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高考结束
回到学校，选秀的事其实与何乙没关系了。
高考倒计时写在黑板上，学校每天早上下午都放着励志的歌。
越是紧张的时候，人越是想放松，有个女同学租了一套漫画带到教室，一下在班里传疯了---《灌篮高手》全国大赛篇。
小时候看影碟是没有全国大赛部分的，但漫画有。
这可是所有人的童年经典，一到课间大家就到女同学座位问现在有哪集，所以说还是同乡好，李林每看完一集就直接给他，何乙很是感谢。
樱木花道和流川枫击掌的画面占满了整整两页，情绪推到最高点，一口气憋到这里终于得到喷发，太tm爽了！
从前何乙就没有想过湘北队打进全国大赛之后会拿什么名次，通常漫画的结局都是拿到圆满的第一名，《灌篮高手》就没有，这让很多同学表示不满，但遗憾才是青春吧。
对于这样的结局何乙表示能接受，心里还是替主角们惋惜了一下。
不过是谁说流川枫后来吸毒了？
“这本，嗯，有点不一样。讲流川枫和仙道彰的爱情，你要看吗？”李林晃了晃手中的书，封面用包书纸包着。
爱情？他俩？
晚自习呢，不看白不看，又没老师在，关键是他俩有爱情？疯了吗？
盗版书一堆的错别字被一一纠正，感受得到女同学对这本书的喜爱。人物画得跟原作者画的几乎一模一样，真的不是原作者画的吗？
什么鬼，这不是同性恋吗？不过亲吻的画面还挺美，宁死不屈的流川枫真刚啊，程青虽然话少，但完全不是流川枫这种类型的，哎，不能想到亲哥，里面还有床戏呢。
亲哥的床戏，哈哈哈哈哈，不能想象不要想象。
樱木花道看到流川枫和仙道彰打球时心里有句独白：“我好像看到两只在很高的树上玩耍的猫，而我就好比是只能在树底下看着他们玩耍的狗！”
何乙看到这的时候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大概也是这种心情看着程青和何平的吧，有一点点被排除在外的寂寞感。
后来程青说过，是他爸爸要求他把何平当作亲姐姐来照顾，不能把何平晾一边自己去玩，程青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真的很听话，也真的很好。
何乙不会否定自己的感情，现在的他，很喜欢程青，也很喜欢吉他，但是所有的东西在他这里都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父母也是。
最多，他希望自己是程青特别的存在。
就像之前他听到去参加选秀很兴奋，但现在只需要宁致远一个人去他也不会生气或难过，他想找到自己生命中的【非他不可】，很想很想，但是找不到的话也无所谓。
课间，班主任跟何乙说：“中午放学你爸在校门等你。”何乙差点想问我爸是谁。
何杰是从外地学习回来，本可以打车回厂，但他用了等厂车这个理由找何乙吃午饭。
过年吵架到现在，他们都没说过话。
程青经常打电话给他妈妈，何乙就不会打电话回去，不知道要聊什么。
“我跟你班主任了解过你的成绩了，想上我那个大学是不可能的。”何杰坐他对面。
何乙低头默默吃饭，应了声：“嗯。”
“你打算怎么办？”何杰问。
如果回答不知道、不怎么办一定会换来一阵批评，何乙说：“好好复习。”
“程青成绩还好吧？”何杰又问。
“挺好的。”何乙答。
“如果他能考上，毕业了就可以直接进厂。你跟他说，如果经济上有困难，我们会帮他的。”何杰说。
何乙停下筷子，抬头看看何杰，思考着何杰什么时候这么关心程青了，大概是可怜程青没了父亲，应了声：“好。”
何杰送何乙回学校还不忘交代好好学习，有事给家里打电话。
天开始热了，没什么风的吊扇嗡嗡嗡地转，显得它很尽职。
宿舍里，连李林都会拿题问蓝翼，何乙看着卷子，勉强写满正面，大题直接放弃。写烦了就弹吉他，轻轻柔柔的旋律能缓和情绪。
“何乙借我弹一下。”趁雷文墨去洗澡的空闲，蓝翼向何乙伸手。
