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谁赢了
四公子这人有时候真想不通，有时大度体恤，有时又偏偏要较之。
这个时候非要让自己将人送到大公子处，这是明明白白告诉自己，这是打了他早晨好梦的代价。
院墙几重隔，灯影人未眠。
屋内冰雪渐消，散尽夏日暑热。苏纨今日身心备觉畅快，因此晚饭多用了一碗羹汤，此刻又坐于凉风习习之中消暑，真是无不称心。
“大嫂好手段，想必此刻蝉衣已经得手了。”江如棉一勺勺搅动着冰碗中的鲜菱角，似闲聊家常般平易近人。
她也是有心腹的，探听个把消息的本事也还是有的。
苏纨晃了晃手中茶盏，啜饮一口后笑容和煦，“二弟妹耳听目聪，怪不得被称为千里眼顺风耳呢。”
怀袖住的那个院子像个漏风的破瓮一样，江如棉听到些什么再寻常不过。
但她要想借着这件事威胁自己，那就是打错了算盘。
菱角被瓷勺直接戳碎，江如棉面上掠过一丝不快，故意扬起声调，“大嫂能熟识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这份能耐才当得起口中的称呼。”
苏纨竟然知道她和怀袖早前的谈话，那便说明自己身边伺候的人中定然有奸细。
等让她查出来这个吃里扒外的，定然不会轻易饶恕！
苏纨若无其事地搁下茶盏，余光处带出阵阵嘲讽。
偷鸡不成蚀把米，江晚乔既然自作聪明，那便让她知道知道自作聪明的下场。好好去排查她自己的人吧，到时闹出个人仰马翻就有意思了。
江如棉不甘心吃这个哑巴亏，话锋一转道：“嫂嫂的贤惠是出了名的，心知自己不济，便安排了好几房妾室，有这样的贤内助，想来真是家门之幸。”
“无孝有三这句话二弟妹定然是知晓的，况我与相公为嫡为长，延续侯府香火自然是最重要之事。”苏纨坦然自若。
江如棉想用这种小事刺激她那未免太可笑了，她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和一些可打可杀的玩意们争宠，更不可能为这种事情生气。
碎冰入口，消融热气。
江如棉料到苏纨定然如此说，微微一笑道：“大嫂说的不错，只是为何都这么久了，也不见府上添个一儿半女呢。”
苏纨比她进门的日子更早更久，生不出儿子，便不断将身边得力的丫鬟送到丈夫那里。
只是结果可笑又可怜，更让人怀疑嘲笑他们夫妇二人。
“虽说儿女是命数，但我想若是心地良善身体康健，定然是不会缺的。”江如棉满怀恶意地补充了一句。
苏纨中了江如棉的圈套，又被连连几句的恶毒讥讽噎得难受，目光落在了通透的茶汤上。
“四弟妹送来的茶味道真是不错，二弟妹也该讨一些，好沾一沾举案齐眉的福气。”
二弟和二弟妹自来是不融洽的，家人之间暗地里流传出不少难听的谣言，她都是一一知悉的。
从前不开口是顾念同为女子同情江如棉，但今时今日江如棉敢诅咒她的相公，那也休怪她不念亲人情意了。
果藕入喉，像鱼刺般哽在其中，江如棉忍耐再三，逼着自己吞咽下去。
她手里攥着好牌害没出呢，且让苏纨这个唯夫命是从的傻瓜得意几日。
暗潮涌动，非要在蜗牛角上论输赢，自然也是可以的。只是再高明的唇齿功夫，也被院中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
“少夫人，书房那边……”丫鬟虽然站着屋内，仍然习惯性地拘着礼。
苏纨面上疑惑，一时猜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训练有素的丫鬟都慌张地变了声调。
“什么事？进来慢慢说。”当着江如棉的面，苏纨一派镇定。
屋门被推开，丫鬟看了江如棉，面有难色地抿唇看着苏纨，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江如棉笑了，朝苏纨抬高了下巴，“大伯那边既然有事，大嫂自会看看便是，不用管我这个闲坐之人。”
她今日来为的是侧面打听打听怀袖那一边的笑话，不想一个笑话还没看出个所以然，苏纨这里又闹出了事，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家人们没见过什么世面，不打眼的小事也慌得不行，二弟妹慢坐，我且去看看便是。”
苏纨镇定地站起身，朝江如棉抱歉地笑笑，随着丫鬟出了门。
屋门重新关上的瞬间，江如棉心灾乐祸地笑只差没出声了，苏纨顾不上和对方，扯过丫鬟低声斥责。
“什么大不了的，也值得在人前惊慌成这个样子。”
“少夫人有所不知，真的出大事了”丫鬟见苏纨还是一副不慌不乱的样子，急得差点哭出来了。一边引着对方朝书房走，一边继续说道：“方才莫名和几名随从带着一个女子来到大公子房中，不知和大公子说了什么，丢下人便离开了。结果不多时便听见里面稀里哗啦响成一片，大公子唤来人进去，发现……发现…………”
丫鬟紧紧盯着苏纨，思考着要不要直接说出来。
“发现什么？”苏纨听出事情古怪，连忙问道。
“发现那女子是蝉衣，非要拉着大公子…………”丫鬟不敢迟疑，脸却一直红到了耳根，“蝉衣被灌了药，意乱情迷……大公子推搡不开，气得砸了好多东西……”
暗夜中晚风袭面，苏纨听得如坠云雾，反问道：“蝉衣被送回来了？”
蝉衣是她特意安排到怀袖那边的，为的就是能在他们夫妻之间制造些事端，既能牵制四弟，又能探听消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但如今听来，事情似乎朝着不被控制的方向而去了。
“少夫人看过便知。”丫鬟不知再如何解释下去。
说话间，两人走至书房门口。
屋内已经被打扫干净，此刻房门大敞，可见瞧见里面跪着个满面通红的女子被反绑了双手，正是蝉衣无疑。
苏纨惊骇地睁大了双眼，忙迈步入内。
“相公……”苏纨目光落在倚靠在官帽椅上的莫敬之处，满面愧疚地说道：“妾身……这便将人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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