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日快乐
五月五号，宿舍里，刘畅拆开了他妈妈刚刚送到校门口的生日蛋糕。
这东西程青何乙上一次吃还是刚上小学的时候，何平过生日他叔买的，要说过生日也不算，他叔到市区参加职业考试时带回来的，两天后才是何平生日，但小孩嘛，有的吃就行，其它家的小朋友也来了，围了两圈，十个餐碟都不够。
大家一起围着何平唱生日歌时，程青和何乙的心理是一样的：打死我也不要过生日。
“好像咱们认识快一年了，都没见你们谁过过生日。”刘畅边插蜡烛边说。
“我不过生日的。”何乙说。
“我也不过。”程青接着说。
“我也不过。”雷文墨再接着说。
“我现在也不过生日。”蓝翼再再接着说，挺严谨，是现在不过。
“我生日在暑假，七月底的，但也很久没过了。”李林说。
“林宝叫刘明宇一起过来吃吧，还有跟他一个宿舍的董佳。”刘畅说。
蜡烛点好，灯一关，没人拍手唱歌。
“哎你们怎么回事啊，让寿星自己唱生日歌吗？”刘畅问。
“我开不了口。”
“我也开不了口。”
“我觉得唱生日歌很尴尬。”
“超尴尬的。”
“我从来没唱过。”
几个男生七嘴八舌解释到。
“何乙你是十大歌手你有什么开不了口。”刘畅这是质问哪。
“呃哼。”何乙清清嗓子，唱了句，“就是开不了口让他知道。”
把他们都逗乐了。
“算了算了，开不了口就开不了口吧。认了认了。”刘畅说。
“生日快乐。”蓝翼第一个说。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祝你早日挤进榜单。”李林说。
“我谢谢你。等会儿给你切块最大的。”刘畅吹灭了蜡烛，开始切蛋糕。
“好吃，不甜不腻。”董佳说，他和刘畅同班。
“好吃，不甜不腻。”何乙想起乐队间的沟通方式，跟嘴了一句。
“好吃，不甜不腻。”孤傲王子接上，何乙有点惊讶这孤傲王子也跟他玩这个。
“好吃，不甜不腻。”程青跟上。
“好吃，”“好吃，”李林跟刘明宇撞上了，刘明宇等了等。
“好吃，不甜不腻。”李林领会了刘明宇的意思。
“好吃，不甜不腻。”刘明宇完成了任务，大家看着雷文墨。
他看了大家一圈：“好吃，但我喜欢甜一点的。”
“你怎么乱了阵型。”李林嚷到，“你重来重来。”
一群人又乐了。
“在哪家买的？”蓝翼问刘畅。
“城东那家喜悦蛋糕店。”刘畅答。
“嗯，吃着像，你妈妈应该是吩咐他们减糖了，平时要再甜一点。”蓝翼说。
“厉害啊，你经常吃？他们家挺贵的，我妈天天念叨着要吃他们家下午茶，又怕胖。”刘畅说。
“他们家奶油好，我小叔经常买。”蓝翼吃完丢了盘子，又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刷牙去了。
其它几个还在聊着班里的奇葩事情。
“刘明宇董佳你俩什么时候生日啊？”刘畅问。
“我吗？我八月四。”刘明宇答。
“我过农历，跟春节过，我大年初一生的。”董佳说。
“这么说以后我们宿舍只能吃一次蛋糕？亏了亏了。”刘畅笑着说。
“要不你也学他们不过了。”李林提议。
“我～不～要～”刘畅仰天长啸。
2003年，高考时间变更为六月七号。
二中作为考点，高一高二放假。
袁茵一直想给何乙过生日，都被拒绝了。
她明白，现在的距离就是何乙能给到他们最近的距离，她不会勉强什么，有时候她也希望何乙能撒娇任性提些要求什么的，吃什么穿什么何乙从来都全盘接受，没有要求，就这样吧，靠得太近了可能适得其反。
回到学校，何乙生日的时候没跟任何人说，袁茵给他塞了两百块让他请大家吃饭。他不想大张旗鼓，也不喜欢一堆人围着他，但是生日默默略过要是给人发现会不会说他小气呢？
市区的同学过个生日大大方方的，他怎么这么扭捏。
题解到第五步就卡住，重回榜单是不可能了，他也不焦虑。
回宿舍的路上，宿舍和围墙夹脚那堆的红砖忽然让他想到墙外的烧烤店。
趁着晚上放学，他跑到烧烤店，跟老板点了一堆东西，问多久能好，老板说怎么都得一个小时后。
“一个小时？”何乙有点惊讶，“没带校牌不知道门卫大叔还让不让我进去。”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老板问。
“何乙。”他答。
“你哪间宿舍，一会儿烤好了我喊你，你到这头来拿。”老板说，指指翻墙的位置。
何乙想，他怎么能忘怎么能忘，看来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
付了钱，何乙跑回学校，跟大家吩咐了一句“听到有人叫我记得通知我，我先去洗澡。”一个小时，够他洗澡洗衣服了。
伸进校园的杆子怎么看怎么诡异，但是吊着一大袋食物就另当别论了。
