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真亲啊
这一年,厂里陆陆续续进行改造,食堂外搭建了两个铺面租给员工做买卖。
袁茵说服贺兰递交了申请,考虑她的情况,厂里租了其中一间给她做商店。规模不大,油盐酱醋,洗护用品小零食。
程青帮忙把里里外外的卫生都整理了一遍,货架擦得一尘不染。
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他还没想好是留在本地还是去其它的城市,离开了,妈妈怎么办?
五点不到吃完年夜饭,程青收拾干净桌面,拿出一沓旧报纸,开始写毛笔字。
从小他就喜欢写毛笔字,不是为了把字写得多好看,只是写字的时候心会静,一笔一画的世界里没有声音。通常他是看着报纸上的文字,看到什么就写什么,没有固定的内容,但今天,脑海开始回想那天晚上。
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何乙要求的,他都会去做。
没有提起,并不是因为他们忘记,他知道何乙多少有点顾虑,至于顾虑什么他不明白。
何乙是个藏心思的人,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小时候什么都说什么都藏不住,敞亮,像个小太阳,爱笑,声音也大,现在话少。
自己不是吗?所有人都说他话少。程青没觉得自己话少,更没觉得自己爱在心里琢磨事,该说的他会说,心里也不藏事。
如果有人问,他就会说,如果有人问。
才想着,何乙突然出现在门口。
“兰阿姨过年好,我找亲哥出去玩。可以吗?”何乙站门口说。
“过年好,何乙又长高了啊。去吧去吧,你们玩。”贺兰说。
“哥,走。”何乙转身离开。
两人也没出厂,厂外面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大部分农田都填了盖房子,住了不少外地人。
“哥,高考之后的事,你想过没有?”何乙问。
“在想。”程青答,“去店里坐吧,外面冷。”
跟着进了商店,程青开了收银台这边的灯,门关上。
“你喝可乐吗?”程青问,指指收银台里的椅子说,“你坐那。”
“喝。”何乙答,拐进收银台里坐下。
程青给他拿了听可乐,又问:“管子要吗?”
“程老板服务挺周到啊,要。”何乙看着他笑笑说。
拿了瓶水,端了张小木凳坐到何乙旁边,打开了何乙脚边的电暖炉。
窄窄的地方一下暖了起来,两人看着发光的玻璃管,不说话。
何乙转头看向程青,程青坐得矮,得抬头看他,依旧没说话,也不尴尬。
从开始学散打到现在程青应该瘦了二三十斤吧,眼睛里的沉稳像大人,以前肉堆的小眼睛现在很争气,有地位,有神气了。
“哥你长得是好看的。”何乙莫名其妙的来了句赞美。
程青嘴角微微上扬,应了声:“嗯。”
“我没想过高考之后的事,甚至没想过高考的事。不明白一个考试对我人生的影响。”何乙说着低下头,顿了一下,说,“我刚和我叔吵架。”
“你总是在过年的时候和他吵架。”程青说。
“哎?你这么说好像真的是。”何乙看看程青,笑了,“烦,他老骂我。他以前也没这么暴戾。”
喝了口可乐,何乙觉得刚刚吵架的激动情绪被冰镇下去了。
其实何杰说他说得没错,没有目标不够努力得过且过,但,他不知道要怎么努力,要为了什么努力,没有目标确实就没有动力,看到卷子他特别的烦躁。
“你有你的想法。”程青说。
“不是的,我没有想法,就是没有想法才不知道要干什么。”何乙说。
程青没有接话。
“亲哥,高考以后我们会分开吗?”何乙问。
“可能。”程青答。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开。”何乙说。
“嗯。”程青应。
又是一阵沉默。
何乙靠着椅背,抬头看着天花板放空。腿边有点热得发烫,便把腿往旁边挪了挪,碰到了程青,脱口而出了一句“对不起。”又把脚收回来。
程青把电暖炉往外挪了点。
“亲哥你是不是喜欢我?”何乙又脱口而出。
“嗯。”程青应。
“是那种喜欢吗?”何乙问。
“不清楚。”程青答。他确实不清楚,他没有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像何乙说的,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分开,他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站在何乙身边。
喜欢?有很多种?
何乙把脸凑到程青面前,说:“亲我。”
程青听话地要把唇迎上去,何乙迅速退开,说:“你真亲啊。”
看出程青眼里的疑惑,何乙又说:“刘明宇叫你亲他你亲吗?”
