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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水纹盏


二弟在父亲面前告了状,父亲得知御赐之物被打碎后气愤异常,若非朝中有事,定然当场拿人。

        “父亲让你闭门思过,你却在外游荡。父亲回府后找你不见,正在书房大发雷霆!”莫敬之疾首蹙额地说到末尾处,话语竟颇有几分颤抖了。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哥也太小心了。”莫致之拉开莫敬之的手,昂首阔步地迈入门槛,目不斜视地朝自己的院子走。

        莫敬之惊得瞪大了双眼,幼弟自小便性情桀骜。如今大了,是越发地不听人劝,叫他如何是好。

        “父亲的书房从这条路走,你这是又要去哪里?”莫敬之用力抱住莫致之的手臂,拖着他便朝几株悬铃木后走。

        “我要去换衣服。”莫致之不耐烦起来。

        “不必换衣服了,父亲正等着呢。”莫敬之满面焦急,平日里幼弟并没有多尊礼重德,这会倒是惦记着问候长辈时该有的礼数了。

        莫致之无奈地轻轻摇摇头,他说换衣服不过是婉拒之词,偏大哥误会了他的意思,“我若去了书房,恐怕大哥二哥都要被牵连了。”

        他可是真心为两位兄长好,但也知道大哥恐怕是听不进去的。

        果不其然,莫敬之无不痛惜地说道:“我们被牵连都是小事,你还是想想怎么和父亲认错吧。”

        莫致之眸起狡黠之色,不再多言,随着莫敬之来到信远侯的书房。

        书房内,莫敞之已站多时,听到院中的脚步声,抬眼去看父亲,面上划过一抹冷戾。

        莫敬之的声音在书房门口响起,莫敞之看了看父亲的脸色,将房门打开,恨意十足地瞥了一眼莫致之。

        “父亲,四弟到了。”莫敬之觑了一眼莫盛裕面无表情的脸,觉得仿佛有一块无形的巨大石块压得他无法喘息。

        莫盛裕端坐书案后,目光停留在一幅小尺界画上,“来人,给我打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

        信远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侯府中的人都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

        莫敞之瞥了一眼莫致之,只差没笑出声。

        莫敬之暗中推了推幼弟,见对方竟然只是无动于衷地看了自己一眼,顿时又急又气,忙上前说道:“父亲息怒,四弟他不是有意的。”

        “连同大公子一起打。”莫盛裕仔细端详着界画一角,并不抬头。

        莫敬之面上一苦,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父亲何不命人连二哥也一并打了?”莫致之挑眉,朗声说道。

        要打肯定是始作俑者为先,他这个无辜之人便不争这第一了。

        “莫致之,你太不可理喻了,我做错什么了要挨罚。”莫敞之大声嚷了起来。

        “二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莫致之眸光骤冷,方才的调笑模样仿佛是众人错觉。

        从前的一幕幕,他不信莫敞之可以完全忘记。

        莫敞之心内一虚,分明是吊儿郎当的纨绔幼弟,莫名却让他胆寒,“你打碎了御赐之物,又不听父命私自外出,证据确凿,竟还攀扯无辜之人。”

        莫敞之说的咬牙切齿,却只字不提昨夜窘态,莫致之会心而笑,“二哥,我好心送你礼物你将其掷于地上,自己失手打碎水纹盏却恶人先告状,我不将实情说出是念在兄弟的情面上,你竟这般不知好歹。”

        莫敞之不可置信地看向莫致之,他心知对方以非昔日少年,但却未料到对方竟如此无赖。

        莫敞之指了指莫致之,一口气顶在喉咙中发不出来,一把扯过莫敬之,“大哥你说,到底是谁打碎水纹盏?”

        莫敬之不过是个庸懦之人,况昨夜之事他是亲临在场的。

        莫敬之左右看着两个弟弟,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饶是哪一个他都不好轻易得罪。

        “到底是谁打碎的?”莫盛裕抬眼看向儿子们,目光锐利而威严。

        对于儿子们的性格,他再熟悉不过。敞之行事乖悖违戾,几番暗中出手,眼见致之建功卓越,按耐不住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莫盛裕不耐烦地看了看长子,大丈夫本该果决,长子实在是令人失望。

        莫敬之身形一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回身解释:“昨夜儿子到时,水纹盏已经碎了一地,并不清楚究竟是谁打碎的。”

        “大哥,你!”平素憨厚的莫敬之竟然独自避嫌,莫敞之恨得攥紧双手。

        莫致之依旧是轻描淡写的模样,对于莫敞之双目喷火的脸置之不理。

        莫盛裕环顾众人,略一思忖后道:“水文盏修补后放入新建阁楼,敬之理事不清,敞之吵嚷不休,各打二十;致之不遵教诲,关入院中三日不许吃饭,谁敢再犯,绝不轻饶。”

        莫敞之想要申辩,被信远侯一记眼神吓住,见莫敬之面上凄惶,深感对方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院中很快被搬来条凳,莫敬之和莫敞之被仆役带了出去。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莫敬之眼见仆役拿来竹板,连声哎呦。

        莫敞之冷嘲,“你好心帮人家,可惜人家根本不领情,还笑你是个傻瓜。”

        莫敬之被仆役堵了嘴,呜呜呜不知在说什么,莫敞之厌恶地转过头,不想再理会脓包大哥。

        莫致之一步三晃地走至两人中间,冲着满面恨意的莫敞之笑笑,随即看向莫敬之,“大哥,我事先是提醒过你的,现在闹出这种局面,全是你的错。”

        一言毕,莫致之含笑离开。三天不吃饭有什么关系,不是还有水喝嘛,而且院中还有许多被当成杂草的野菜,都是可以充饥的。既然莫敬之执意要当好人,他只好勉为其难帮忙。若是挨了这次打莫敬之能有所改观,倒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台上咿咿呀呀,声情并茂,远没有台下真实热闹。

        怀袖撑腕看着楼下的表演,随手捻起一块蝴蝶酥,正待要尝尝新厨的手艺,身后忽有人语声响起。

        “这里不还有一张空桌嘛,哪里就坐不下了。”盛夫人面露不满地呵斥着引路的帮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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