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澎湖，我来了（六）
“轰轰”，加农炮的声音，震得瞭望山为之颤抖，震得堡垒上观战的里曼露出了苦涩的表情：这是十二磅炮才有的声音！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两发高速旋转着的铅弹，如同两个燃烧的火球，呼啸着向着行进的倭寇砸了过去，将密集的倭寇很快撕开了两个血胡同。
伴随着虎贲军两门十二磅加农炮的一轮齐射，倭寇密集的队形立刻出现了几处空白。
“为了武士的荣誉！前进！”
武田信看了看插在腰间的那柄精美的短刀——伊贺藩的领主武田雄赐给自己，象征着信任，荣誉和地位的佩刀！
“主人说我们的武士需要战争的历练，我要给主人带回一支兼并毛利藩和松浦藩的军队！”武田信右手抽出长刀，左手和右手一齐握着长刀的刀柄，下达了向瞭望山进攻的命令！
负责清理炮管的炮手立即用钩子勾出炮膛内火药包的碎片，另一名炮手则用沾了水的毛毡棍将炮膛清理干净。每一门火炮，都有这样负责填弹，清膛，校射，点火的炮手。这些负责不同工序的炮手，既相互分工，又互相协作，条件反射般完成火炮发射的各道工序。
“装弹……”
“校对……”
“放！”
……
两门十二磅炮再次喷吐着火焰，两颗燃烧的炮弹在留下一地残肢断臂后，又从地上弹，如同飞旋的圆月弯刀，又收割了近十名倭寇的性命，留下二十几具残缺不全的肢体。
“大人，左侧九百米有五百人向我们逼近！”
牧凌风用千里镜眺望着左侧，但是五百名倭寇似乎并没有要进攻的意思，竟然在原地停止不前了。
“弟兄们，武田信这只老狐狸想让咱们当炮灰，我李老大没这么傻，不会拿弟兄们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对！”
“我们听大哥的！”
……
“咱们先看看武田信这只老狐狸能不能攻下瞭望山，吃掉牧凌风！如果武田信大败，咋们就开了南门，迎官军进堡，让官军去和倭寇荷兰人干去，相反，要是武田信攻下了瞭望山，打赢了牧凌风，咱们就继续跟着武田信混！”李老大混迹海上十余年，很是懂得夹缝生存之道。
“李老大这个墙头草！既然你犹豫不决，我就帮你做决定！”牧凌风仔细一看，竟然是原本要投诚的李老大，只不过，原地停止不前的李老大并没有如约行事。
牧凌风：“让十二磅炮瞄准李老大，三门六磅炮攻击正面的倭寇！”
“十二磅炮瞄准左侧九百米倭寇，六磅炮瞄准前方六百五十米倭寇……”
“轰”
“轰”
“轰”
……
正在原地观望的李老大正领着自己的五百弟兄观看好戏：武田信和牧凌风的厮杀，根本没想到会从瞭望山上飞来两个燃烧得通红的火球！
“看，天上飞来两个球……”
两发燃烧的铅弹像长了眼睛，直扑向李老大所在的人群。
“蠢货，那是……”
“哎哟，我的腿，我的腿！”
“啊！我中弹了！”
“大哥，虎贲军用炮轰咱们！”一名亲信神色慌张地向李老大报告队伍遭到了虎贲军的炮击。
李老大正观望着战场的形势，对于虎贲军居然用十二磅炮轰自己事情完全没有预料到。
这么远的距离，官军哪儿有这样大威力的火炮，而且，关键是这火炮射击得还如此精准！
李老大：牧凌风这是在逼我做决定啊。
“轰”“轰”又是两炮，李老大已经有三十几名手下在虎贲军的十二磅炮轰击下，献出了肢体和性命。
“他妈的！”李老大刚刚幸运地躲开了一枚燃烧的铅弹，可李老大身后的人却没有这么幸运了，在李老大眼睁睁地看着没有砸中自己的炮弹削掉了自己亲信狗娃子的脑袋，以及狗娃子身后五个人的贱命！
瞭望山山脚，甲队，乙队，丙队和丁队已经排开了阵型，按照甲丙，乙丁，火枪长枪方队交叉站列。
“火枪队，装填弹药！”
“长枪队，投枪准备！”
火枪队的士兵熟练地从弹药盒取出纸壳弹，用嘴咬破弹壳，将纸壳里的火药倒入枪管，然后从弹盒取出用浸醮了油脂的亚麻布包裹的弹丸，用通条压进枪膛……
王影和刘一刀各自站在方队指挥的位置，尽管有新兵因为紧张，没有将纸壳里的火药足量地倒入枪膛；尽管有新兵因为紧张，忘记了用通条将弹丸压入枪膛；尽管有新兵因为紧张，出现手抖动的情况……但是王影和刘一刀，丝毫没有把新兵的紧张表现放在眼里：只要前排的老兵稳住了，就不用担心后面的新兵阵型混乱，只要阵型没有出现混乱，队伍就不会出现崩溃……
长枪队的士兵将长枪放在地上，取下后背的标枪……
这是虎贲营第一次以营为建制的作战，第一次面对上千人的正面作战。牧凌风直接将参与了当涂作战，有过实战经验的“老兵”站在第一排稳住阵脚，同时又向两个长枪队增派教导队教员，指挥作战。
“一百米……”
“九十米……”
“火枪队，预备……”
王影，刘一刀：“放！”
王影和刘一刀同时下达了发射的命令。分两列站立的火枪队士兵听到命令，第一排下蹲的士兵，和后排站立的士兵几乎同时扣动了火枪的扳机。
“砰砰砰”
火枪兵首轮射击，超过一百名倭寇停下了脚步，倒在了地上。
“装弹！”
……
“放！”
……
“六十米……”
“标枪准备……投射！”
太快了，官军射击的速度太快了，这不是官军火锍应有的射击速度和射击威力！参加了当涂作战的加藤看到自己身边的同伴一个个相继倒下，根本不相信这是官军火锍能够做到的事情，而且官军火锍的射击威力自己是亲身体会过的，只要穿着甲，就算中弹，一般也不会有事。加藤记得，自己当时就是中了火锍，但是自己因为穿着甲，并未重伤，自己甚至在官军火锍重装弹药的间隙，一个跟头翻到官军的火锍队前，击杀了好几名官军！
由于在当涂英勇的作战表现，加藤顺利地从最低等的足轻提拔为足轻将。晋升为足轻将的那一刻，加藤想象着回到伊贺藩，凭借着自己足轻将的地位，自己可以娶一房老婆，给弟弟也说门亲事，可以这一切美好在现在都成了奢望！
加藤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敌人的火锍击中，更没有想到自己在世间的最后感受竟然是莫名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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