接过吉他，蓝翼先是随意拨弄一下，练练指法，不过一会儿，他居然开口唱歌了！
亲爱的你回一回头啊～回一回头看看我吧
为你受苦我也愿意哒～可你从来不回头啊
你继续勇敢往前走吧～我会紧紧跟着你哒
如果有一天我走丢啦～哦～你还是别回头吧
如果哪天我走丢啦～你会不会感到孤单呢
如果你感到孤单啦～你会不会想起我呢～
如果你想起我来啦～你会不会来找我呢～
如果你找不到我啦～一定是我～去远方啦
如果我去了远方啊～你抬头看一看白云吧～
那就是我啊～一直伴着你的～我啊～
如果你想起我来啦～就抬头看一看白云吧～
那就是我啊～一直爱着你的～我啊～
用民谣悠远的曲调，浅浅吟唱哀伤的词，孤傲王子，是个有故事的人。何乙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开窍了。
曲毕，宿舍的人还鼓起掌。
“为什么莫名的伤感呢，你写哒？”李林食指挠挠眉间，转头看了蓝翼一眼，问。
“随口唱的，谈不上写。”蓝翼把吉他递回给何乙。
“你能把词写给我吗？”何乙问。
“即兴的。行吧，我回忆回忆，再写给你。”蓝翼确实是随口唱的，吉它他也不算会，学了几个月的和弦就放弃了，谁没有短板呢。
“谢谢，如果有一天发表了，作词作曲都写你名字。”何乙笑笑说。
“成名靠你了啊何大明星。”蓝翼笑笑。
最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何乙每天跟程青去自习室。
自习室好歹四个吊扇，宿舍才一个。
程青每天都帮他占位置，他洗了澡再过去，这样凉快一些。
打开卷子，直接抄文综的大题答案，选择题在晚自习的时候做好改完了。同样的题目，他能一错再错。
心烦了就趴桌子看着程青，很仔细地看。
程青眉毛平平的，单眼皮，眼尾微微上翘，眉眼就给人很恬静、不会生气的感觉。
想到程青小时候还打过人何乙小声笑了，程青看了他一眼，用笔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塑料笔杆发出的声音很清脆。
何乙的嘴角咧得更大了，闭着眼捂住嘴，程青没再理会他，继续做题。
成绩下滑是有原因的，何乙又用食指点了点程青手臂上的小痣，练拳后，手臂的小肥肉变成了小肌肉，见程青没反映，勾起嘴角，手指开始上下滑动。
忽然程青右手弃笔迅速握住何乙的手腕，左手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了何乙的食指指尖几下，以示惩罚。
何乙便坐直起来，咳了两声，心情好了，抄答案抄答案。
这样的戏码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后来他俩固定坐最角落那桌，程青在左，何乙在右，程青左手执笔勾选答案，右手摩挲着何乙指腹的纹路。
复习的时间延长到十二点，他俩回去的时候，还有好些别班的高考生没有离去。
那时何乙觉得这些人真拼啊，他不知道的是像在市高，一两点才睡五六点就起的大有人在。
二中的一半考生的考场设在市高，下午，考场布置完毕，教室门上贴了考场编号，封上封条，所有人都去提前踩点。
市高在商业街继续往东，不算远，走路最方便。
路过音像店还跟老板打了招呼聊了几句。
何乙把程青给的红绳戴上。
考最后一科，何乙检查完答题卡，抬头看看时间，高考马上要结束了。
斜后方坐第一组最后一桌的篮球带头大哥侧身靠墙坐着发呆，这个画面让何乙此生难忘。下午的阳光照进教室，每个人都还在低头答题，这大哥看样子像是连卷子都没有写。
然后暑假就听说这位大哥直接出国了。
是的，全年级成绩绝对倒数的篮球带头大哥吴臣诚出国了，nicetomeetyou都不一定写得出的大哥，出国了。
跟他定亲的女生没有一起去。
那个年代在他们那个小城市，出国，他们想都没想过。
载入史册就是载入史册，几年后大哥回国和女生结婚，那时班里的几对情侣，只有他俩至今还在一起。
