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人志
怀袖垂眸，她并非特意来此。
“怀大小姐，虽说寒烟姑姑帮过你一次，但这里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地方。”流萤顺手拿出一包葵瓜子，吐着皮儿教训起怀袖。
的确无处可去，但还不至于受这般折辱，怀袖并不多看流萤，继续朝前面的小路走。
流萤心情愉快地将吃剩的瓜子抛在门边，寻摸着再去厨房找些什么好吃的打打牙祭。至于那位落难的怀大小姐，最好遇上个人牙子什么的。
“可是怀家的大小姐？”寒烟在天井中看到门口有人经过，见身型样貌像是怀袖，说话便走了出来。
“没有人，姑姑。”流萤想要阻拦，奈何并未成功，气得噘着嘴小声咒骂。
“大小姐。”寒烟三步并两步，赶上了怀袖的脚步。
“姑姑。”在外面冻的太久，怀袖嘴唇有些发白，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分。
寒烟见怀袖面上泪痕尤在，心中发紧。她已经从今日许多客人的口中听说了怀家的事情。
并未有想象中起伏难定的悲喜，甚至不觉难过，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外面冷，我们先进去。”看着那个人的女儿，寒烟终是于心不忍。若说那个人有今日之劫是咎由自取，但孩子总是无辜的。
怀袖抿唇，并不回答。
寒烟慈爱的笑笑，握住怀袖的手，眼中俄然一惊，“手这么凉，一定冻坏了吧。”
怀袖抬眸看向寒烟，她与眼前妇人不过一面之缘，对方却似她的娘亲一般呵护备至。想到已经离开人世的娘和爹，怀袖抽泣起来。
寒烟轻叹一声，带着怀袖朝青鸾阁的后院走去，温和的说道：“来日方长，大小姐先安顿下来，也好再图日后。”
“嗯。”怀袖亦步亦趋跟着寒烟进了院门，鼻音浓重地点点头。
她不能就此消沉，家中无故失火，真相尚需查证，她既然活着，就不能白白活着。
流萤趴在院门上朝外看，眼看寒烟带着怀袖回来，气得直踹门口的杂草堆，心有不忿地冲了过来，拦住怀袖去路。
“姑姑，我们不能帮她。”流萤恨意十足地瞪了怀袖一眼，十分坚决的说道。
寒烟莫名，且不说身边的女孩与自己关系匪浅，即便只是寻常落难的人，看到了也理应施以援手。
“怀家遇到难处，他家的女儿既然有缘被我们遇见，自然是要帮的。”寒烟耐心地解释着。
“就算怀家没了，她总有亲友，何必劳顿我们。”流萤不管不顾地提高了嗓门。
“你这孩子，即便不能救危济困，也该将心比心才对。”寒烟愠怒，带着怀袖朝阁楼上走去。
流萤气得红了眼睛，将心比心是不假，但也不能和一个与她抢今安哥哥的女人将心比心！
“流萤平日是个挺热心的孩子，只是不惯见旁人。”寒烟说的有些为难，试图极力解释。
“不要紧的，姑姑。”怀袖淡笑，既然暂时在这里栖身，自然有再和流萤见面的日子，多半是因此楚今安之故，解释清楚便是了。
寒烟见怀袖识大体，心中安慰，简单的和她说了说青鸾阁的事情，嘱咐她安心住下。
怀袖奔波整日，早已困乏，草草洗漱后便躺在了软榻上。
皎月临窗，心中甚是清明，怀袖一遍遍回想着发生的事情，却还是无法打通其中关窍。
朦朦胧胧间似乎才睡熟，便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吵嚷声。
“怀大小姐，这里不是你家，大家早起忙碌，总不好独你一人饭来伸手，水来张开口吧。”流萤翘着腿坐在桌前，晃悠晃悠地摇着椅子，看着屏风后模糊的人影。
怀袖揉了揉发涨的额角，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但还是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我并没有白吃白喝的意思，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你不必起大早在这里吆喝。”怀袖冷言，快速穿戴好。刚一站起，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哐——”椅子重重落了地，流萤跳了起来，冲进内室，“寒烟姑姑去琴馆了，今日不会有人袒护你，你最好老实一点。”
怀袖脚下一片虚浮，扶着案几沿角站稳，正色道：“我虽不是青鸾阁中之人，但也知此处定有教习和主事，你不过阁中侍婢，有何资格对我大呼小喝。”
怀袖说的句句在理，流萤无法辩驳，不甘心地强逞道：“青鸾阁的规矩，不干活没饭吃，你既然留在这里，就必须守规矩。”
怀袖冷笑，“那也由主事来定，而非你来定。”
流萤嗤笑，果然是过惯了颐气指使的好日子，她今日就让这个敢和她争今安哥哥的女人好好知道知道，青鸾阁究竟是谁说了算。
“既然你要见主事，那我便让主事来和你说，你到时候可别后悔。”流萤笑得得意万分，走出内室唤来主事。
主事正琢磨着如何避开这场争执，他与怀家无冤无仇，寒烟姑姑又嘱咐他好好照应着怀家大小姐，可偏偏这流萤不知着了什么魔非要跟怀家大小姐过不去，流萤的身份不同于青鸾阁的其他女子，这是让他两头为难。
“你既是青鸾阁的主事，那你便分配活计予我就好。”怀袖从容说道。
主事别扭的挠挠头，瞥见怀袖脸色白得吓人，刚想要问一句好搪塞过去。
流萤双手交叠在胸前，气势汹汹地威胁道：“主事，你可别忘了青鸾阁是谁说了谁，你在给谁当家。”
“你说吧，不管有什么事，都是我自愿的，不会算上你。”怀袖面容淡然。
虽不知流萤口中说的是谁，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必要为这些无聊小事耗费精力。
主事双手握在一起搅动着，面上游移不定，纵然怀大小姐大人大量，但她又能做什么呢。
流萤看出主事的担忧，冷嗤道：“她已经不是昔日的大小姐了，主事你既然担心她什么也不会做，那就从洗衣服开始吧。”
狠毒的目光落在怀袖纤细的双手上，流萤薄唇浮起得逞的微笑。
“这……”主事无法，只得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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