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汪闳瞪着眼，有些挫败的挠挠头，叹了口气，又恢复了严肃。
他同杨守备道：“给我看好了他，可别出什么事，不然你的运道就算到头了。”
海浪拍打着船身，摇晃间，浪花尽数扑在人身上，咸湿微凉。
因风大浪大，约摸半个时辰才到了那处大船不远，目力所及，对方这艘船比朝廷的战船稍小，但仍是极具压迫感。
舵手小心的靠近，隐约能听到丝竹管弦的曲调，悠悠然然的传入耳中。
梁江抬头，忽的低声道：“红巾军！”
又是红巾军，所以这船上的人应该与海岛的事有关。
倒是巧了。
裴鹤铭凝眸去看，唇角紧抿，从囊袋中取出几个玉白瓷瓶递给随行的将士，复又拧开一只青色瓶子，倒出几粒药丸，示意他们吃下去。
“这是解药，上了船不便动手，可用迷药。”
将士们将玉色的瓶子收入怀里，揣紧实了。
楼守备蹙眉：“红巾军便是施明义的人，裴大人，”他看向裴鹤铭，低声问：“如果施明义真在这船上，那说不定附近还有其他船只，真要和他们硬碰硬，恐怕……”
原本只打算去海岛救人，没想到半道碰着红巾军，一旦打起来，海岛必然是去不了。
“无论谁在船上，擒住他们的头目，便能制住所有人。”
俊美青年的声音混着风雨声灌入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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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华服，珍馐美酒，琉璃灯莹润炫目，将舱内正舞动妖娆身姿的女子衬的娇媚惑人。
面上戴着银制面具的男人斜斜的依靠在缎面引枕上，肌肤是透着冷的苍白，蓝色圆领袍下露出明黄色一角，若细看，暗纹竟还是五爪龙。
席间还有些眼睛深邃，鼻梁较挺的外番人。
“大人早前答应过我，等到合适的时机便此处通商的权力给到在下，不知这话可还算数？”头戴方巾面阔鼻塌的男人看向面具男，笑着问道。
此人便是一直困扰着沿海的盗贼施明义，从六月开始活动于四周，接连两个月，劫掠了几十艘商船。
让大昭朝廷深恶痛绝，可因施明义一直盘踞在海上，无补给粮食才会上岸，很难将其抓获。
面具男子扯着嘴角笑了笑，粗哑着声音道：“本使说过的话，自然作数。只是眼下有件事让人很不快……”
说着他看向席间那几个番族人。
施明义了然，看向番人，目光中多了几分凶狠，要知晓在海上做生意，最讲究的是什么？
就算是海上的贼，也要讲一个义气，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更不能两面三刀。
这几个番人便是海外的商户，远洋而来为的就是和大昭朝的百姓做生意。
可没奈何当地的政策使然，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港口，常私下停泊，明明是友好相交，却弄的心惊胆战。
番商学了口地道的苏州话，调子里带着当地的口音，又是作揖又是道歉：“这件事是我们的错，考虑不周全才惹得大人不高兴，中原有句话说，自罚三杯，今日我们就罚上三十杯，还望大人能够谅解我们私下把东西卖给您不喜的人。”
面具男子开口，声音带着冰冷的意味：“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把人片成片，扔到海里喂鱼。”
番商一听，吓得脸白手抖。
施明义笑着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起身朝着番商走过去，高壮的身子往前倾，右手使劲把刀子扎进了食案上，连带着杯盏菜肴全被扫落在地，将淋淋漓漓的酒水撒的到处都是。
浓郁的酒香萦绕在舱房内。
接着入口的珠帘一阵晃动，有人自外而入，织金圆领长袍，金丝线熠熠生辉，白皙的手中握着柄扇子，一双眼瞳蕴着精光的扫向舱内众人。
他信步而来，身边跟着个带刀侍卫。
“刘大人，可不兴这么吓唬人的，远来是客，咱们要尽些地主之谊，不能这么野蛮粗暴，”说话者面露微笑。
“你来迟了，”面具男笑了笑：“今日落雨，恐怕船行困难。”
“尚好，还是大人知晓这么个好去处，不会有人来打搅，便是真的将人剥皮抽筋的扔到海里去，除了这夜里怒吼的风浪，谁又能知晓呢？”
寂静中，几个番商连求饶的力气都无。
施明义的刀却没有真的将他们削成肉片，而是从中拎出来一人，让他天亮就去嵊泗县，认下一桩命案。
“认下了，我的人会去救你们，不认，今晚就等着到鱼腹中过夜。”施明义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嵊泗县的沈家，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活着的人嘴里不牢靠，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船外风雨渐歇，过不久，雨声已极细微，浪涛转小，更能清晰的听到美妙的乐曲，歌姬继续扭动腰肢献媚，酒憨耳热之际，又传出阵阵淫邪笑声。
舱外的窗下，躺了几个身子僵硬的侍卫，如烂泥般或靠或仰在角落。
梁河震惊的看着灯火通明的舱内，压低声音道：“这是……睿王……”
赵逢和施明义勾结，施明义又与红巾军有关，还有海岛上的那些人。
兜了这么大个圈子，牵连出了这么多人，哪怕赵逢没什么权势，可到底也是先帝的子嗣，竟然勾结海盗一起祸害大昭百姓。
裴鹤铭原还想，若只有施明义，便可将其擒住，控制这艘船上岸，用以杀鸡儆猴。
可眼下他却不打算这么做了。
“大人，要不我去后厨下点迷药，把他们全迷晕了，一勺烩了。”杨守备没想到药的效果这么好，指甲盖那么点大的剂量，放倒了好几个壮汉。
这要是打仗的时候来一点，可不得事半功倍。
也不知是哪个神医调配的，回头可以找裴大人再讨一些。
“不，我们回去，”裴鹤铭矮身往后退，示意梁江带人原路返回，而他则留下来善后。
杨守备不明就里，却还是照做。
等人回到小船，裴鹤铭蹲在窗下又听了一刻，旋即从青囊袋中又取出一只瓶子，打开后将瓶口对着昏倒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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