高考刚结束，乐队一起送宁致远去了选秀的训练营，之后独自参赛。
这种体验，对十八九岁的少男少女们来说，太有吸引力了，那几年，说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梦想。
宁致远有跟主办方争取乐队表演的机会，被否决了，像他们这样想以乐队名义参加的人很多，都被拒绝了。
“别急，你先火起来，到时候再带我们见世面。”黄龙安慰他。
想想黄龙在他们那个小城市算是小地头蛇，可以不愁吃喝没烦没恼活到老，来到了大城市，依然被莫名地吸引，愿意成为这里的芸芸众生之一。
在家的时候你让他挤公车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来了这，他觉得挤地铁是件有生命力的事，鲜活，他很乐意，当然也有可能是一时的新鲜感。
“对不起。”宁致远说。
“神经病，说什么呢。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你富了再包养我们。”黄龙说。
“你努力就行。”陈家毅难得开口。
第一次到大城市，周围的人一看跟他们小城市的不一样，穿衣打扮言行举止，脸上的喜怒哀乐都不一样。
这个全国数一数二的城市，他们三人没有去任何景点，两天后打道回府，这一趟也许意味着乐队的分裂，何乙是这么想的。
趁着高考结束程青空闲，贺兰要回一趟老家。
程青从小就没有回过他外公家，以前程朗提过让程青见见外公，贺兰没有同意。这次她也是单独回去。
商店交给程青打理，何乙每天都去帮忙，李林偶尔也跑来找他俩玩，三人打牌，李林没有输过。
“程青，我要买酒。”意外的刘明宇来了，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你要什么酒。”程青问。
“你们能陪我喝吗？”刘明宇问。
三个人眼睛都睁大了。
“大白天的，喝酒，你失恋啦？”李林问。
“嗯。”刘明宇眼睛迅速红了，眼泪在掉下来之前被他手臂抹去了。
“哟哟，别哭别哭。”李林跳了起来跑到刘明宇身边给他拍背，“喝，喝，陪你，放心啊。”
厂里的人没有下班，小商店暂时不会有什么人来买东西，四人决定到程青家喝酒。
刘明宇放下两百块，自己去冰柜拿酒：“李林，你拿两瓶白的。”
这哭腔，任谁听了都不忍拒绝。
大白天喝酒配点什么吃的他们也没经验，几包花生瓜子辣条薯片。程青还给拍了盆黄瓜，若不是坐了个流泪的人儿，桌面这堆东西怎么看也像是在庆祝什么高兴的事啊。
三个人默默地看着刘明宇流泪，他手里拿着纸巾也不擦，终于流够了，纸巾一擦，吸吸鼻子说：“喝！”
其它人迅速开始动作，开酒，开袋，分碗筷，只是没人开口说话。
“酒人愁肠，化作相思泪。”刘明宇举杯说。
“泪，泪，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李林接上说。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程青一脸正经地接上。
这仨人弄得何乙一愣一愣的，他看看刘明宇，发现他看着自己：“你们神经病吧。”
“对，对不上罚你喝。”刘明宇说，情绪算是恢复了些。
“红，红豆生南国。干杯。”何乙碰完他们的杯第一个仰头喝光杯子的酒，啤的。
“失恋的滋味，难受。”刘明宇说，“胸口这疼，真的疼，第一次体会了心痛的感觉。”
三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看了那么多爱情宝典的李林都没想好安慰台词。
“再疼几晚应该就好了。”刘明宇自己安慰自己。
“她，怎么拒绝你的？”李林小心翼翼地问。
“说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刘明宇喝了半杯酒，皱着眉头说。
“你挺好的啊，三好学生一个。”何乙说。
