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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螳螂与黄雀


  “怎么去这么久,还不见回?”司徒岚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他是司徒家的二家主,也是司徒青的亲弟弟,他善于谋略,司徒青强于武艺,在如今人丁衰败的司徒家,全靠这两人,才能支撑的起一个世家的大旗。

  “哎,当初就应该拦住他的。”司徒岚看着屋内一众瑟瑟发抖的黑袍人,气不打一处来,“刚刚你们为什么不拦着他?”

  “回…回二家主的话,我们是想拦住大家主的,可是他那个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一个身形瘦弱,尖嘴猴腮的年轻男子站出来,解释道。

  看着他一脸阿谀的样子,司徒岚心中的怒火又加重一分,咬咬牙,忍了下来,“你带两个人去将他找回来,其余人给我守好这里!”

  “可是,可是大家主说,不许任何人出去,在他回来之前。”尖嘴猴腮的男子连忙说道。

  “混账!”司徒岚案上的砚台被掀翻,乌黑浓郁的墨汁飞溅的到处都是,还有不少,沾到那男子脸上,但他不敢有丝毫的不快。

  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所用过的手段,他现在想起来还不寒而栗!

  看着面前这个满脸墨汁,配上五官,有些滑稽的男人,司徒岚叹了口气,这个让人气不打一处来的男人,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堂弟。。

  “现在这里,我地位最大,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快去。”虽然语气淡了下来,但是司徒岚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声答应,退出了房间,连脸上的墨渍都没来得及擦干净。

  ……

  “大哥,二家主怎么说?”房间外,一众人见尖嘴猴腮男子走了出来,赶忙问道。男子暗骂一声回去,指着自己有些滑稽的脸,“你们说怎么啦?来两个人,和我一起去找大家主!”

  众人立马不吭声了。他是蠢,但是不傻,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大家主还没回,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大家主陷入危险的,他们去,不是送死吗?

  男子看到这种反应,也有些气急败坏,指着他们的脑门,忿忿骂道,“你们一个个的,平时表忠心倒是挺快的,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还有你,出来!”被男子点到的两个人一脸丧气样子,走出人群,其他人暗自庆幸。

  司徒岚听到房外的动静,又是一声长叹。

  “一群饭桶!”

  ……

  “诶,大哥,你说这黑灯瞎火的,咱们去哪儿找大家主啊?你说不如咱们就在这附近转悠一圈,回去就说没找到大家主如何?”男子身后,一名黑袍人小声出着主意。

  “你想死吗?”男子回头,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二家主那个态度,摆明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找,哪怕是找到白天,也得给我找下去!”不得不说这男子对于司徒家,对于司徒岚还是忠心耿耿,即使是被那样对待,也严格遵守他的命令。

  两名黑袍人见状,也只得在心中唉声叹气。

  找了大概一刻钟,三人停了下来。

  “大哥你快看,前面好像有人!”

  “我又不是瞎子,看见了!别嚷嚷这么大声!”男子低声骂道,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抖的像个筛子。

  “大哥,好像是自己人,会不会是大家主他们?”身后的黑袍人又出声,男子本就绷着的弦像是被“啪”的一下斩断,整个人往地上歪坐下去。“叫你别说话!”被扶住身子的男子又骂了一句,那说话的黑袍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大….大哥,不好意思啊。”

  男子整了整仪容,准备瞧瞧走到附近,看清楚那黑黪黪一片到底是什么。

  “大哥大哥,他们,他们好像看过来了!”

  “我!”事不过三,男子打算让这说话的黑袍人知道,谁才是大哥,但是刚刚转过身,却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他们三人早已停下脚步,这个时候有人走动,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男子直接双腿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而在他身后的两名黑袍人饿,直接傻了眼。

  “呵呵呵,你这人有点意思。”一阵阴惨惨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那原本黑黪黪一大团人影也消失不见,两名黑袍人见势不对,也学着男子的样子,跪下来大喊饶命。

  “抬起头来!”这下声音的源头清楚了,正是从男子面前传来。男子鼓起勇气,仰起头,看见三张皮笑肉不笑的人脸,在黯淡的星光下,格外吓人。

  “啊!”男子两眼一白,居然晕了过去。“砰咚”一声,两名黑袍人听见带头大哥倒地的声音,更是吓的魂不附体,磕头的频率又快了几分。

  司朔满脸黑线。

  “抬起头,看着我。”这一次,司朔把手中的火折子给擦着了,微弱的光给了两名黑袍人些许安慰。缓缓抬头,看到司朔还带着余怒的脸。

  “要我饶命,可以,但是得先回答几个问题。”司朔蹲了下来,视线和黑袍人平齐。这一举动,给了他们非常大的压力。

  “少侠尽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这时候,黑袍人倒显得非常殷勤。

  “你们来临安,住在南街有什么目的?谁安排你们来的?”

