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当反派的第十四日
昭瓷最后还是收下了玉佩。
实在是薛忱一委屈,她就没法子。
如果有天他说要月亮要星星,她不会真的就去找吧?
昭瓷摸摸腰上别着的玉佩,内心深深地唾弃自己的没原则。
这玉佩好似有点儿玄学在里头。
她想。
从前是薛忱别着不离身,现在换做她了。
昭瓷坐在新院子里,惬意地喝着薛忱出门前泡好的新茶。微风拂面,带来些许凉意,还能闻到芬芳馥郁的花香。
印象里,和侯府有关的剧情也就那么几个,反派遭刺杀、男女主相见,最多再加上一个女主在男主生辰宴上惊艳众人。
昭瓷边喝茶,边回忆着接下来的剧情。
但好像也不能太相信剧情。
从那日在侯府遇见太子、甚至在她第一次遇到刺杀时,昭瓷就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头了。
比如说小说里的太子从头到尾都神秘至极,全文的描述也就只有一句话。昭瓷印象极为深刻,小说里是这么写的“太子本来会是难得一见的明君,可惜命不好,死在了登基那日,死后顾惊澜便立刻揭竿而起”。
但现在太子提早出现了。
昭瓷猜测,很可能就是因为她压过了女主而分配给女主的金手指外挂。
毕竟她在这个世界呆了十五年,深刻意识到这是个为男女主、为小说剧情服务的世界。
对太子的出现有了猜测后,昭瓷多次试探,发现剧情果然是会因为她的行为而改变,对世界观进行修复和补充。
但万幸,这种变化并不会影响到主剧情,围绕男女主展开的小说故事不会有任何变化,只是过程有了改变而已。
所以只要她够努力,干翻男女主指日可待!
正这么想着,风向突然有了变化,四下草木发出沙沙声。
她察觉到状况不对时,从某处便有一支利箭冲她飞驰而来,直直射向她的眼瞳。锐利的箭镞闪着凛凛寒光。
昭瓷立刻松了手,足尖在地上一点,躲开那支突如其来的利箭。杯子坠在地上碎成无数片,随意地洒落在周围。
凰火不在她身上。
昭瓷现在得赤手空拳地面对这不知数量、不知方位的敌人。
敌方见一支箭未能得手,立刻又射了数支箭。箭矢的速度很快,一支接一支的,不想给昭瓷丁点儿反应时间。
可就是这来势汹汹的数支箭,叫昭瓷心里一下有了底。
应当只有一个人。
而且绝对不是专业的杀手。
昭瓷身子后折,一脚蹬上石桌,另只脚将桌上的木托盘踢起,挡掉最近的数支箭。她很快地扯下肩上披着的薄纱,也不见有其他动作,就那么随意地往空中一捞。只听哗啦几声,箭矢一支不落地被她收入纱内。
明明是薄如蝉翼的布料,却没能被锐利的箭镞穿透。
先前那人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昭瓷同样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她从薄纱里飞速抽出几支箭,使上内力往射箭的方向掷去。
箭簇划过空中,锐不可当,气势不输方才那些箭。
所以说他不是专业的。
若是专业的,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暴露处自己的方向。
但她的箭并没有来得及打中藏着的那人。
因为他先一步从正前方的树上落下,栽倒在地上,脑袋上还插着几枝草。
哦,这还是个傻的。
昭瓷眉毛一跳。
叫这样的人来杀她,是看不起谁呢?
等看清那人的脸时,昭瓷哑然半晌。
还是看得起她的。
堂堂东宫太子,不在殿内批奏折,而是来刺杀她。
她何其荣幸啊。
于是昭瓷收了手,走到太子面前,蹲下声笑眯眯地道:“殿下莅临,怎么不先和臣女说一声啊?”
太子被昭瓷揪住时,御书房外的雀鸟似被惊扰,振翅从枝上飞起。
薛忱抬脚将扑上来的暗卫踹开,张开手里明黄的圣旨,一目十行地渡过去,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神情。
“来、来者何人!”那暗卫强撑口气,余光瞥见被杀死的其他暗卫,强装镇定地呵斥道,“你可知这是何处?行刺天子,可是死罪!”
