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翁婿见
莫敞之闻言，心中只有冷笑。
他和莫敬之自小所受赞誉颇甚，除却各自母亲出身不俗的原因外，多半源于他们是皇亲的缘故。
但若是真论起来，莫敬之只是个装腔作势毫无无半点真本事的草包，虚有一个嫡长子身份而言。
而莫致之，则是更加不值一提。
若非他那几分拿不出手的战功可以凑合傍身，靠信远侯府庇护在江州逍遥快活。凭他一介无根无基的浮萍、又是个为了女人将前途尽毁的色胚，有什么资质与自己相比。
“岳丈赞誉，敞之愧不敢当。听闻岳丈独子甚有才学，待日后登科及第，定有一番作为。”
江憬是个钻营取巧之辈，江如练却是难道的亲厚之人，加之他的学问一直备受赞誉，日后出仕，对自己总是大有助益的。
莫敞之面上的不屑一掠而过，江憬知其不将手足看在眼中，并不点破，而是谦虚地摆了摆手。
“如练自有如练的造化，老夫并不担心，老夫倒是一直心系如棉和贤婿。”
如练一心全在读书做学问上面，对于外界诸事一概不理，日后至多不过能留在昭文馆中。
就是拼尽一身才气，能不能落个学贯古今的好名也得看他悟性如何，终是成不了大气候。
想长长久久屹立于不败之地，唯有长女的这妆亲事有些用处。
“侯爷的几位公子各有所长，但爵位却只有一个，日后无论给谁，老夫希望我的女儿总是不要受苦才好。”
以今日莫敞之等人不顾死活的恶斗，日后胜者自无后顾之忧，但败者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不必细说从前，只单说他们这些年在互相倾碾时积累的仇怨，就足够令失败者不止死一回了。
莫敞之微一怔。真正爱护儿女者鲜有江憬这般，只在外面表露而从不付诸行动。
何况，这门亲事说穿了不过是一桩交易。
日后父亲百年，江憬可以为他在陛下面前进言，使他的爵位继承的顺利应当。他也可以用信远侯的身份与江憬握手言和，不会再出现今日朝堂之上二相并立的局面。
不过，二相并立的局面会不会再次发生，或者他这个日后的信远侯会不会直接凌驾于江憬之上，也都是说不准的事。
这都是后话，以后慢慢再议不迟。
眼下最关键的是，江憬此言，是在借对江如棉之忧提醒他继承爵位之事。
“岳丈忧心所在正是敞之挂怀于心之事，但敞之以为既然有岳丈扶持，后果必然是不差的。”
江憬笑不入眼，很是欣赏地看了看莫敞之，“信远侯府以军功立世，自然该是以武职者承袭爵位……”
不待江憬说完，莫敞之面上神情瞬间便不再明朗。
江憬暗道莫敞之偏狭又焦躁，面上依旧和缓，“大公子习文世人共知、三公子若是还在家中定然也以才华闻名、至于四公子嘛……”
江憬眼见莫敞之即将按捺不住，这才缓缓道：“四公子有战功不假，但性情过于轻佻儿戏，实在难堪大任。”
莫敞之面色缓和下来，勾了勾唇角，直言不满，“大哥他若是能有此自知之明，就不该总以以嫡长高居。”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袭爵，没有人！
江憬冷笑一声，似有不耐的说道：“古制立嫡立长，为的是不起纷争，但嫡长并不一定贤明，自此便以贤明为准。
何况草莽英雄尚不问出身，公侯乃读书知礼人家，怎么便忘了如此简单的道理，倒不如没念过书的了。“
莫敬之才学武功皆平庸，只好唯在德行二字上下功夫，可惜不过只做了表面功夫。偏又不甘心被动受制，便只得过分强调起身份来，实在可笑。
莫敞之未听出江憬言语间对自己的讥讽，只当是在为自己叫屈，满面怨恨道：“岳丈所言不错，但大哥他就是如此。”
莫敬之也配说自己是念过书的，那只不过是遮盖他平庸无能的几张废纸罢了。
资质平庸，读再多的书也只是打发时间。
不过倒还要谢谢他，替自己除掉了莫敏之。
江憬眼见时机成熟，不疾不徐地拿出一只瓷瓶，“自古成王败寇，贤婿既然已经迈过了九十九步，可不要在最为关键的时刻退缩。”
莫敬之那个混账，真以为他没有法子对付他不成。
“日后你们兄弟乘袭爵位之时，我自然会向陛下进言。但贤婿也该清楚万事有变的道理，还是要提前准备才好。”
瓷瓶被江憬放在了桌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莫敞之拿起瓷瓶，打开来嗅了嗅，朝江憬投去疑惑的眼神。
“贤婿只要扫除眼前这一道障碍，再也无人能够阻挡你了。”
话尽至此，便是个傻瓜也该听懂了。
莫敞之眼中划过一抹惊喜，重新盖上了瓷瓶的塞子。
“只有一瓶？”
若是有两瓶该多好，莫敬之和莫致之每人分一份。
莫致之最令人痛恨的便是父亲偏疼他一人，就像当年父亲丢下他娘，只宠爱莫致之贫家出身的母亲一样令他愤慨。
但有紫珠的关系，对付莫敬之倒是比莫致之来的更容易些。
江憬笑而不语，暗道这莫敞之果然是杀人不眨眼。
他本想与聪明人莫敬之合作，谁知那竟然是个狂妄自大、不敬长者的混账，那便找莫敞之这个脑筋不甚好的傻瓜吧。
傻瓜也有傻瓜的好处，说话做事不必和他多费时间。
“假以时日，你我翁婿二人必能联手有一番事业。”江憬露出笑容。
信远侯不存之日，不知信远侯府这些王子王孙们会是什么凄惨下场，他拭目以待。
“岳丈所言不错。”莫敞之随声附和。
待他成为信远侯，便把江憬这个蝇营狗苟之徒一脚踢开，还有他那个空有花架子的傻瓜女儿。
隔着一扇窗，午后秋阳静谧安闲，墙外街市上喧闹人语将马车的辘辘声掩盖。
马车穿过几条街道，停在了常庆楼旁的典当行旁。
虽不算太大的门铺，但平日里也是有不少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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