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早安排

莫敞之立起警觉，除非父亲在场，他们这些所谓的手足同胞们可从不会出于什么兄弟情义而一道用饭的。莫敬之突然如此盛情，定然揣了阴谋诡计。

        转念一想，方才他来轩厅的路上，远远看到莫敬之和苏纨在太湖石旁说着什么，等自己走近两人便装模作样与自己寒暄，他记得苏纨离开的方向似乎是自己住的方向。

        苏纨再看到自己后又朝自己居住的地方走，那只可能是去见江如棉。这两个成日里互相捅刀子的女人，却突然主动来往，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莫敞之被莫敬之拽得有些不舒服，轻一用力便推开了对方，但依旧跟着对方朝花厅走。

        莫敬之感觉到暗中的推搡，脸皮上的浅笑僵了僵后，又加固了笑容。

        莫敞之即便猜出点什么，也定然不会直言的。毕竟于他也是有利的。

        他一早便料定莫致之不会带怀袖前来，因此特意嘱咐苏纨唤了江如棉去亲自看望怀袖。苏纨惯会做人，又是他的发妻，自然事事以自己为重。江如棉一贯逞强好胜，又和怀袖积怨颇深，让她们两人去对付怀袖，倒好过莫致之真的将怀袖带到此处。

        女人最容易嫉恨的就是比自己生的好看的女人，再搬弄上胡编乱造的鬼话是非混淆视听，暗中使些自作聪明的绊子，怀袖的日子自然艰难。

        莫致之是个色胚，到时定然出手维护。可这一维护就要得罪家中上下，别看那些个奴婢下役不起眼，实则恶事蠢事无所不做，到时闹得鸡飞狗跳被父亲得知，莫致之便越发讨人嫌了。

        “大哥今日所设的是什么宴？”莫致之笑得云淡风轻。

        连莫敞之都看出不对劲，他若是再无知无识岂不可笑。

        “什么宴不宴的，不过是你我兄弟一起用个便饭，四弟若是推脱，缺了人就无趣了。”莫敬之听出莫敞之话中的言外之意，笑容和善的轻轻带过。

        莫致之觑了一眼被莫敬之紧紧拽着的手臂，失笑道：“知道的说是大哥请手足兄弟用饭，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要请手足兄弟上刑呢。”

        又是言语威胁，又是亲自动手，莫敬之实在大可不必刻意挽留。不管谋划了什么见不得的伎俩对付自己和怀袖，都不可能得逞的。

        若是怀袖有一丝一毫损伤，他可不管对方是谁。

        莫敬之面上不自然地一抽动，大笑出声，“哈哈哈，四弟，你说话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莫致之抱着淡笑，眸中波澜不惊。

        夏风拂动廊下竹帘，留下一串远去的脚步声。阵阵花香处，月洞门前显出两道人影。

        两人均身量合度，一个身着着家常旧衫，另一个显然精细打扮。

        阶上伫立的怀袖吩咐丫鬟剪了自己看中的一簇芍药带入屋中插瓶后，从容地步下石阶迎接来客。

        等的人没有回来，来的人倒也不算出乎意料。索性花也看过的，便会会两位旧相识、新嫂嫂。

        “妹妹赏花呢，”苏纨笑脸打量着怀袖，无不住口地夸赞道：“要说这满园芬芳加起来，也不比妹妹好颜色。”

        江如棉轻声冷哼，阴阳不定地讥诮道：“大嫂说的正是，不然四弟和四弟妹怎么能日上三竿才起床。”

        苏纨一早便和她商议好过来，哪知传话的丫鬟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不是四公子和四少夫人还未起，便是四少夫人在用饭，四公子吩咐人不可打扰。若非这些荒唐事发生在莫致之和怀袖身上，打死她也是不信的。

        新妇进门便是如此惫懒，满天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如棉姐姐从前说话办事都务必求个体体面面，不想才成婚不久，说起话竟就变得如此豪爽。看来婚姻的确能改变人。”怀袖面容平静，不但不为江如棉一番话生气，更觉得好笑非常。

        苏纨假意四处看着院中花草，心中埋怨江如棉好歹闺阁出身，又一度担着江州城大家闺秀典范的名儿，竟说出这么没羞没臊的话，衬得她也尴尬。

        “我们就在这花阴处坐坐吧，又清凉又好闻。”苏纨岔开话题。

        “姐姐喜欢就好。”怀袖莞尔，随着苏纨走过落座，吩咐丫鬟上了云岭白茶。

        江如棉被怀袖一语噎得无话，又不得苏纨声援，只好忍着气跟着坐了下来。

        “这院子可还住的惯吗？”苏纨笑问。

        若说以怀袖从前的身份，是比信远侯府低的，大可不必如此上心。但谁让四弟爱妻如命，情愿拿前程换了怀袖以公主之尊高嫁，因此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是她吩咐人细细归置过的，可是费了好一番心血。

        “才刚住进来，看着都好。多谢姐姐费心。”

        她昨日才和莫致之成亲，若直接回答住的惯，显然是在搪塞糊弄。但苏纨的一番好意，她还是谢的，即便这本是礼道之内该做的。

        “我看得把院墙加固加固才算合适，大嫂未免太邀功心切了。”

        江如棉挥动团扇，夹枪带棒地一顿暗嘲。

        昨夜楚今安夜闯侯府，闹得上下不得安宁，苏纨竟然好好意思提自己的功劳，也不怕受牵连把自己也折在里面。

        “都说红颜难得，不管是四弟妹成亲前还是成亲后，这名号可是坐实了。”

        怀袖先时因为和莫致之、楚今安两人不清不楚闹得满城风雨，而今更是各家后宅女子口中有名的浪荡女。她竟还能成日里兀自得意，真真是恬不知耻。

        换做她，早就找条白绫悬梁了。

        苏纨低头转动着手中茶盏，明透的茶汤照如她别有所思的眼。

        云岭白茶据说是在月下晒干的，得月光之清气，山野之幽香。

        江如棉口中之事，她也是早有耳闻，但既然有江如棉出头，她自当好好品尝鲜醇茶香便是。

        怀袖眸色沉静，唇角起笑，“如棉姐姐出了名的博学雅闻，如今又喜欢上了包打听这种事，真是越发进益。若非你今日说，我根本不知还有这种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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