“死罪?”薛忱卷起明黄的圣旨捏在手中,轻笑着摇了摇头,面上仍旧是副云淡风起的神情,“从你们闯入安亭侯府的那一刻起,就该晓得自己是死罪。”
昭瓷遇刺的那晚,来了好几波刺客。
其中一波就是天子的暗卫,领头的正是眼下唯一活下来的这位暗卫。
他是真的有点实力,所以才能从侯府逃出来,活到现在。也正是因为那点儿实力,就算只剩他一个,还想从薛忱手里抢过圣旨。
那暗卫提起全身力气,往薛忱身上扑过去,想夺走他手里的圣旨。手里的大刀使得虎虎生威,令人望而生畏。
他相信,这不知来路的毛头少年只要受他这一下,定是必死无疑了。
可他这带有疾风的刀刃还没能触及薛忱,胸膛就被锐利的剑刃穿透。他甚至没来得及闭上眼就咽了气,从剑刃上滑落瘫倒在地上。
薛忱垂眸对上那暗卫失去光泽的双眼,轻轻笑了下,将手里的软剑一甩,鲜红的血滴落在地上,大大小小地连成一片。
他踏过地上的数据尸体,闲庭信步般地走出御书房,如入无人之境。
找到自己要的东西,他自然就没理由在这里呆着。
这地方,多待一秒他都嫌晦气。
难得来次皇宫,他当然还要探望一下他那多年不见的父亲。
厚重的大门被打开时,殿里坐着的天子立刻就抬眸望去。
进来的只有一人,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他身形修长,衣袂翩翩,有几分仙人的风采,可偏偏手里握着把滴血的软剑,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点血迹,又似是索命的罗刹。
虽然早就见过他的画像,但天子真正见着他这般出色的样貌还是不自觉怔松。
“听说父皇很是挂念我啊?”薛忱肆无忌惮地笑道。
鬓发微白的天子见是他也没有露出多少惊讶,手指一下下抚着龙椅的把手,和蔼慈祥地盯着他道:“自然是的。做父亲的哪有不挂念儿子的?”
薛忱嗤笑一声作为回答,逆着光立在天子面前。那张酷似他生母的脸上除了讥讽,没有半点儿其他的神情,眼底满是冷意。
可天子见他这模样,却是满意一笑。
要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就要够狠够冷血,不能有软肋。
那么多个儿子里,他最喜欢的是太子,最看好的却是这个小儿子。只是他这小儿子聪颖归聪颖,可却少股狠劲,缺人推一把。他借皇后之手虐杀他的生母后,果然将他变成了个合格的帝王。
虽说他这小儿子曾捅他一刀,可他相信只要他将自己的意思明说,他这小儿子感激他都来不及,哪还会再杀他?
天子自以为看破薛忱的意图,所以从头到尾才那么有持无恐。
“你的妻子下次带来给我见见吧。”天子温和道,欣慰地看着薛忱这副模样,“若能当好这皇后,我便把位置传你。若是不能……”
他眯了眯眼,意思昭然若揭。
“你要是实在喜欢,留她一命,封个妃子美人养在宫里也不是不行。”天子想起薛忱上回的态度,微锁眉头,又蓦地舒展开,摇摇头叹气,“你还是太年轻。这皇后的位置,必须是被我认可的人。”
“我娶妻为什么需要你的认可?”薛忱诧异地上下扫视他眼,觉得他这话说得颇为可笑。
“你也不用把这把破烂椅子留给我,我没有兴趣。若是有天我变了主意,也定然是因为我娘子想当皇后了。”他抬手将明黄的圣旨扔到天子手里,轻笑着道,眉眼微不可见地柔和了些许。
天子没有多想就拾起了圣旨,狠狠皱眉,正想怒斥他没骨气时,却突然咳嗽不止,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他松开捂唇的手,只见手心里沾着滩乌黑的血。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颤抖着双手飞快把圣旨打开,果然见里面夹着株紫乌草。圣旨上的内容已经给紫乌草的汁液腐蚀得完全看不清了。
紫乌草是只能在奉安生长的草药。经过特殊处理后于普通人是大补,可于他而言却无异于毒药。
七年前,他那小儿子捅他的一剑上涂着剧毒。
这剧毒虽然当时没能要他的命,可却给他留下无穷的隐患。自那以后,他只要闻到紫乌草的味道,轻则咳血头晕,重则殒命身亡。
御医和他说这事时,他立刻就禁止了紫乌草的贸易。
薛忱似乎对他这狼狈模样颇为满意,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他悠哉悠哉地走到天子面前,带血的剑刃擦着他的脖颈刺入龙椅的椅背中,还未完全干涸的血将天子明黄的龙袍染成红色。
对上天子不敢置信的目光,薛忱低低笑着,手狠狠扼住天子的咽喉,一字一顿地说:“上回我便警告过父皇吧?父皇记性这般差,现在就敢给我娘子和镇南王的世子赐婚了?”
天子说不出话,干瘪枯黄的手徒劳地掰着薛忱的手,面色渐渐发青。他开始翻起白眼时,薛忱才松了手,掏出帕子一根根擦拭着自己的手指,连眼神都没落在瘫软的天子身上。
“父皇应该庆幸,这还有出大戏需要父皇的参与。”他勾勾唇,慢条斯理地道。
天子抬手想要拽住他的衣袂,却只抓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薛忱离开宫殿。
薛忱走出殿门的一瞬间,身后就响起声巨响。他微微侧身,看着烈火升腾,将宫殿一点点儿吞没,瞳孔里映着红色的火光。
龙椅下边藏着条密道呢。
尊贵的陛下如此惜命,爬都会爬出去的。
只是他那父皇引以为傲的这些宫苑,这回终于能连着里头的污秽烧得一干二净了。
他望着天上高悬的皎皎明月,很轻很轻地笑了笑
可惜这戏还得接着演呐。
他这个反派,实在没法处理掉那些与故事主线有关的人物。
若非剧情的束缚,早在这圣旨刚颁布时,镇南王世子和他敬爱的父皇就都得去黄泉走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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