天荡突然站了起来，猛地一用力，手中茶杯瞬间变得粉碎。姜若伊旧事重提，终于让他变得有些恼怒。
“我……”姜若伊眼神挣扎，许久还是轻叹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甄屠给他们的儿子起了个名字叫甄朱，算是纪念朱彩凤吧。”许久，闫天荡将手中碎屑丢去，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甄朱？”想是想到了什么，姜若伊一惊。
“他们家不是只能叫甄屠吗？”
“放心吧，等我们取走了那个，这兽王崖也不会再对他们家有威胁，叫什么并不在重要了。倒是他这孩子本该是个早夭之人，却被你所救，也算是逆天改命吧。”目光转向床榻之上，那里的婴儿睡的正香，闫天荡眼神微眯，一字一顿的说道。
甄屠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除了变得格外不同的气质，他的身前还多了一个裹得紧实的婴儿。
按照姜若伊的要求，闫天荡进山活捉了好几只哺乳期的猎物，以便能够让甄朱健康成长。
甄屠自从回来之后，又变成了独行侠，每日都会进山，无论是否有所斩获，都是昼起夜归，村中人很少能见到他的身影。闫天荡原本就不是每日都进山，所以并不会日日相随。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朱彩凤的死，除了给甄、闫两家带来了些许变化，村里人倒是逐渐忘却了。不过，关于兽王崖和红绸之间的联系却再度被人悄悄提起，深信不疑。
坐婆虽然吓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却依旧带着些许之前的记忆，整个人时而疯疯癫癫，见人就喊‘妖怪’，使得村里人对当日之事更是多了许多怀疑。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里的气候变得更加恶劣。近些日子，甚至已经到了不能耕作的地步，村里人只能依靠仅有的余粮和偶尔进山少之又少的收获苟延残喘着。
终于，恶语在村中蔓延开来，几乎所有人都将这一切都归罪于闫天荡夫妇的到来。那些得到过甄屠祖上恩惠的村民，更是暗地里联合起来，想要将闫天荡一家赶出村。
李老爹倒还算公正，也正是有他一直压着，村里人才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过，闫天荡夫妻两人当初以即将临盆为借口才落户于此，可几年过去了，依旧未见孩子出生。李老爹嘴上不说，再见到闫天荡时的眼神之中也变得有些不同的光彩。
眨眼又是两年的时间过去了，甄朱在两家人的照料下，从襁褓中的婴儿变得格外粗壮起来，除了吐字发声不及其他孩子，身体发育得直逼四五岁的少年。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甄朱的相貌与朱彩凤居然达到了八九十的相似，虽然身材更像父亲，看上去也有些滑稽，但这也给了甄屠莫大的宽慰。
随着儿子越长越大，甄屠的脸上的笑容也恢复了许多。他特意请人打造了一件足够大的父子铠甲。铠甲胸前的位置，用厚厚的铁板做成一个足够甄朱站立的铁兜，最上面有可以开关的铁网。
这般厚度虽然笨拙一些，却防御力极强，即使是面对黑熊这样的猛兽，钢板也足以抵挡住数次的攻击。铠甲看上去有几分滑稽，但明眼人都能感受到甄屠心中莫大的爱。
“甄兄，今天就不要带侄儿了吧，若伊在家，可以帮你照看。”
“不，无论到哪，俺都不会让他离开半步。”甄屠将鬼头大刀扛在肩上，目光坚定，一边说一边轻轻敲了敲胸前的板甲。
甄屠坚持，闫天荡也不再多说。
“好吧，那我们出发吧。”
两个人像往常一样，依旧朝着万葬山外围走去。
这几年，村里人的变化，闫天荡看在眼里，因为并不想与众人闹僵，所以他二人在狩猎地点的选择上多是别人不敢去的。而且，这些年随着耕地作物的减产，越来越多的村民不得不进山，靠近外围的野兽被打的七七八八，除了一些弱小繁殖能力强的还能够勉强维持，大的猎物已经很难见到了。
两个人在林子里转了一上午，眼看着日上三竿，还毫无收获，闫天荡站住了脚步。
“甄兄，我想往万葬山里走走。”回头看向甄屠说道。
“万葬山？那是禁地……”甄屠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迟疑，他并非胆小之人，但禁地就是禁地，从小就被灌输了规矩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越过雷池。
“我懂你的意思，不过，外围的猎物已经少了许多，这样下去，怕是再难以维持，所以……”闫天荡语气平淡，显然没有一丝恐惧。
“……”
“这样吧，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进去。有了发现我会传信号给你。”
“那怎么能行！”
“好吧，常听老人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俺就陪你走一遭。”嘴上虽然这么说，甄屠却将硬弓悄悄挂回了身上，快速地摘下了鬼头大刀。
闫天荡没有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身子一转，率先朝着万葬山中走去。
万葬山，本就是古老的山林，这几百年又很少有人进入其中，连生长的草木都比外面要强壮的多，甄屠一手轮着大刀开路，一手护在胸前。气氛一度变得有些紧张，倒是甄朱终究是个孩子，早已经在板甲中睡去，并不知道将要发生的危险。
两人刚刚往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脚程，周围的山林中就传来了各种各样奇异的嘶吼声。有些声音甄屠还能勉强辨认出，而另一些明显更有震慑力的，他却从未听到过。声音此起彼伏，甄屠下意识的将板甲紧了紧，脚下也变得更慢了许多。
然而，他这里刚刚走神一小会儿，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拉开了一大段。转眼之间，高草已经遮住了闫天荡的身影。
“不好！”心中暗骂自己不该，甄屠身子往下一哈，就要加速赶上去。
“嗷！”“嗷嗷！”
刚刚抬起的腿，立刻停顿了一下，甄屠僵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
“嗷！”“嗷嗷！”
吼声依旧不断，听上去越来越近。按照他多年的经验，这声音的主人绝对是从未见到过的存在，甄屠心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从朱彩凤离开以后，他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劲似乎减少了许多。屏住呼吸，一只手紧紧握着大刀，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嘶吼声依旧此起彼伏，甄屠发现，这些声音的主人似乎停在了前方不远处，而并没有朝着自己的方向继续前进。
暗暗松下一口气，低头看看身前的甄朱依旧熟睡着，甄屠脸上出现一抹少见的宠溺。
“啊！”突然，痛苦的喊叫声从前方传了过来。
“闫大哥！”甄屠身体一抖，立刻就感觉到大事不好，垫着脚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没有一丝线索。眼前草木茂盛，根本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啊！”又是一声痛苦的喊声。
“闫大哥莫慌，俺来了！”再也顾不上许多，甄屠双手紧握鬼头大刀朝着声音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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