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出气羊

楚今安是寒烟姑姑的独子，若是他有一点伤损，寒烟姑姑必痛心疾首。

        何况，怀家双亲对楚今安和楚家伤害极深。莫致之恼羞成怒杀了楚今安，她以后要如何面对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寒烟姑姑，又如何让本就愧疚万分的心得到安宁。

        纤细的手指用尽全力，平素静如秋湖的杏眸蕴满无限担忧和伤痛，莫致之攥紧的双拳爆出青筋。

        “楚今安没有离开，我离开！”

        低声断呵，莫致之从妻子手中抽离手臂，越下行驶中的马车。

        马车外瞬间响起一片呼喊，莫致之直言众人继续走后，大步朝前方而去。

        莫名稳住护卫马车旁的一众人，默默跟了上去。暗道好在已经距离侯府不远，四公子再怎么走也不会偏差太大。

        初秋月夜，凉风袭来。

        莫致之面起戾气，越发感到气血上头。他自以为活得快意，没有任何事可以束缚于他，不想竟有一日如此狼狈。

        不知要走到哪里去，完全任由几乎失去理智的心性决定着脚下的步伐，前路府门的匾额有些面熟，就近走了过去。

        信远侯府四字古意苍劲，高燃的宫灯下尽显名望与显赫，只是在此刻满心愤懑的莫致之眼中，完全是发泄不满的对象。

        “开门！”莫致之不由分说道。

        但凡府宅，正面大门只作贵客相迎以及府内大事使用，且此刻又已夜深，早已关闭门户。

        隔着厚重的门板，听到熟悉又不甚清楚的声音，值夜的管事和仆役先是一惊。料想无人敢擅闯侯府，短暂商议后得知四公子和四少夫人还未回来，管事忙整理衣冠，匆忙而出，正要命仆役们开门，巡夜后的莫敬之应声走了过来。

        “什么事？”莫敬之负手道。

        信远侯府院落重重，居者甚多，又到了秋干物躁时节，他近来便开始亲自巡夜，一则为督促仆役夜晚谨慎烛火，二来自然是为父亲分忧。

        “回禀大公子，像是四公子回来了。”管事不敢欺瞒，忙恭敬行礼。

        “四弟？”莫敬之短暂犹疑，不解四弟为何突然要从正门而入，“先将门打开。”

        莫致之最近很是显眼呐，天天出入校场，和盛弘远称兄道弟，若说无意表现给父亲看，那便是是他看走了眼。

        不过终究根本，也不过是个粗鲁武夫，耍耍棍子长枪罢了，仗着父亲的偏疼无法无天。将来父亲百年自己继承爵位，自有好好教训他的时候。

        管事应声称是，忙走过去和仆役们一起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莫致之不待大门完全打开，直接推开，面色不善地看了看两侧仆役，　“怎么这么慢！”

        管事和仆役们都站在大门后，大门忽然被猛然一推，没有险些倒地已经不错了，哪里料到迎来的就是劈头盖脸的怒气，纷纷猫了腰低了头瑟缩到一边。

        四公子平日里挺和气一个人，尤其是娶妻以后对家人们都不错，今日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

        “你不要怪他们，是我问过情况才让他们开门的，这便耽误了时间。”莫敬之和气的笑了笑，挥挥手让管事和仆役们退下后，转头又好言劝道：“你这是去哪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还走了正门，太不合礼数了。”

        成日里不务正业，勾三搭四，娶了妻还不安分。信远侯府出了这种子孙，真真是贻害万年。

        “我进自己家，愿意什么回就什么回，”莫致之冷眼微眯，眸底晕出几分不快，“莫敬之我告诉你，以后少管我的事！”

        莫敬之这个斯文败类，若不是看在他这些日子老实的份上，此刻此地便立即打他一顿好出出气！

        莫敬之愣住了，退到一边的管事和仆役们也愣住了。

        四公子这是……真的吃了炸药？

        “四弟，你……你喝醉了吧。”莫敬之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

        究竟是什么样的兄弟关系，彼此心照不宣，但也却从未到翻脸的程度。再者说莫致之也并非是无能狂怒之辈，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如此冲动，难道说这又是他新想出的什么招数不成。

        莫致之冷笑一声，瞪了莫敬之一眼后，大步流星地朝居住的院落而去。走至跟随莫敬之而来的随从身旁时，一把夺过了对方手中的灯笼。

        信远侯府处处有灯烛照明，彻夜不息，为的是应付突发事件，来往提了灯笼也不过为的是巡夜忽然照哪里方便一些。

        因此，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四公子这是故意在气大公子。

        “唉！”莫敬之仰头，长长一声叹息后，伤心欲绝道：“我四弟自幼聪慧过人，敏而好学，不想竟变成今日模样，都是我这个长兄之过啊。”

        暂时的情况下，他想不出莫致之究竟想耍什么花招，但既然事已至此，他自然要表现得大人大量，方能凸显他嫡长子的威望。

        “你们这些人都给我记好了，今夜之事谁都不能传到侯爷耳中，”莫敬之严肃吩咐，“侯爷为朝政奔忙，不能再被家事所累。”

        众人齐齐称是，互相看了看对方，都不得不夸一句大公子深明大义。

        灯影昏暗处，葱郁花木随风而动。

        莫敞之幸灾乐祸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场好戏，勾唇起笑，懒懒地说道：“你说，莫敬之怎么这么会演戏啊？”

        即便是富有四海的天子，又哪里能管的住天下人之口。莫敬之分明是告诉这些奴才，好一番添油加醋地告莫致之的黑状。

        “妾身只知，二公子才是可托付终身之人。”

        紫珠袅娜的身体软软地贴了上来，白皙的手指探入倚靠男子的衣襟中，美目微微上抬，端的是妩媚难抵。

        她已经好久不见莫敞之，今夜见他独自在水榭中饮酒，自然是要设法靠近的。

        莫敞之神情不变，静看莫敬之远去后，低头勾住怀中女子下颚，“这么等不及吗？”

        “自然是等不及，将这些日子的事情禀告二公子。”紫珠双目迷醉，痴痴地望着莫敞之，声音酥软到化成一汪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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