“不亲。”程青答。
“那就是说我是特别的?”何乙问。
“嗯。”程青答。
“那是那种喜欢了吧。”何乙说。
程青没有回答。
“经历过身世,我现在听到什么消息都不会震惊,但是哥,我们这样,人家会说我们是变态,不正常。你不怕吗?”何乙又靠回椅背。
“什么身世?”程青问,这一句重点挺多,但他抓住了这个。
“嗯?”何乙转头看他,想到他的问题,“哦,其实我是我叔的亲儿子。”
这倒是让程青有点震惊,计划生育每家每户都只能生一个,职工超生了要下岗的,这个连程青都知道。
“很小我就知道了。”何乙轻描淡写说着,程青看何乙确实不像难过的样子。
“亲哥你会想跟我谈恋爱吗?”何乙的话题有点跳跃。
“没想过。”程青都能跟得上。
“嗯,我猜也是,你看我的眼神根本不像女孩子看她们喜欢的男孩子那种眼神。”何乙说,“就是,没有那种愉悦没有那种渴望,你能理解吗?”
“嗯。”程青能理解,他们班也有情侣的,情侣间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感情,包括眼神。
“握个手吧。”何乙把手伸到程青面前,程青握住了他的手。
暖。
手就一直握着,再次沉默了很久,何乙此刻内心很平静,吵架也好,说出自己身世也好,听程青承认喜欢自己也好,都很平静。
小时候觉得没有父母很可怜,现在不会,所有人对他很好,他很知足,就是对未来很迷茫罢了。
“哥,我突然想起你在那个什么梅的同学录上,别人问你喜欢的人,你写了个单人旁,是我的名字吗?”何乙坐起身转向程青,问。
“嗯。是你。”程青看着他答。
“那时才六年级啊。”何乙感叹到。
“嗯。”程青应。
“六年级你就懂喜欢了啊?”何乙又感叹到。
“不懂,但最喜欢的是你。”程青答。
“我那时看到单人旁,后来想了很久,以为你喜欢的是我姐。”何乙说,想了一下又问,“哥,我问你件事,可能你记不得了。”
“你说。”程青说,他俩的手还握着。
“就是,大概是我刚到这边上学没多久,我们去河边玩,你不是老坐在我姐旁边嘛,她跟你说什么,然后你笑了。画面里有橘子。你还记不记得你们说了什么,你为什么笑。”何乙有点激动,用力握了一下程青的手。
“记得。”程青看何乙的样子笑了一下,说,“何平说你像个又瘦又黑的猴子。”
何乙一把把手抽开了,整个人往另一边倒,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程青说:“你笑我像个又瘦又黑的猴子?”
程青又笑了笑,略带腼腆:“她说的,我没觉得。我那时觉得你像外星人,眼睛嘴巴都大,脸又小,每次你一开口,我就觉得你要把我吞掉,心里害怕,有种莫名的恐惧。”
何乙听了仰头哈哈哈地笑,笑着笑着停了,眼眶里的眼泪不知道是不是笑出来的。
“我姐,也许是时间到了。她的病,医生说,活不长。”何乙愣愣地说,像是说给自己听。
“嗯。不是你的错。”这句话,平静、柔和,却有力量。
何乙转头看着程青,眼泪掉了下来,一滴一滴,止不住。
程青伸手替他擦脸上的眼泪,擦了又流下来,擦了又流下来。
何乙靠回椅背,自己用袖子擦,程青拉开抽屉抽了纸巾给他。
“哥,哥”嗓子眼仿佛被堵住了,何乙有些哽咽,深呼吸,说:“哥,如果我姐喜欢你,我就不可以喜欢你了,我不想抢她的东西。”
“嗯。放心,何平喜欢的是张信哲,不是我。”程青笑笑说。
何乙笑了,边笑边擦眼泪:“你就那么想让我喜欢你啊?”
“随你。你可以喜欢任何人。”程青柔柔地笑着。
今晚他这样笑了很多次。
“你的笑起来像你爸,真的。以后要多笑。”何乙说。
“好。”程青应。
除夕的谈话结束,何乙回到家袁茵还在看电视,应该是等他。
这个人是他的妈妈,虽然没有真实感,但她对自己没有一丝不好。如果她一直是婶婶,他也会很开心。
“婶,我先去洗澡睡觉了。”何乙对袁茵说。
“好,桶里有柚子水。”袁茵转头看向他说。
“好,知道了。”柚子水,自那次之后,他每年除夕都老老实实用来洗澡,即便他觉得自己是个无神论者。
高三的寒假就放到大年初三,初三当天子弟们返校,新年的喜悦没有在他们任何人脸上展现。
果然长大烦恼就来了。
李林发现宿舍门从里边上锁了,想也没想就喊:“刘畅,开门。”
而开门的是一脸淡定的蓝翼,何乙差点脱口而出“孤傲王子你好啊。”
“过年好。”李林跟他打了招呼。
“你们也过年好。”孤傲王子转身走到他的座位靠着桌子翻杂志。
三人进了宿舍便惊住了,雷文墨坐他床上。
李林不敢跟他打招呼,何乙先问:“身体没事了吗?”