一堆人在宿舍吃得正欢，董佳推门进来了：“你们这是不谋财只害命啊，我们在隔壁要疯了，过来讨点儿。”
何乙抓了一把递给他，董佳接过烧烤，说了句：“谢谢乙哥，生日快乐。”随手关门出去了。
别说其它人，何乙自己都愣住了，脱口而出：“他怎么知道？”
“什么？真是你生日啊。”刘畅边吃边问，“你刚不是说突然想吃吗？装酷啊？”
“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啊，我亲哥都不知道我生日呢。”何乙看着程青。
“我知道。”程青说。
“你知道？你说的？”何乙问。
“我没说。”程青答。
“那他怎么知道？”何乙纳闷了。
“可能就随口一说。”蓝翼抽纸巾擦了擦嘴，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啊啊，别说了别说了，寒毛都竖起来了。”何乙闭上眼双手捂住耳朵，竹签还在手上，动作即危险又搞笑。
期考将近，没有了高三考生的自习室空了一大半。程青依旧十点下晚自习就到对面自习室学到十一点，之前高考生占桌凶猛，去晚了没位置，先去学习也能避开洗澡高峰期。
刘明宇这学期就没去自习室，放学路过三班叫上何乙，下楼再喊刘畅和李林，他们在宿舍抱团学习，边聊天的那种。
雷文墨他们是不喊的，因为从没见他学习过，每晚都带着耳塞听收音机，体育特招生爱学习的真不多。
至于蓝翼的成绩，不用抱团，学霸独自燃烧的火光能亮瞎他们的双眼，回了宿舍只看杂志。
抱团四人小组边说边笑回宿舍，掏了钥匙发现门没锁便推门进去，一股浓重的烟扑面而来，几个人用手扇了扇又捂住鼻子，刘畅把灯打开，看见雷文墨坐在床上抽烟，灯的光亮让他闭上了眼睛，脚下一地烟头。
“你怎么在宿舍抽烟啊。”刘畅挥舞着手中的练习册，其它几个也挥了起来。
何乙睡雷文墨的对床，他走过去问了声：“你怎么了？”
“心烦，想抽根烟。”雷文墨声音平静听起来不像心烦。
“大哥你这是一根吗，是一包吧？”刘畅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地说。
“那你想怎么样？”雷文墨站了起来。
“文墨。”何乙怕起冲突，想缓住雷文墨的情绪，情急下脱口而出两个字。
雷文墨推了一把何乙，对着他吼道：“雷文墨”。
“你疯了吧。”刘明宇说，“一个名字至于吗。”
“我妈说让别人吸二手烟的人都是垃圾。”刘畅把练习册甩在桌面讲。
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刘畅被雷文墨隔着桌子推了一把，撞到了身后的床架，子弟三人组是第一次看到“殴打”现场，全愣住了。
书桌隔着雷文墨和刘畅，刘畅两边是李林和刘明宇，雷文墨踩上凳子再踩上桌子，然后跳到刘畅面前，举起了胳膊。
再愣子弟们也该反应过来了，刘明宇立即从背后抱住雷文墨，何乙抢在李林前面把刘畅拉了过来。
雷文墨手肘一个往后撞在刘明宇脸上，疼得他捂着脸蹲在地上。随后又举起了拳头，李林已经吓得绕过桌子跑到刘明宇旁边。
何乙双手还扶着刘畅，刘畅的眼里已经满是恐惧，一个拳头下来，何乙闭上眼睛紧紧抱住刘畅转身，拳头打在他肩上，打在他头上，挨了两拳他推开刘畅，也抡起了拳头想跟雷文墨对抗，拳没伸出去，脸上又被打了一拳，整个人摔在了蓝翼的桌上，杂志掉了一地。
“文墨！”门口传来蓝翼的怒吼，所有人停下看着他。
再看看雷文墨，他放下拳头，像是努力平复呼吸。
雷文墨看到摔在蓝翼桌子上的何乙，看到摔在何乙床上的刘畅，回头看到原本蹲在地上的刘明宇和李林，刘明宇捂着眼角，李林掺着他，看到了他们的震惊和恐惧，最后看到门口的蓝翼，忽然弯腰向被打的四个人鞠躬，低着头气息有些不稳地说：“对不起。你们可以打回我，我不还手。”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
雷文墨又看了眼刘畅，深呼吸，随后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右手扯着左手的指甲，嘴角一抽，淡淡地说：“我确实是垃圾。”
蓝翼走过来对着雷文墨的脸就是一拳，吼到：“我说过不要让我听到这句话。”
没有人见过情绪失控的孤傲王子，更没有人见过低着头颤抖着双手扯指甲的雷文墨。
眼泪滴到手上，雷文墨快速走出了宿舍，蓝翼随后追了出去。
“他们俩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李林说。
“不知道。”何乙活动了一下被撞到的腰，因为说话嘴角一阵疼痛。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我说的那句垃圾刺激到他了。”刘畅站起来坐回自己的位置。