“呵。”刘明宇发出一声略带轻蔑的笑，“她就是不喜欢好学生，她说我太乖了没意思，要我抽烟打架旷课她就喜欢了吗？我乖错了吗？我是好学生错了吗？”说到后面提高了音量。
何乙想到黄龙和陈家毅，可能大多数姑娘也是会喜欢黄龙吧，撇开长相不说，就是黄龙那类人，张扬有个性，充满生命力，显得特真实。
事实上谁又不真实呢，不同类型的真实罢了，都还年轻，容易被表象迷住，黄龙胸口那个裂成两半的爱心背后谁知道又藏着什么故事，扣子扣到最上面的乖乖牌，也许也会为爱疯狂呢？
“她会后悔的。”程青一脸正经地说。
何乙有些震惊转头看向程青：“哥你这话，怎么听着像是要去揍她呢。”
“她会后悔她说过这样的话。”程青补充说。
大家沉默不语，陆续又干了几杯。
刘明宇仰着头，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哎，难受。”
“虽然话不好听，但真的，你上大学后谈场恋爱就好了。”李林说。
“我知道。只是被否定了很难受。为了不影响她，我忍到高考后才跟她表白。到头来，人家一点不受影响。我自己哭得像傻子。”刘明宇说。
“你喝酒了回家没问题吗？你妈妈会不会？”李林担心他挨罚跪。
“嗯，会挨骂的，再喝几杯，等酒气散了再回家。”刘明宇说，眼睛又红又湿润。
“是真的乖，哈哈哈哈。”李林说完，刘明宇何乙也跟着笑了。
“你们喝，待多久都行，我先去看店，何乙一会儿帮我打饭。”程青交代完出去了。
“你还有得恋，你看程青，他像是会谈恋爱的人吗？”李林说。
“他可能哪个姑娘拼命追求他，他心软就答应了吧。”刘明宇说。
何乙不说话，安安静静剥花生给刘明宇吃。
晚上程青关店回来，何乙正收拾桌面。
“他俩回去了？”程青帮忙一起收拾。
“嗯，刚走。李林喝得比刘明宇还多。”何乙把瓶子装进袋子拿到门外放，进来又把垃圾扎好口，提起来，对程青说，“哥，今晚我跟你睡。”
“嗯，你回家洗还是在我家洗？”程青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回家洗，一会儿就过来。”说完，何乙提着垃圾出门了。
程青洗完澡整理好床铺，何乙进来把外面的门关上了。
“我睡外边。”何乙指指床边。
“好。”程青把枕头换了个地方。
从小，何乙来他这睡他都让何乙睡里面，可能是怕何乙摔下床吧。
何乙在外边躺下，程青先开了小台灯然后把房间大灯关了。
把蚊帐放下，塞席子下压好，白色透明的蚊帐，像一张网，把他们网在一起，亲密感莫名的就产生了。
床尾一台小风扇呼呼地吹着，没有摆头。
“睡了吗？要关台灯吗？”程青问。
“不，聊聊吧。”何乙枕着双手说。
程青在旁边躺下，双手放肚子上，等何乙开口。
两人平躺着看着蚊帐顶，沉默了一会儿，何乙翻过身面对程青，程青先是转头看他，随后也侧身面对何乙，还扯了薄毯盖身上。
白背心黑短裤，程青从小穿到大，何乙突然笑了，程青也跟着微笑。
很突然，手一撑大腿一跨，何乙压到程青身上，低头含住了程青的唇。
爱情宝典有说，轻轻把舌伸进去，好奇地探索，和他的舌纠缠，动作要轻柔，柔着柔着，柔不了了，他想用力吮吸，体内有一股力量要冲出来，他要用力，含着程青的舌吸着程青的唇，他有点想发狂。
何乙把唇移到程青的肩上，狠狠咬了一口，狠狠地。
起身坐程青腰上，急促的呼吸使得他胸膛上下起伏着，柔弱的灯光下，程青闭着眼，忍受着肩膀的疼痛，疼痛消失后他和何乙对视着，一言不发。
“爽！”何乙呼吸还没平复，翻身又平躺回床边，哈哈笑了两声。
想着想着，何乙突然又笑了，伸手关了台灯，翻身把腿和手搭在程青身上，说：“晚安亲哥，我爱你。”
“我也爱你。”程青回。
一股淡淡的甜甜的像消毒水的味道一下笼罩住了程青，这个爱，是亲人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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