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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当反派的第九日


薛忱长得好,昭瓷不是第一回知道了。

        说来惭愧,她当初被薛忱吸引,就只是因为薛忱那张特别好看的脸。

        昭瓷记得清清楚楚,她遇见薛忱的那日,是个下雪天。

        那是她穿越后见到的第一场雪。

        细雪纷纷,清寒入骨,天地间白皑皑的一片。

        昭瓷穿越前是个彻头彻尾的南方人,从没见过雪。本以为穿成蜀郡人后,能见到传说中的大雪。但等了七个年头,连个小雪粒都没见着。

        所以第八年的冬天,昭瓷没报丁点儿希望。

        可茫茫大雪,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降在蜀郡。

        院里的枝桠上早早缀满白雪,轻轻在空中一抖落,便尽数碎在地上,留着根空枝微颤,再重新染上银白。

        昭瓷披着正红绣梅斗篷,被颈处圈绒毛挡住半张脸,只露出双灵动的荔枝眼。

        她左右张望,犹豫了一会才选中个方向,迈开腿就往那儿冲去,要好好的感受一下这从没见过的雪景。

        明弘道长从门口探出半个身体,举着个大勺唤道:“早些回来吃饭!”

        “知道啦,老头子!”昭瓷一手提着裙摆,露出双精致的靴子,一手打着伞,玉指纤纤如葱根,像是团火焰,匆匆卷过院内、走廊,带起阵雪花飞扬,在雪地留下串小巧的脚印。

        昭瓷是在原主未满周岁时穿来的,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胡子花白、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明弘道长。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就是小说里神龙不见首尾的明弘道长。

        只觉得这老头怪奇怪的,住着个大宅子,衣食住行都颇为讲究,可平日却连个铜板都拿不出来,得靠昭瓷四处打工赚钱养家。

        但要说他穷的揭不开锅,他又捡了个孩子回来养着,养的还挺好。

        昭瓷只能把这理解成有钱人的特殊癖好。

        不管怎样,她都颇为感激那心善的老头,甚至决心说的第一个词得是“爹爹”。

        直到她能说话的那日,她清清嗓子准备给老头来个惊喜。

        没想到老头看她一眼,诧异地挑挑眉:“哟,能说话了哦。”

        还没等她开口,老头就拍拍她脑袋,用极为欠打的一种语气说道:“记得,我是你爹。”

        我是你爹。

        昭瓷拳头硬了,总觉得他在骂人。于是逆反心上来,她喊的第一个词竟然是“老头子”。

        “喔,老头子就老头子,你就那么喊着吧。”明弘道长丁点儿不介意,很大度地摆摆手,似乎还将这视作亲近的标志。

        于是到今日,昭瓷都还在喊他老头子。

        他们住的地方,门口有两条道。

        昭瓷选了左边那条,她记得左边通向间破庙。

        反派要从娃娃抓起。

        所以经过八年的历练,昭瓷基本已经成为个能独当一面的反派了。

        雪天、北风、破庙,听起来就像是会发生什么的场景。

        昭瓷手放在腰侧,那儿有个长条状的东西,摸起来硬邦邦的。

        这是昭瓷的剑,叫做凰火,是明弘道长给她的。

        剑名实在太过中二,昭瓷听到后立刻就起了鸡皮疙瘩。

        可这剑实在好看,剑身上有暗红的繁复纹路,使起来格外拉风。而且削铁如泥,确实是把难得的好剑。

        昭瓷收下了剑,只当不知道它的名字。

        确认剑还在腰侧,昭瓷更有底气了,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路上。

        走了不晓得多久,天色都渐渐暗了下去,她才见着那破庙。

        破庙的门大敞着,凛冽的北风狠狠往里头灌着。昭瓷眼尖地看见门口有些许血迹,像红梅般盛开在雪地里,格外地显眼。

        昭瓷收了伞,半撩起斗篷,手搭在腰侧剑柄处。

        长剑微微出鞘,闪着冷冷寒光。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破庙后门,蹑手蹑脚地往里头走去。

        才刚跨过门槛,一颗小石子就擦着她的脸颊划过,落在身后厚重的白雪上,没发出丁点声音。

        被发现了?

        昭瓷一个闪身,躲到破庙阴暗的角落。但很快她就发现,那小石子并不是要扔她的。

        扔小石子的是群五六岁的孩童,也是因为他们的动作,昭瓷才发现破庙的另一头还有个人。

        那儿刚好没有什么光线,昭瓷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那群孩童手里的石子一颗颗砸到他身上。

        他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丁点声音,就像不存在一样。

        “怪物!丑八怪!滚出蜀郡!”那群孩童越扔越起劲,笑得极其恶劣。

        实话实说,昭瓷认得这群孩子,而且格外讨厌他们。

        他们就典型的熊孩子。昭瓷在练剑时可没少被他们嘲笑“男人婆”,就算明弘道长将他们揍了几次,他们也没有任何改变。

        眼见那些孩童越来越过分,为首那年纪大些的孩子举起块有拳头大的石头往那人身上扔去。

        昭瓷赶紧从暗处跃出,挥着快有自己一半高的长剑,倒也是有模有样的。

        锐利的刀刃立刻将石头从正中劈开,碎成两半坠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昭瓷持剑挡在暗处那人面前,乌黑的发丝上落上些许白雪。她边警惕着身后那人的动静,边冲那群孩童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屁孩们,又欠你们昭姐姐收拾了?”

