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暮色沉
不但免去了夫君之灾，还堵住了府中上下的嘴，更令怀袖失了算。想必她得知后多半不快。
“二嫂嫂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怀袖面容从容。
江如棉是不可能真的要管她去哪里的，忽然在这里拦住她。想也不用想，定然是为了那晚之事。
江如棉细眉紧了紧，心中不觉替怀袖羞惭。
枉顾多年相识的姐妹之情见死不救、事后不理不睬只当未闻、如今见到自己仍能面无愧色地厚颜相答，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怀袖能做得出这般令人寒心之事了。
她从前不知怀袖怎能在家道败落后苟活于世、招蜂引蝶。今日才算是真真切切想明白，原来全靠着她这天下独一份的厚脸皮。
“怀袖妹妹多心了，我只是看天色昏暗，担心妹妹的安危，并无其他事情。”江如棉冷冰冰地说道。
怀袖失笑，“自己家中，有何顾虑。”
这是希望自己先说出那晚没有见面的事情，可是她又不关心那些无关紧要之事，为什么要着急。
江如棉眼中划过一抹冷嘲，“怀袖妹妹真是心宽，做了人家媳妇就当人家家是自己家那么随便，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没有家呢。”
对付怀袖这种可恶至极的人，当然是对方哪里痛就狠狠地踩在哪里。
“你我没有婆母侍奉是你我命里有好造化，但这不代表你就能不敬妯娌。排资论辈怀袖妹妹你是府中最低的，就该最为谨小慎微……”
不待江如棉唠唠叨叨说完，怀袖笑出了声。
江如棉不当夫家是自己家，这是她自己的事。
于她而言，莫致之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
“二嫂嫂的一番高论，不知被二嫂嫂的夫君听见，他会作何感想？”怀袖眸光明澈。
江如棉顿时神色大变，她单想着如何教训怀袖，竟不妨被她捏住了话柄。
“怀袖，你知晓我现在的身份，不是你能相比的。”
她是右相千金，未来的信远侯府夫人。怀袖为图一时安逸富贵嫁给莫致之那个只懂得耍刀弄棍的纨绔，不必细想，日后定然是没什么荣华可享的。
若是她聪明一点，就该知道用一时得逞的口舌之快威胁自己是在给她找麻烦。
怀袖轻轻摇了摇头，眸中是深深的怜悯。
曾经的江如棉至少还能谈书论画，何时起却似换了一副心肠，成亲以后愈发的变本加厉。
江如棉狐疑的望着怀袖，暮色渐深，但她还是能清晰的看懂怀袖眼中的同情之意。
“怀袖妹妹，我奉劝你不要太天真，”江如棉近了一步，“花无百日红，就算是再美的花也终会枯萎，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莫致之既然能被怀袖的容貌迷惑，自然就会喜欢比怀袖更美的女子。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二嫂嫂的忠告二嫂嫂自己收着最合适。”怀袖笑颜清恬，心澜不起寸波。
这世上的事若是都按照心怀不轨者自以为是的揣测而改变，那便不会有一句天意难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如棉不解。
怀袖不是一向自视甚高嘛，今日竟然愿意谦虚地夸赞其他女子容貌了。
“你永远也不会懂的意思。”怀袖淡然一句，转身离开。
花会枯萎、叶会凋零，但心的坚定终要强过花与叶。
眼见着怀袖不告而别，江如棉气得心口疼。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说的一点没错，怀袖跟着莫致之，越发的没了规矩。
廊下风灯摇曳，绛花翠草迷蒙。
侧门缓缓开启，莫致之之步入院中，眼见的便看到桐树下纤细的倩影。
“怎么站在这里吹冷风？”
面上是溢出心的欣喜之色，莫致之合拢了妻子发凉的细指。
“仅是路过。”怀袖故作随意地说道。
风拂过，吹不散眉弯缱绻。
莫致之凝看着妻子微微发红的耳垂，并不点破她的真意，俯身将妻子一缕吹乱的发丝拢在耳后，柔声道：“为夫也很想皎皎。”
心意被直接说中，怀袖面上一慌，顿时便要抽回被合拢在对方掌中的双手。
“我哪里说想你了。”
“心里。”莫致之眸底深情不改，愈发不肯放手。
妻子难得主动示好，他要格外珍惜。
“天越来越冷了，下一次在屋中等我就好。”
说话间，怀袖见莫致之便要褪下披风给自己，来不及再说其他，忙摇头否决，“不用，我不冷的，你穿着就好。”
莫致之眸光沉了几分，不悦道：“在风里站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冷，乖乖披上。”
他是她的夫君，她何以需要在自己面前逞强。
怀袖哭笑不得，只能由着莫致之给自己系好结带，“你自己看看，长出好大一截呢。”
又不是很远的路，哪里就把她冷着了。
莫致之怔了一怔，这才发现妻子一直双手拎着披风下摆，不由得也跟着笑了，宠溺地摸了摸妻子发顶。
“我的皎皎和从前一样高。”
那个围在自己外袍中，闹着要自己表演杂耍的小娃娃好像也没长高多少嘛。
怀袖嘟唇，空出手推开莫致之，“你才和以前一样高。”
眼见着娇小的妻子悬着手臂提着披风朝前走，莫致之好笑又心疼，上前一步直接将妻子抱起。
“天黑了，披风太长容易绊倒。”
不由妻子分说，莫致之掖了掖披风，将妻子完完全全包裹其中，勾唇一笑，大步朝前走去。
“你放我下来。”怀袖用力推了推莫致之，焦急的说道：“我可以不穿披风走。”
别说这一路上极有可能遇到来往的丫鬟侍从，就是江如棉等人也是很有可能遇上的。而且即便不遇上任何人，他们这样走路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可以。”莫致之想也不想，不留余地直接拒绝了妻子的意见。
这一路要过竹林小径、要经花木葱茏，即便脚下的路平坦，但披风又宽又长，是很容易被枝枝叶叶牵绊住的。到时万一又是灯火昏暗处，更容易跌倒。
“为什么不可以？”怀袖蹭来蹭去，想要快些找出脱离莫致之怀抱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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