“谢谢师弟关心,明天可以跟师父过招了。”雷文墨看着他答。
“你俩干嘛反锁门?”何乙问得很无心的。
“咳咳咳咳。”李林突然咳了几下。
何乙看了看李林,又看回雷文墨。
“帮你师哥上药。”蓝翼说,“像个女的一样还怕别人看到。”
“你收声。”雷文墨瞪着蓝翼,又转头对子弟们说,“晚上我请你们吃饭,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关心和帮助。”
“我也有份吗?”李林有点吃惊,指着自己。
“有,谢谢你刚刚的咳嗽,虽然没什么用。”雷文墨认真地点点头。
好像是真的,他只跟何乙笑,即使跟李林开玩笑,表情也没有在笑的。
“哈哈哈哈哈哈,可能咳得不够明显。”李林笑了。
“非常明显了,我这个师弟不怎么聪明。”雷文墨说。
“亲哥,我是不是被欺负了?”何乙转头对坐在座位上整理书包的程青说。
程青停下动作看看何乙,又看看雷文墨,说:“我们三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他,忍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青会开玩笑了。”李林笑得更放肆了。
“你们可以向我求助。”蓝翼淡淡地说。
孤傲王子似乎有点想参与他们。
四个人转头看他,连李林的笑声都停了,三秒过后,宿舍传出一阵爆笑,程青都没忍住,趴着桌子肩膀上下抖动,何乙和李林更夸张,仰天大笑还拍桌子。
雷文墨则是低着头,手背遮住下半边脸偷偷地笑。
“吃饭前先打一架吧,我一对四。”雷文墨带着笑说。
“你一对三,我负责观战。”李林说。
“你一对二,我负责计分。”程青说。
“你一对一,我给我师哥加油。”何乙说。
说完子弟们又笑了,程青没笑出声,只是上扬了嘴角。
隔壁的刘明宇都跑过来问他们什么事那么开心。
“晚上我们宿舍聚餐,你要一起吗?”何乙问刘明宇。
雷文墨知道他们四人子弟都是一块的,说:“一起吧。”
“我们宿舍今晚也聚餐。他们都从家里带了好多菜来。谢谢啦,改天吧。”
五个人准备出发去吃饭,雷文墨又问:“确定刘畅今晚不来吗?”
“不来的,他都是第二天早上直接从家里来学校。”李林说。
“行吧,那出发。明天再请他。”雷文墨说。
五人还没走出校门,一个人跑了过来。
“林宝,去我家吃饭。”那人说。
“我们宿舍今晚聚餐,改天吧。谢谢了。”李林说。
“不行。”那人看看他们,他们也看看那人。
李林用大拇指指指雷文墨,说:“这个人,可以一挑我们四个,你要试试吗?打赢他我就跟你走。”
这句话一出,另外五个人,五种微表情,很精彩。
那人盯着雷文墨,握起了拳头。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吃吧?”蓝翼开口,他可不想有人找雷文墨的茬。
轮到其它人震惊地看着蓝翼,孤傲王子一开口,能击碎的正常人思维。
六个人,进了火锅店。
服务员领他们到卡座,一边坐三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太挤了,又换了张大的四方桌,两人坐一面,留一面上菜,正好。
“每个人都要点菜,至少两个,不要说随便。”雷文墨说,勾好了要吃的菜顺时针把菜单和笔递给下一个人。所有人都勾好,他举起菜单喊服务员。
这时,蓝翼、程青和那个人同时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要帮身边的小伙伴拿蘸酱,跟约好了似的。
“去吧,三个人刚好,我只要香菜辣椒酱油,别的不要,多放辣谢谢。”李林说。
拿回来的酱碟,李林看了一眼,雷文墨的居然跟他的一样,其它人的比较丰富,有葱、蒜、芝麻酱、花生碎、厚厚的一层油等等。
单凭这一点,突然他很想认同程青何乙对雷文墨的评价:他人挺好的。
人都落座后,李林开始给大家介绍:“何乙、程青、蓝翼、雷文墨,七班的陈剑,曾经霸凌我的人,哈哈哈。”
陈剑有些震惊地转头看着李林,李林回看他,问:“不对?”
