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回首往事2

　　唐晚七岁这年，她的爸妈来接她了。临走时，她哭的肝肠寸断，抓住姥姥的手不肯松开。她说:“姥姥，我不想走啊，求求你，别赶我走！”姥姥也舍不得她，只是无奈，她做不了主，她只是一个没用的老太太。

　　“姥姥，我一定会来看你的，呜呜...等我长大，给你买花围巾，再见再见”女孩用力的挥手，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爸爸妈妈，他们对她来说很陌生，为什么突然出现将她带走？她一点也不愿意，可她只是个孩子，一切无能为力，只有接受的份儿。

　　这年，唐晚的母亲又怀孕了，生的还是个女孩儿。唐光远在看到孩子身体的那刻，气的发抖：“妈的，你这个没用的死女人，真是不会生，唉、唉！”连连叹气，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但是很快他找好了买家，这户家庭都是教师，条件很好他们愿意出一万块买断这个小孩儿。他们来医院看孩子的时候提了一袋苹果，一箱奶。那男人很满意，说这个女婴长的白白净净，美的很！

　　结果就是查燕飞和唐光远大打出手，最后孩子留下了，没卖出去。他们回到老家，计划生育在查，怕被逮到，唐光远把孩子送到他叫小姑的那家拜托人家帮忙照顾。唐光远还想再生，必须得生个儿子出来，不然让人家笑话。

　　唐晚被扔在了老家，由爷爷照顾，那时她奶奶已去世，大姑小姑小叔都已成家。她和爷爷相依为命，在这里上了小学。

　　一年后，爸爸妈妈回来了，怀里又抱了个婴儿，用棉被单包着，他们看起来很高兴。

　　查燕飞叫她过来看看：“晚晚，快来看，这是小弟弟，可爱吗？”

　　唐晚点了点头。

　　五月的一天，唐晚中午放学回来发现爷爷不在家，她跑到隔壁那家问：“刘太，你知道我爷去哪了吗？”

　　刘太说：“你爷得病了，下河坝桥头那去看了。你爷走的时候，说让你在我这吃饭。”

　　“他走多长时间了？”唐晚焦急的问。

　　“怕是有二、三个小时了”

　　唐晚立马跑去河坝。

　　“哎，娃子，先把饭吃了，你跑哪去？”刘太在后面喊着...

　　唐晚到的时候没看见爷爷，她跑的满头大汗，问了药铺，人家说让救护车送到城里的医院了。城里在哪？唐晚都不知道，她又跑回学校，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好多人都围在她家。

　　爷爷死了。

　　天已经黑了，唐晚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地上草席裹着的是爷爷的尸体，她在这看着，他们说这叫守夜，偶尔有鸡跑进堂屋来叨，唐晚将它们都赶出去。

　　唐晚应该哭的，这是生命中第二个对她好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哭不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九岁的小女孩陪着爷爷在堂屋坐了一夜。

　　隔天，她的父母从外地赶回来了，给爷爷准备丧事。计划生育的人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说查燕飞又偷偷生了个孩子，她们把她拉去检查，要给她做结扎手术。查燕飞倒是不怕，做就做，反正男孩已经生出来了！他们又把那个男孩儿给藏到唐光远他姐那去了。躲过了检查，上户口就有些难了。

　　丧事办完后，唐光远和查燕飞又把唐晚托付给了他妹妹，唐晚的小姑交为照顾。然后俩人带着男娃去了山西煤矿上打工。

　　唐晚的童年时代就是这样度过的，寄人篱下的滋味她最明白。和小姑待在一起的日子，有点难过。小姑不会做饭也懒得做饭，方便面一箱一箱往家里搬，唐晚有一段时间吃吐了，看见泡面就恶心，背着小姑将泡面倒给狗狗吃。

　　周六日是她最讨厌的日子，放假两天她起早第一件事就是用大扫帚把大院坝先扫一遍，水泥地面招灰，天天都要扫，哪怕她上学的日子也不例外。然后去菜地打些猪草，家里养了头猪，这猪吃的倒不多，长的也不胖。再去河坝商店赊点米面，回来小姑给她做饼子吃。吃饭的时间是最难挨的，小姑做的死面馍邦邦硬的，嚼着都费牙。烙的多的剩的留着上学做早饭吃。她同学说：“你的馍馍硬能打铁了”

　　写完作业后，她又去打点下午的猪草，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了，在菜地，她自由自在。晚上回家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又是一天。

　　又过了两年，小姑和姑父商量要去北京发展了。不能再管她了，唐晚的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唐光远拿着三万块钱在平县开了个两元店，生意不咋样。

　　某天，唐晚在扫地的时候发现几个碎片，她捡起来看，是爸爸和一个漂亮女人的合照。她把它们收起来拿给正在做饭的母亲看。查燕飞一看，气炸了，立刻找唐光远撕扯起来...

　　事后，唐光远狠狠地扇了唐晚一耳光，他骂她是个蠢货。

　　过了不久，查燕飞在利县的砖厂找了个码窑的活儿。她从来是肯吃苦的人，带着三个孩子都住在砖厂的宿舍里。

　　唐晚在凤凰小学读六年级，但回家的路有点远，上下学要走两个来小时。这天放学，家里突然来了个女人，女人打扮的很时髦，头发烫的黄色大波浪，嘴巴涂的红红的，脚上踩着高跟鞋。女人傲慢的很，进屋四处打量，将查燕飞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你就是光远的老婆？”

　　查燕飞直觉不好，要赶她出去。

　　“哎哎，别碰我，哎呀，衣服弄脏了，你这野蛮女人，怪不得光远不爱你！”女人做作的很。

　　“你说什么？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你妈的打哪来的，神经病！滚，赶紧滚！”查燕飞又要上手了。

　　女人吓的赶紧往外跑，嘴里咧咧着：“野蛮女人，没人要！”

　　查燕飞拨打唐光远的电话，打了几次，那边的提示音都是空号。她让唐晚照顾弟弟妹妹，她坐车去了平县。

　　傍晚时候，她回来了。她看起来很疲惫，唐晚说：“妈，我煮了面条，你吃不？”

　　查燕飞没说话，良久，她趴在床上痛哭起来，越哭越大声。

　　查燕飞到了平县，去了那间店面，店主已是个陌生人，问她找谁？她问唐光远呢？店主说唐光远一个月前就把店转给他了。

　　畜生唐光远带了个野女人卷款跑了，扔下老婆和三个孩子不闻不问。

　　查燕飞早该知道，唐光远不可信，女人找上门不是一两次了，每次唐光远都找借口骗她。

　　“你怎么这么笨啊，那些女人肯定看我是个老板，有点钱，想勾引我，破坏我们家庭，人家一两句话你就上当了”不愧是他，颠倒黑白，巧舌如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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