        那群孩童显然是认识他的,尖叫着不停往后退,如临大敌。

        “是疯老头家的疯丫头!”为首那孩子贴着墙,惊慌失措地喊道。

        昭瓷给气笑了。

        凰火给她使得虎虎生威,剑身的纹路这会儿看起来格外明显,在空中闪过暗红色的光。

        锋利的剑刃贴着小孩的脸颊插入墙里。昭瓷右手握着剑,左脚蹬在墙上,不让那小孩逃跑。

        她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拍了拍小孩子的脸,嚣张恶劣地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疯起来会吃小孩的?”

        原本还无所畏惧的小孩子一下就被吓得嗷嗷大哭。

        昭瓷“切”了一声,收了剑,其他几个小孩见状忙拖着拽着把吓得瘫软在地上的那个孩子拖走。

        “看你们下回还敢不敢。”昭瓷嘟囔着。眼见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雪地里,昭瓷才转身看那人到底生得什么样,才会被那群小孩如此对待。

        昭瓷谨慎地转身,并没有把剑收起来。

        若这人有半分不妥,她可下手可不会犹豫的。

        看清那人长相的那一刹那,昭瓷不自禁屏住呼吸。

        她当真想将那堆孩子抓回来,问问他们是不是眼瞎。

        昭瓷想象里,这人应当是个凶神恶煞、獐头鼠目之辈,也许是被仇家追赶才流落到这种境地。

        可并不是的,那只是个比她稍大些的少年,看着似乎是幼学之年。

        少年的五官有些青涩,但依旧是罕见的好看。

        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更是难得的澄澈透亮,徐徐望来的瞬间连人的魂魄都能勾去。昭瓷不自觉就联想到许多美好的东西。

        他浑身上下,若真要和丑沾点关系的,也就只有脸上那条从右鬓边斜到左颌角的伤疤。

        可要昭瓷说,这只让他变得令人格外心疼。

        刚才破庙门口的血迹应当就是他的。

        凛冬之日,他仅用根赤色的发带束起头发,穿着身单薄的白衣。说是白衣已经不大恰当,那上边全是风干的血迹,将这衣服变成红褐色。

        少年发丝和睫毛上都落着雪花,也不晓得在这呆了多久。

        昭瓷不禁心生怜惜。

        但她牢记着“路边的男人不能乱捡,轻则傅某,重则李某”的这句名言,想了想只是将自己正红色的斗篷披在他身上,另只手迅速将长剑横在他的脖子前。

        只要少年敢有任何异动,顷刻就得血溅三尺。

        昭瓷一边替他温柔地拢紧斗篷,一边恶狠狠地道:“不准动,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

        少年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并没有应声。

        昭瓷将剑刃又往前凑了凑,故作凶狠地说:“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雪似乎下得越来越大,她抬手把斗篷的帽子给少年带上,顺便理了理颈部的那圈绒毛。

        “薛忱。丹心赤忱的忱。”他轻轻地说道,声音有点儿沙哑,但依旧是好听的。

        只是吧,昭瓷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很不情愿。

        “你是哪里人?父母呢?为什么在这里?”昭瓷又问。

        “奉安人。爹娘都……不在了。”少年垂眸道,看着很是低落。他哽咽了一下才接着说:“奉安被敌军占领了,我是逃到蜀郡的。”

        奉安是北边偏远的小城,前些日子确实被北边的瓮兹给占领了。

        接着点儿光,昭瓷看清他发带上的纹样。她恰好认识,那是奉安独有的种传统图案。

        昭瓷将他从头到脚细细审视了一番,又见他眼里确实有泪水,不像在作假。

        雪下的越来越大,昭瓷穿着厚厚的棉衣依旧觉得有些冷,更不用说仅有斗篷一件御寒之物的少年。

        理论上来说,她应该收了剑,潇洒地走人。

        可要她把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丢在这里等死,她也做不到。

        昭瓷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没有抵挡住这少年的美色炮弹。

        昭瓷收了剑,对着少年的眼睛,又歪歪脑袋想了会,抬手麻溜地拆掉自己的发髻,将绑头发用的发带捆在少年手上。

        发带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打成个好看的蝴蝶结。

        昭瓷满意地点点头,这下就不用担心他有小动作了。

        要怎么把人带回去,又是个问题。

        但好在昭瓷聪明,将披在薛忱身上的披风扒下来,又解下自己的大氅给他披上。大氅刚脱下,她就打了个哆嗦。

        少年困惑地眨眨眼。

        这种困惑在到达昭瓷住的地方时,已经变成了一种绝望。

        昭瓷有些费力地把少年和斗篷一起拖到院子里,往里头喊道:“老头子,出来帮我下!”

        “咋咋唬唬的想什么样!”明弘道长的嗓门丝毫不比她小,骂骂咧咧地从里头出来。

        昭瓷放心地松了手,往手里呼口气,跺跺脚解释道:“这人身受重伤,我怕他死在外头所以把人带回来了。也不晓得这人干什么的,让他住柴房观察几天罢。”

        最后一句话,她是贴着明弘道长耳朵说的,防止少年听见。

        明弘道长一见这少年,眼里似乎很快地闪过丝亮光。

        还没等昭瓷细看,立刻就被明弘道长“哇啊哇啊”的乱叫吵得闭上眼睛。她双手捂着耳朵,后退几步喊道:“老头子,你又在发什么疯啊?”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要与人为善!你怎么能这么对人家!”明弘道长抬手在她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拿起砍柴的斧头把缚着少年的发带砍断。

        见少年手上有红痕,明弘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抬手捏着昭瓷的耳朵吼道:“去把你隔壁的房间收出来给他住!好好照顾人家!我要再听到你说把人家关柴房里的这种屁话,我就把你关柴房里去。”

        ?

        昭瓷抢救自己耳朵的动作一滞。她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明弘道长的脑子出了问题。

        但明弘道长那么认真地看着她,摆明了没有在开玩笑。

        您老是不是缺心眼啊?

        昭瓷真的特别特别想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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