“不,是我不对。”陈剑说。
“也不对,不对在先的是我。”李林转回头看着汤锅说,水还没开。
“你是对的。很对,非常对。”陈剑说。
另外四个听着这段莫名其妙无厘头的对话,等锅一开,下肉下肉。
“何乙下一次演出什么时候啊?”李林打算不理会陈剑。
“没说,最近应该都没有。”何乙答。
“什么演出?”蓝翼问。
“乐队表演。”何乙答。
“在酒吧?”蓝翼问。
“酒吧、餐吧、街头都有。”何乙答。
“很精彩,有机会你们一定要去看,何乙超帅的。”李林说。
“嗯,高一的时候国际歌不是得了十大歌手吗?有点印象。”蓝翼说。
何乙有点害羞的笑了笑,说:“音像店的老板说那首歌狗上去唱都能获奖。”
“确实,你唱功不怎么样。歌选得好。”蓝翼说,夹了一大夹羊肉放雷文墨碗里。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师弟那叫不假雕琢。”雷文墨说。
“师哥你这是夸奖吗?”何乙说,又对帮他夹菜的程青说,“谢谢哥。”
雷文墨笑笑不说话。
他坐李林的右手边,李林低声问雷文墨:“你不用忌口吗,还能吃辣?”
“不能,但是忍不住,我吃清水锅这边。”雷文墨答。
“那你酱碟里的小米椒岂不是在偷笑?”李林说。
“你酱碟里的香菜也很开心啊。”雷文墨说。
“嗯?为什么?”李林从碗里挑了根鸭肠,沾了沾酱碟,卷了几根香菜送进嘴里。
“因为你只选了香菜没有选葱花,葱花肯定很伤心。”雷文墨说。
“那你跟葱花道歉了吗?”李林笑笑问。
“小时候就道过歉了,对着一菜地的葱花。”雷文墨边说边用拿着筷子的手往前一划。
“哈哈哈哈哈哈,回头我也找一地葱花道歉去。”李林大笑说,“不了,还是现在马上道歉吧。”他转头想在陈剑的酱碟里找葱花,问:“你的怎么也没有?”
“你又不喜欢。”陈剑一脸不太高兴地回答。
“我不喜欢是我的事,你可以喜欢啊。”李林说。
陈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鸭肠好吃吗?”何乙问。
“好吃啊,脆脆的,你没吃过?”李林问,鸭肠就是李林点的,吃火锅时他的最爱。
“嗯,家里不让吃内脏。”何乙说。
“要试试吗?好吃的,我帮你捞一根。”李林伸筷子在锅里淘。
“谢谢。”何乙端碗接住了李林淘给他的鸭肠,尝得小心翼翼。
“放心,跟肝不一样。”程青给他打预防针。
“肝做错了什么?”陈剑有点闷闷不乐地嘟囔了一句。
“嗯?”何乙程青同时看向陈剑,何乙赶紧开口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陈剑。”李林小声喊他,低头小声说,“别人不喜欢肝你就不高兴?”
“没。”陈剑搓着碗里的肉。
“对不起对不起,肝很好吃,是我们对不起你的肝。下次罚我吃三块,好不好?”李林给陈剑捞了个丸子。
陈剑看着碗里的丸子,心情立马好转,低头笑笑说:“不用你吃。”
“为什么我们没有点饮料?”李林发现大家只顾着聊天吃肉。
“我的错我的错。”雷文墨说,举手召唤店员。
“服务员。”蓝翼喊,“两瓶大可乐。”
“这气势,我以为你要点特供茅台。”李林笑笑说。
“等文墨好了,到时麻烦你们灌醉他。”蓝翼右手撑着下巴,左手搭在雷文墨的椅背上。
“雷文墨。”雷文墨纠正他,看都没看他一眼,自己在锅里捞半天。
雷文墨拿筷子的手势有些奇怪,夹一般的东西还好,夹丸子有些困难,丸子从他筷子掉回锅里几次,蓝翼拿了漏勺帮他捞到碗里。
饭后一支烟,快乐似神仙。如此土俗的句子,是大多数男人的座右铭。
蓝翼把烟递了一圈,最后一个递到程青这,程青也伸手取了一根。
何乙当即抓住了程青的手腕。青哥要学坏的话,他怎么跟兰阿姨交代。
“哥?”
“试试。”
也罢,随他吧,有些东西,是要尝试的,尝试之后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
程青接过李林递过来的打火机,学着点烟,吸了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让他紧张得呛了一下,咳嗽声惹得众人笑了。
何乙给程青顺顺背,问:“感觉怎么样?”
“还行,有点辣。”
“哥你喝可乐都觉得辣,猫舌头吗。”说着还给程青倒了杯茶水。
欢乐的时候总是短暂的,高考的战争早已开始,有人准备好了,有人还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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