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菟丝子
一道残影掠过，内阁大臣之子静静地趴伏在桌案上。
下人轻探鼻息，连滚带爬闯出去。
内阁大臣跌跌撞撞进来，却瞳孔俱震……
一个阴暗潮湿的地宫中，壁挂几颗寥落的夜明珠。
修珏默默地把玩着精致的匕首，内心冷讽：“荀棠啊，荀棠……”
“我与你相处二十几载，还不清楚你骨子里是个什么货色吗……”握紧匕首的腕部用力到发白，眸中粹满即将溢出的仇恨。
小皇帝大摇大摆地在带着刘紫玉在文王府赏景，下人皆避而远之。
紫玉心中吐槽：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
难道是修珏透露了我的事，难道这狗皇帝查到了什么？紫玉戳着下巴抓耳挠腮——他不应该和许煜是情敌吗？谁家情敌这么大方……唉？他啥时候爱上的女主啊？
……
幼帝在前方石桥口停下猛然回头问：“紫玉身旁的姑娘可许配人家了？”
“没有！”紫玉陡然像炸了毛的鸡一样。
幼帝瞧他反应有趣，步步紧逼：“可许了人家？”
紫玉胸口砰砰直跳：不是吧？一见钟情了！她啥也没干啊，主角光环这么强大的吗？唉，等一下！
先试探试探……
紫玉佯装镇定挡住秦姝妍……的腿。
“咳咳，那个，陛下这是何意？”
“何意？”幼帝恶劣地勾起嘴角，“孤对她一见钟情了”
秦姝妍狠狠地皱起眉头，幼帝扫她一眼，立即恢复平静。
幼帝收回视线，背着手，说不出的阴鸷：“怎么……这姑娘有心仪之人。”语毕，歪着头。幼童一派天真上下打量许煜——只有他俩年龄相仿。
紫玉：许煜真是锅从天上来……
这小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只读圣贤书。就算他想和女主培养感情，自己也一定百般阻挠。
定定神，紫玉大踏步上前嬉笑道：“哪有的事，只是这姑娘……呃脾气暴躁，性格不好，舞刀弄枪。我怕，我怕她唐突了你。”
“哦——”幼帝扭头，跨过石桥悠悠赏花。似乎刚才的对话只是一时兴起。
靠！耍我呢！某人气鼓鼓地跟着。
许煜垂下脑袋沉默寡言
文王开诗友会，群英荟萃。幼帝顶着包子脸天真可爱地坐在首座一侧。文王朝他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撩袍缓缓坐下。紫玉明确地感受到，幼帝心情愉快不少。紫玉撇撇嘴：就是喜欢这些虚的。
他拉住许煜前襟，拽到眼前，眸光亮亮的：“好好把握。”
“嗯。”
……
此方唱罢，那方唱起，文人比斗还蛮好玩的。许煜见他一边啃食糕点，一边云游天外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狗头。某人没有反应。
他收回视线连作几首佳作，右前方的几个老头对他频频点头，和颜悦色。
皇帝也注意到开小差的某人，童真的脸上微微勾唇，奶奶的声音在紫玉头顶炸开：“紫玉不妨来一首，今儿个春，你便咏雪吧。”
此言一出，底下窃窃私语，几个目光远远地打探。
感受到不怀好意，紫玉踉跄地站起来：没办法，太胖了，小孩的身体不够协调。
见到一个小孩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众人心中好笑，揣度他和许煜的关系。几位贵族能臣有的捋捋胡子，有的故作高深。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紫玉轻轻地斜视一眼首座的那个胖球，心里：诗人们对不起了，我行周是个菜鸡，只得借用你们的诗保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玉，快念啊！”孩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充满期待的看着。
紫玉犹疑一会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题名：垂钓。”
此诗一出惊艳四处，幼帝眸中闪过一丝戾气，他开心地鼓掌：“紫玉将来必成治世之能臣！”
治你大爷，看着众臣诧异五味杂陈的眼光，他心里一咯噔：这狗皇帝，他才多小，就给他树敌！
“呵呵呵呵”紫玉傻笑道，“这是，这是许煜教得好，否则我哪能念什么诗啊！”
众人又望向许煜，见少年有一股异于同龄人的沉稳气场，面不改色，不由多了几分信服。
确实是个好苗子，几个文臣大族想。
幼帝眸光亮晶晶的：“紫玉陪我到宫里玩吧，他教你，你教孤啊！”孩子洪亮的声音四座响起。
“呃……”
“就这么定了！”
