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触即发
“哟,北齐的狼崽子又回来啦?”眼看着司朔跟着谢莫袂的屁股后面回来,张公公坐在一边,冷言嘲讽道。
没人理会他,这点儿挑拨离间的伎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上当。
司朔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过头,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侍卫,“只有这么些人了吗?”他问道。
“只有这些了。”谢莫袂回答道,看着莫约只有数十人的侍卫,他也有些为难。
“你们清点过,出行之时,一共带了多少人,估计又有多少人是叛党的人?”司朔又问道,不过这句话并不是问的谢莫袂,而是谢鲤赫尔皇帝。
“一千五百人,太监仆役和士卒各占五成。”皇帝率先回答道。
“也就是说,敌人有七百人之多么。”司朔皱起眉头,“没有那么多,这七百多人中他们必须得留出一部分维持驻地的秩序,还有负责看管物资马匹的,山的四周也要设眼线。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他们能派上山的,最多应该只有五百人。”谢鲤安慰道。
“五百人,不是一个小数目。”司朔盯着谢鲤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可知道,就算上来的是五百头猪,一人踩一脚,也能把我们这些人给活活踩死,更何况是五百个受过训练,装备精良的士兵。”
“那可怎么办?”谢鲤幽幽的看着司朔,长吁一口气,“长河镇的援军,赶到莫空山,只要三刻钟不到。”
“但是你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发。”司朔说道,“不能永远指望着希望。”
“但是同样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将会何时抵达,也许是这一刻,也许是下一刻。”
“死路面前,能依靠的,也只有希望了吧。”谢鲤捋着三寸长须,面带无奈的笑。
“我知道。”司朔不太喜欢这种听天由命的感觉,“这一次,我会想办法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但是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事情不对,我会马上撤离。”
“这是自然,我们不会强迫你的,若真的天要绝我南晋,少侠尽管逃走便是。”
“不过我有个请求,是作为一个父亲,而不是宰相,向你提出请求。”
“我知道我知道,别废话了。”司朔摆摆手,谢鲤这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下面要说什么。
“我会尽力将谢莫袂和谢菁华带走的,我尽力,但不敢保证一定能行。”
“有少侠这句话,就够了。”谢鲤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接下来,就看少侠的了。”
司朔点了点头,径直走到还没从脱力的状态恢复完全的王将军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开口说道,“你是南晋的将军吧。”
王将军抬头,看着司朔的脸回答道,“正是,少侠找我,有何事?”
“你觉得,那些人会从何处攻上来?”
“依我之见,他们应该只会从那儿上来。”王将军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他们上山时走的这条路。
“五百人,不是个小数目。莫空山只有这一条经过修缮的路,其余两侧皆崎岖不平,草木丛生,五百人的队伍想要从侧面上来,要花费的可不是半点功夫,所以他们会在两侧设伏,而从正面进攻,至于对着的这一侧,则是峭壁,人兽皆难行。”
“嗯。”司朔听完王将军的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只是从正面攻上来的话,就有些难办了。”但是司朔并未灰心丧气,“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们几个,跟我来。”司朔示意侍卫跟着他,一行人来到山顶一处密林前,“抓紧时间,能砍多少是多少。砍完后将树干搬到路边,等我的吩咐。”
“少侠,您是打算用滚木的法子吗?”一名侍卫问道。
“你说呢?”司朔反问道。他观察过,上山这条路并不算宽,大约只能容纳五到七人并肩通过,而这片密林中的树木,粗略看来,普遍有一丈多高,长度刚刚好。
侍卫明白了司朔的意思,立刻掏出各自的兵刃,朝树干砍去。
效率并不高,司朔皱着眉头看着挥汗如雨的众人,一棵合约一人环抱粗的树木,要砍好些时候。
“真是无计可施。”司朔自嘲的笑了笑,走到阶梯边,观察情况。
……
“见鬼,真是晦气!”刘二饼怒气冲冲的踢开脚下一颗小石子儿,“那几个婊子,可别让我逮住了,小爷让你有好受的。”
但是他心里也明白,这一次牛公公交给他的任务,恐怕是有去无回。
“死太监,让爷去送死,想得美!”刘二饼一边在心里暗暗骂道,转了个弯,准备前往马厩——他可不会傻乎乎的去送死。
然而转过弯,他所面对的,是一柄架在脖子上锋利的匕首,和三张布满寒霜的俏脸。
一句“臭婊子”硬生生的被他憋在肚子里,脸上的扭成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三…三位女侠,这么巧啊!”
