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射灰雁
“夫君他为人端正，却是个不大懂变通的人，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大小姐海涵。”
自己父亲看好的才俊，偏第一次见面便如箭在弦般要与人一较高下，换做是多宽和友善的人，恐怕都未免要多想多思。
此言，意在请怀袖帮忙在莫致之面前好言劝说几句，怀袖倒也不是不能听出。只是，这样话似乎显得太“见内”了。
少夫人拢袖而立，面容亲和端庄，察觉到怀袖神色微变，浅笑道：“大小姐貌美聪敏，传闻所说不及其一。又有四公子这样的未来佳偶，不知要羡煞多少旁人。”
不说远的，连她看了都觉得羡慕。只是她深知，与其羡妒旁人，不如守好自己有的。
“姐姐……真的快人快语。”怀袖脸颊微红，结结巴巴地说道。
前方发出一阵阵喝彩声，莫致之从容淡然，怀袖心弦微动，盛家少夫人的话提醒了她一件事，那便是该好好想想与莫致之的将来。
“盛家姐姐。”盛婉淑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她刻意不去看怀袖，只对着盛家少夫人露出笑脸。
怀袖已经不是从前的怀袖了，她不必再事事小心的想着奉承。又有上次青鸾阁中一闹，盛婉淑心底越发厌弃怀袖。若非对方靠着狐媚手段迷惑了莫四公子，她怎么可能还在这里逍遥快活，真真是厚颜无耻。
今日自家马车与人争道可算是生够了气，眼下该好好说说话，散散心才对。
少夫人表情如常，都是常来常往的人，即便没有说过话也是知道的，“婉淑妹妹。”
任谁能看出来，少夫人并不想过多理会盛婉淑，只是当事人完全是另一种想法。
“盛家姐姐今日的这身装扮真是衬人，比这里所有人都好看。”盛婉淑脸上堆笑，“说起来咱们还是本家，平日里更该常来常往才对。”
与各家交好，才能令盛家更好，对自己也是有益无害的。
少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和厌恶，但依然保持着该有仪态，“并非重要场合，衣服不过随心而穿，没有任何与人攀比的意思。至于妹妹口中的本家，我本姓陈，无法与妹妹论亲。”
她最不喜的便是似盛婉淑这类成日里不务正业，不是比穿戴就是比吃喝，像是恨不能告诉所有人，自己没穿过也没戴过，更没吃过喝过，一朝得势便时时刻刻炫耀，做足了小家子气。
盛婉淑笑脸僵了僵，她没料到盛家少夫人竟然这般不通人情，言语又极锋利伤人，半点情面也不留，顿觉面上无光。
“大小姐，咱们也去前面吧。”少夫人朝怀袖笑笑，携了对方便要离开。
怀袖道了声好，盛婉淑自讨没趣，她也不会落井下石，毫不相干的人罢了。
两人穿过人群，见到莫致之和盛弘远难分高下。
忽听一阵“扑棱——”声，几只禽鸟朝天际飞去，其中两只竟然还在互相争食。
“不是说稍后才将灰雁放出嘛。”
“听说是看管的人跑来看射箭比试，笼中燕雀啄开绳索，这便都逃窜出来了。”
……
众人议论着，丝毫无人关心乱逃的灰雁，注意力都在场上两人的比试上。
只听“嗖——”的一声，长箭破空而出，一只即将俯冲入云的灰雁落了下来，就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又一支厉箭划破天空，那对争食的灰雁双双掉落地面。
“真是高手！”
“好俊的功夫！”
……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赞叹声，纷纷询问起年轻公子的身份，得知竟然是刚刚回到江州不久的莫四公子，称赞声更比刚才。
盛弘远摘下眼前的白布，见莫致之也不再瞄准靶心，而是正在和怀家大小姐说话。
“四公子好身手，愚兄自愧不如。”盛弘远拱拱手，说的极惭愧。
虽还未将说定的羽箭数目全部射出，但莫致之一连射中三只灰雁的身手，他发自内心佩服。
“弘远兄过谦了，不过是好久没尝过雁肉，尽兴发挥罢了。”莫致之转了转雕弓，说的客气。
“若是四公子不弃，改日请四公子与大小姐来府上坐坐。”少夫人站了出来，“虽然没有雁肉，粗茶淡饭倒还有几分。”
什么想吃雁肉，不过是全上自家夫君的面子。赢后淡然处之，尊敬对手，这样的俊才自然是要交好的。
“是啊，还请四公子和大小姐一定来寒舍一聚。”盛弘远心念莫致之好意，对怀袖的看法也不同于方才了。
莫致之特意觑眼去看怀袖，像是自己无法做主一般，怀袖知莫致之是故意的，但又不好回绝盛家夫妇，微笑点头说好。
晴朗了一上午的天空忽然阴云团聚，像是要落雨一般，众人正议论着，竟然真的“哗啦啦”下起雨来。
此处空阔无甚遮蔽，好在不远处有汤泉，大家皆快步前往。
莫致之护着怀袖，两人很快到了汤泉旁的排屋内。
“淋湿了吧。”莫致之关切地看向怀袖。
“没有，我好好的，”怀袖擦了擦额上几滴落雨，拿出手帕递给莫致之，“倒是你，半面外袍都淋透了。”
想到方才莫致之的细心呵护，怀袖心底划过一丝暖意。
莫致之接过手帕拭去面上雨水，调侃道：“这里不是汤泉嘛，倒也方便。”
这里是有衣物可以换洗的，只是眼下人多，说不定需要等上一等。
怀袖莞尔，正想唤来仆役，忽听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怀袖，好久不见。”江晚乔眼中划过一丝阴毒，眼见着怀袖和莫致之看向自己，恢复了惯常楚楚可怜的模样。
“江晚乔。”江晚乔的出现有些蹊跷，不过眼下乱作一团，怀袖倒并不意外。
江晚乔不再与怀袖多言，径自朝莫致之走来，看着多年的意中人，鼻子一酸，泪珠当即滚落脸颊，“致之哥哥，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江晚乔肩膀颤抖着，一句话才出口，很快成了泪人。
莫致之正忙着擦拭鬓发上的雨水，四处寻找着同行的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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