“……”靠，你敢再给我定一个试试！紫玉敢怒不敢言，只得默默握拳。许煜轻轻地拢了拢他的手，唇语：别怕。
……
归府后，他紧急诏来苻御，苻御懒懒散散：“别问，问就是成了。”
“……”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将计就计呗。”
紫玉没有戳破他监视自己的事，猛灌几大口水缓和心情，幽幽道：“也是，近水楼台，进展也快点。”死得也更快。
“寻舟！”
“属下在。”
“私下笼络朝臣一事有何进展，缺什么尽管和我说。”
“有苻御的人辅助事半功倍，只是人事运作都需要大量资金，目前有些短缺的迹象。”
“珍玉坊收益不错，我要开拓市场，开遍全国，再开遍夏宇朝，你说怎么样，亲爱的苻御哥哥？”
“哈哈，你正常点，我想笑！”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让暗探，杀手正好有个营生”紫玉，
“你说呢？”
苻御温柔一笑：“我的人也可以进去？”
“你夏宇的地界，你的人不进去，谁进去？不过他们明面上是大启朝人过去谈生意开分店而已。”
“寻舟，你懂我的意思了吧？和苻御对接开展这件事情。”
“慢着，我有别的事。”苻御
“我知道……你时间不多……几年，定个时间吧。”
“我最多给你十年，还有，夏宇两年会出兵大启，我的对手带的兵。”
“……嗯。”
“所有人出去吧。”……
许煜赖在原地不走，他沉默片刻。门外陡然传来下人的声音。
“少爷，有个大人想见一见许煜公子。”
“来了，马上去！”
“快快快！”原著里他乡试捋捋被替，明明被主考官称有国士之才，却屡屡落榜实在匪夷所思（说白了，才名太盛，被人暗箱操作）。必须得抓住这次机会！
莫桑紫玉堂叔的好友，有些拘束地招待这位尊贵的客人。
许煜不紧不慢地进入大堂，不卑不亢地行礼。内阁大臣之一张大人欣赏地点点头。
“孩子，”
来了！紫玉在后头想。
“我可乡试举荐你，让你容易些，你可愿意？”意思是，乡试我帮你一把，但实力不可丢。看来这老家伙也知道大启豪绅舞弊盛行的事。
许煜跪下：“学生定不负大人期待！”
“本官希望在会试甚至殿试上看到你。”见他是个聪明人，张大人也乐得容易。心满意足地走了。
许煜回头，拐角处却再不见刘紫玉……
……
刘紫玉，秦姝妍，苻御陪幼帝北上，许煜回乡备考。
一路上——
刘紫玉浑身带着各种错落有致、精致的宝玉：反正有皇帝在不怕贼。总能吸引各路人的眼光。
人呢都是从众的——平民效仿贵族，贵族效仿皇族。
幼帝不就是个免费的代言人吗？
不同的玉制品，美好迷人，寓意五花八门。
紫玉让人给幼帝定了两个精美的玉佩，一个水晶玉环，一个玛瑙额箍。他开心地拿给幼帝看，轻轻地给他戴上了奢华低调的半边额箍，银色金属微微发寒，蓝色玛瑙深邃如星尘云翳，点缀银色祥纹一般的金属上。又给他的手戴一个开口的水晶镶银玉环。
“我跟你说，这银啊可以吸取体内晦气，有助于身体健康、美容养颜……水晶、玉皆吉祥之物，这可是我对你沉甸甸的爱啊！”
“……”
“还有这玉佩，好看吧，你不是喜欢雪花吗？我让他们花了七七四十九天雕刻出来的，冰种翡翠可漂亮了！”
“我跟你讲，我花了很多钱的，你可不要浪费了我一番心意。”
“……”
午后幼帝和某人叮叮当当地遛弯消食。
从通州到皇都，刘紫玉顺利地在上层中推销珍玉坊，使其名气大增。一年里，大启的珍玉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临近乡试，紫玉在小皇帝耳边打报告：“我听说考场舞弊盛行，许煜他会不会被人顶替成绩啊，明明是个辣么聪明的人。”
“彧啊——他们是不是想把谁招进朝堂就把谁招进朝堂啊，这这这……唉……”
“……”
“打声招呼不就好了——”皇帝满不在乎，“来人——”寂静无声的冷宫庭院里（这俩人闲的没事瞎跑），一名影卫默默走了过来。
“你你你你！”紫玉瞪大眼睛，一脸惊恐。
“参见陛下。”
“设法把许煜的卷子复刻一版给孤看，孤直接判断他能不能进会试。”
“是。”
皇帝回首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你作甚？”
“他，他好眼熟啊。”
“哦？像谁？”
像谁？像苻御那个傻叉！虽然戴了半脸面具但那脸怎么看怎么像！
“可能是我搞错了，唉，这些高手都长得差不多一个样。”
皇帝不再理他径直走远。
“哎哎，彧啊——你确定要一直往冷宫深处走吗？很渗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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