自然是谢菁华她们三人。
看着刘二饼的脸,月儿娥眉倒竖,“接下来,你的回答决定了你能否活下去,明白的话就眨眨眼。若是敢喊叫,我可以保证,当你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你的脑袋就会从脖子上掉下来!”说罢,抵在他喉咙上的匕首又用力几分。
刘二饼是个怕死的人,自然不会不顺从,眼皮子狠狠眨了几下,又换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盯着三人。
月儿的匕首稍微松弛了半分,但仍未从脖子处移走。
“牛公公身边有多少侍卫?”
看着少女冷冰冰的眼神,刘二饼心中一惊!“莫非你们要行刺牛公公?”这种话,他只敢在心里念叨,嘴上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禀告三位女侠,我只知道他身边,一直跟着大概六七个军中好手,几乎寸步不离,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寸步不离?”三女对视一眼,感到有些棘手,“两三个还好,若是六七个的话,恐怕有些为难。”
看见三人苦闷的表情,刘二饼缩了缩脖子,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三人心里在想什么。
“三位女侠别着急,虽然直接近牛公公的身不太可能,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这个时候献殷勤,才能让自己的性命得到保全。刘二饼的声音引得三女一同看向他,“你有什么办法?”月儿问道。
“女侠你看。”他指了指营帐前生的两堆火盆,“现在天干物燥的,可以把大帐点燃了,引起整个营地的骚乱,你们就有机会接近牛公公了。”
“可是…”阿芸看着看周围的环境,觉得有些不妥,“这些营帐全都连在一起,一旦烧起来,势必不可控制,在这驻地内不光有他牛公公一个,还有许多无辜的宫女,如果真的放了火,他们也会受到波及。”
“不,这是可行的。”风吹起月儿的长发,她指着天上压的很低的云彩,“快下雨了。”
“雨?”阿芸看了看天色,确实是一触即发的样子。
“那既然都同意了,就准备行动吧。”月儿说道,手中匕首作势收回。
“多谢女侠,多谢女侠!”刘二饼喜上眉梢,但是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阿芸的剑,洞穿了他的胸口。
看上去最人畜无害的姑娘,上一句话还在关心无辜的人,下一刻却能取你性命。
阿芸轻描淡写的收剑入鞘,看着倒地的尸体,一脸风轻云淡。
“该行动了。”
……
牛公公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吧,他心想。
从大椅上站起,走到营帐门口,准备透透气,顺便上山。
“算算时间,也是时候了。”他低声自语道。
在他身后,站着六名高如铁塔,黑似水牛的汉子,个个面容冷峻,表情僵硬。
“大人,大事不好了!”就当牛公公刚刚掀起帘幕时,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打断他的思绪。
看着匆匆忙忙跑过来的下人,牛公公有些恼怒,但是隐忍未发。“有何事,报!”
“大人,西南方向,起火啦!”下人用手一指,西南方果然火光冲天!
“该死!”牛公公心中暗骂,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火是谁放的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灭火!
火焰蔓延的很快,大概是因为营帐之间隔的太近的缘故,一座接一座的大帐被点燃,冲天火光,印照在牛公公惊慌的脸上!
再不去灭火,恐怕要不了多少时候,牛公公就会自身难保了,“来人,灭火!”独属太监的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在现在混乱的驻地中听的很是清晰,一旦有了主心骨,那些慌忙失措的侍卫宫女们,立刻动了起来。
有的在转移布匹粮食,有的在挖沟断火,还有的提着木桶,去不远处的池塘里提水。
火势依旧很大,但是索性西南角人并不多,在着火的那一刻起,有人大喊提醒,所以只有少数几人受了轻伤。
天公不作美,风向似乎正合纵火者的意思,使劲的往东北方吹,短时间内草草挖的几条断火沟,根本无法阻止火势的蔓延,而那些提来的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现在就上莫空山吧。”牛公公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这些人的死活,与我何干?”牛公公随手招来身后一名侍卫,“你带几人吸引耳目,其他人跟着我,莫空山脚下集合。”牛公公知道,现在直接开溜的话,只会让自己更加寸步难行,所以先派人装模作样的去救灾,自己则溜之大吉。
那黑塔似的大汉明白过来,有些犹豫,“还在这儿站着干嘛,快去啊!”
大汉带着两人前去应对不断涌上来的侍卫,而牛公公则堂而皇之的转过身,离开了。
“大人,大人快派人去救火啊!”面对面容惊恐的下人,处在其中的大汉有些苦恼,有些同情,最多的,还是无奈。
“别抱怨了,赶快跑吧,别指望他了。”大汉心里默默念叨着,看着远处恨不得将天边烧红的大火,不忍的别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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