  “回少侠话,这个…这个我们也不大清楚。”黑袍人犹豫片刻,回答道。

  “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司朔并没有再次恐吓他们,显很平和。

  老虎不露出獠牙的时候,也很温顺。

  “这…”两名黑袍人对视一眼,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回禀少侠,我们的确不知道家主带我们来临安,具体是要做些什么,但是前几天我无意听到他们的谈话,似乎是和莫空山祭祖有关。”

  “莫空山祭祖?!”这下,倒是谢莫袂沉不住气。

  “怎么了?”司朔撇了他一眼,这是司朔第一次听说,也难怪他奇怪。

  “你是有所不知,莫空山是临安城二里外的一座小山,但是每年重阳,皇帝都会在那里登高,祭祖。”

  “换而言之,那里才是皇帝的祖居。”谢莫袂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么?”司朔喃喃道,“除此之外,你们还知道些什么吗?关于你们这次出动的人手,包括霹雳堂的人?”

  “这次行动,我们司徒家一共出动了大概十名好手,霹雳堂那边似乎要多一些,但是具体人数,小的也不清楚。”黑袍人回答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少侠一定会感兴趣。”黑袍人竟在这时候卖起了关子。

  “说,如果确实是我感兴趣的情报,你们可以活下去,我保证。”司朔眯起双眼,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黑袍人见状,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这件事,并不是关于司徒家或者霹雳堂,据我猜测,也许和那儿有关。”黑袍人指了指远方。司朔顺着他值的方向看去,临安皇宫正在黑夜中盘踞着,像一只沉睡的巨兽。

  “你是说,和皇家有关?”

  “如果小的猜的不错,这件事肯定有皇族内部的人参与。”黑袍人抹了一把汗。他心里也清楚,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不是为了保命,他白天的所见,也许会一辈子都烂在心里。

  “少侠有所不知,我们司徒家和霹雳堂,来到这临安南街后,各有分工。他们负责警戒还有和接头的人传递情报,我们则负责和埋藏在临安的各路暗棋打交道。而小的,昨日正好去了城防军,和他们的头领打过招呼。”

  “继续说下去。”司朔心里有预感,这件事所牵扯的人,比他预料中的要多的多。

  “是是是!”黑袍人连声应和,“我们去城防军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他们,在重阳当日,给我们的出行,使个方便。”

  “当然,之前和他们也是素不相识,但是那位接头的,给了我们一个令牌,说拿着这个,城防军自然会知道是什么意思。”

  “令牌?什么令牌?”

  “这个…在见完城防军后,就交还给接头人了,而且拿着令牌的一直都是大家主他们,小的无缘一睹真容。”

  司朔和谢莫袂交换了眼神,结合忘情楼两位宫主所言,那接头之人应该是个太监。一个太监能拿出什么令牌,可以让城防军俯首称臣呢?

  自然是大内总管的令牌。

  “你这个消息,有点意思。但是想要用它来换一条命,还不够。”

  “小的自然知道,小的要说的,肯定不只是这些。”黑袍人连忙赔笑,“小的要说的,正是在见那城防军时所看见的。”

  “城防军统领的居所在北街和东街所夹的一个小院落中,我们进去都要搜身,任何武器都不许带。大家主出示了令牌,但还是免不了这一关,检查完后,身边又多了几个军士看管我们,像是生怕我们在其中闹事似的。”

  此话一出,疑惑的人变成了谢莫袂。“城防军统领这个官职,说大也不大,我看,就连皇帝接见大臣,也没有如此缜密吧。”

  “嘿嘿嘿,少侠您是有所不知,小的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这统帅大人是少见多怪,爱摆谱。可是进去之后,小的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黑袍人露出神秘的笑容。

  “当我们一行人跟着大家主进了那统领府后,大家主就和那统领进到幕后交谈了,我们几个弟兄就被留在府外,等候吩咐。”

  “就当大家主他们谈论了大概半刻钟的时候,统领府又来了一位客人。”

  “客人?什么客人?”

  “那客人用纱遮着面,看不清容貌,但是他也同样是出示令牌,才得以进入。小的眼里还算好,看到了那令牌上面所刻的东西。”

  “那令牌是羊脂玉做的,图案雕刻的很清楚,如果小的没看错的话,那上面应该是一条四爪蟒。”

  “你说,四爪蟒?”谢莫袂的语气很是沉重,司朔的脸色也变的不太好看,只有阿九一脸疑惑的望着他们,“四爪蟒,怎么啦?”

  四爪蟒意味着什么,南晋和北齐都是不谋而合的。

  “看来,事情真的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了。”谢莫袂朝司朔说道。司朔点了点头,涉及到南晋皇位的争夺,确实不是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北齐人所能做的了主的。“先回去通知你爹吧,看他怎么说。”

  “三位少侠,我,我可以离开了吗?”黑袍人见司朔三人似乎要离开,连忙问道。

  “好啊,我说过了,你们可以离开。”司朔一脸轻描淡写。“多谢少侠,多谢少侠!”两名黑袍人闻此,又磕了几个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准备离去。

  “但是我可没有说过。”阿九收回手中的匕首,看着两人脸上的不解和困惑,露出邪邪的笑。

  黑袍人捂着喉咙,倒了下去。脖子上各有一道深深的割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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