“何乙，镜子。”刘明宇说，“看看伤得怎么样。”
何乙转头四处找。
“我来我来。”李林跑过去从他抽屉拿出镜子递给何乙，何乙嘴角破了，张嘴有点困难，又揉揉的被打到的肩和头，把镜子递给刘明宇。
“完了，这周不能回家了，不然我爸肯定以为我在学校跟人打架了。”刘明宇说。
“校医室现在还开不开啊。”李林问。
“早下班了。去校医室你想我们被通报批评吗？”何乙说。
“那我出去给你们买跌打酒吧。”李林说。
“算了算了，也没多严重，热毛巾敷一下，明天再说吧。”刘明宇说完回他宿舍去了。
程青学习回来看到李林在整理桌子，刘畅不在宿舍，何乙坐床上发呆，问：“怎么了？”
“被雷文墨打了。”李林答。
“林。”何乙不想李林说出来。
“他人呢？”程青问。
“不知道，可能回家了。”李林答。
李林没有受伤，也没见到其它人，程青以为是何乙和雷文墨两人的矛盾：“他为什么打你？”
“没事，哥你别追究。”何乙觉得过去了，他不想程青和雷文墨发生新的冲突。
程青看着何乙脸，没做声。
“哥我突然想起你爸了。”何乙笑笑说，“记不记得小时候那次打架，你满脸伤回家你爸说什么了？”
“记得。”程青说，“他说我长大了会打架了。”
“我也想听他说我长大了会打架了，哈哈，好像只是被打。”他很喜欢程朗，喜欢他那句“我们何乙”，亲切、温暖。
提到程朗，宿舍三人又沉默了。
“哥，真的没事，大家说清楚了没事了。”何乙怕程青死脑筋去找雷文墨，两个人要是打起来，吃亏的还是程青。
“嗯。”程青应。
第二天上课班主任果然问了何乙，何乙也不会撒谎，就说宿舍小摩擦已经和好了。
“小伙子血气方刚可以理解，以后注意点别再闹矛盾，忍忍就过了。”班主任也是看得开。
课间雷文墨给他们几个人送了跌打酒，说效果比药店买的好，何乙收下的时候还问雷文墨没事吧，雷文墨只是一再道歉，没说什么事。
周末，程青何乙刘明宇都没有回厂，刘明宇留在宿舍学习，颧骨青了一块不想出门惹关注。
何乙是要去练习的，程青想知道他训练的地方在哪里就跟着去了。
到了楼下，何乙独自上楼，程青转身去了他想去的地方：一个小区的负一楼。
“您好，我找符教练。”程青跟坐门口的几人说。
“里面脸最臭的就是。”说完几个人都笑了。
推门进去，十几个孩子，一个穿着运动服一脸严肃的四五十岁男子正在上课，程青站旁边安静地看。
墙上挂了很多锦旗，贴着口号标语，展示柜里摆着不少奖杯奖牌奖状和证书。
这些孩子都不错，动作干净利落、精准有力量。
“符教练好，我是陆老师的学生，想跟您学散打。”孩子下课后程青对符教练说。
“程青是吧，你们陆老师跟我打过招呼了。”符教练点点头，“跟我来。”
脱了鞋，走到挂着的三个沙袋面前，教练说：“打几拳试试。”
程青用力出拳，声音闷响，拳面不疼。
“我打两拳你看看。”符教练说，一秒动作完成，啪啪两声，干脆响亮。
程青学着符教练的动作，又试了一次，声音比第一次大了些。
“有模有样没有力量。”符教练点评，“用腰发力，不要用肩。出拳迅速，肌肉放松，手臂施展开，拳面打在沙袋上。”
程青看着符教练一边讲解一边做慢动演示。
“再试一次。”符教练说。
啪，还算漂亮的直拳。
“体格挺好，有理解能力，你按照你自己的时间来上课吧，跟小孩子一起训练也不合适。一周一到两次课，家里有沙袋吗？”符教练问。
“我住校，没有沙袋。”程青答。
“那你买副手脚靶找同学陪你练习，实在不行把脚靶绑树上。今天教你几个拳法，回去自己练，明天检查，你也可以考虑清楚要不要学。”符教练说。
“好的教练。”
“先跟我做热身运动，我只教一次。以后你自己练习的时候热身运动不能偷懒，平时跑步三千米跳绳二十分钟。第一天可以跑八百米跳五分钟，第二天跑一千五跳十分钟，慢慢增加。”符教练教得很仔细。
“好的教练。”
宿舍斗殴的第二天程青就给他妈妈打了电话说要学武术，妈妈很支持。说起来，程青几乎不会跟父母提要求，但是真有想法他也一定会开口。
午休是必不可少，程青决定早起一小时练习，下午放学也能练一个小时，下午就不学习了。
平时七点起床的时候，雷文墨和蓝翼已经不在宿舍，今天六点起，雷文墨也不在，蓝翼刚起。
教学楼楼道的铁门六点开，他应该是去教室学习，程青是这么想的。
到操场跑圈的时候遇到了雷文墨，这才想起他是体育特招生。
没有打招呼，两人各自跑各自的。
夏天天亮得早，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跑步的同学。雷文墨离开跑道去角落压腿，程青来到离他不远的树下练习拳法，两个人就像不认识。
https://www.biqivge.cc/book/47820417/2484869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