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祭狸典

“唉，走吧。”柳浣每次一回柳家就是那么多事，父亲的辱骂，姨娘们的幸灾乐祸，还有那些“好妹妹们”的冷嘲热讽，以及自己母亲无谓的关心。

        出神间，便已到了柳浣母亲姜如的闺房门口，她推门进去道了一声：“娘。”

        柳浣和姜如的感情说不上有多好，两人之间总有点隔阂，柳浣看不惯母亲懦弱的样子，为了所谓的爱委曲求全。可姜如总是只说柳浣小孩子不懂，于是两人的关系便越来越差。

        “你父亲又骂你了？唉，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就是古板，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总归不会害你的。”姜如说完就轻轻咳了两声，自从她高龄生下一个男孩之后，也就是柳浣的亲弟弟柳紊，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整个房间都是中药的味道。

        柳浣听到这话顿时有点生气道：“娘你为什么总帮他说话，你生下柳紊之后他有来看过你一次吗？姨娘们都是护着她们家的姑娘，不准她们受一点委屈，你怎么每次都帮着爹爹训我！”

        “妍溪……”姜如喊的是柳浣的字，只有亲近之人才可读字。

        这时躺在姜如身边的男娃突然哭了起来，许是吵到了他。那便是柳浣年仅三岁的弟弟柳紊了。

        柳浣意识到刚刚可能说话冲动了，于是急忙起身道：“娘，很晚了，早些歇息吧，女儿就不打扰了。”

        次日，柳浣早早便去了云倾楼，不想面对柳家一大堆人的嘴脸。

        “我让你住我这又不住，怎么？开始嫌弃我这了？”柳浣此刻正坐在云倾楼的第七楼，而坐在她对面的女子显而易见只能是这云倾楼的老板娘蒋月狸。

        蒋月狸一头黑发被随意的用一根木簪挽了起来，白净的面容上未施任何粉黛。

        柳浣笑着打了她一下：“你还不了解我？我只是放心不下母亲一个人在柳家，总得隔段时间回去看看。”

        “唉，你的家务事我管不着，不过我可提醒你，再过三日可就又是我云倾楼的祭狸典了，你那支舞练好了吗。”蒋月狸虽然问了柳浣，语气却是肯定的。

        祭狸典，算是云倾楼里的专属节日，每两年举办一次，这天晚上会有很多才女的表演，场面可谓是莺歌燕舞，纸醉金迷。

        而柳浣作为云倾楼的头牌舞姬，只有这天，人们才能观得她一舞，要知道，平时的柳浣是根本用钱点不到她的，她压根不接客。

        蒋月狸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严肃道：“我跟你说，这次可不一样，听说东佢国这次派来使臣，美名其曰说要专门领略我明夷的盛世，好巧不巧，使臣进城那天刚好是祭狸典，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大陆目前被划分为三块，分别是明夷，东佢和晓燕。这三大国之下还有一些分散的小国，不足为惧。明夷和东佢的关系在前五年来说是势同水火，都想吞并对方，边疆战事不断，得了好处的反而是晓燕。

        直到近三年来，新帝登基，可以说是建国以来最年轻的皇帝，年仅十七。明夷皇帝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东佢使臣主动前来谈和，于是天下就太平了三年，明夷和东佢互不打扰。直至今年，东佢那边突然说要派使臣过来，难免百姓们会多想。

        柳浣略一思索道：“那又如何，这些也不是你我能干涉和掌控的。”

        “妍溪，其实若不是我有这个云倾楼，有那么多姐妹相当于我的家人，四年前我就想去战场了，这老板娘的差事还真不适合我。”蒋月狸抬头从窗口望向远处的皇宫。

        四年前，也就是柳浣和蒋月狸刚认识那会儿，那时的柳浣跟柳家关系还没有恶裂，是柳家名副其实的大小姐。而蒋月狸是孤儿，是路边的乞丐。

        柳浣从小就喜欢美的事物，那天她上街游玩，恰好看见蹲在路边灰头土脸的蒋月狸，还记得柳浣对蒋月狸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生的极美，跟我一样。”

        那时的柳源在驻守边疆，也没有时间和精力纳妾，于是柳浣就将蒋月狸带回了府中，两人渐渐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柳浣发现蒋月狸有一身好武功，许是在外面乞讨那时为了自保无师自通会的。

        蒋月狸天天在柳浣家白吃白喝也不好意思，于是乎她就想去驻守边疆了，有饭吃还不用担心没地方睡觉，那时的蒋月狸觉得这是最好的了，可是军队里固然不收女兵，蒋月狸又打算偷偷混进军队出城，却被柳浣阻止了。

        柳浣人小鬼大，给蒋月狸提议说她可以开酒馆，离城门近一点，这样从边疆回来的战士们第一时间就能喝到酒吃到肉了，她也可以将赚来的银子报答柳浣。

        蒋月狸也不笨，很会做生意，当时的酒馆赚了不少，她也从过路的战士们那学到许多招数。

        后来云倾楼就诞生了，战事也结束了，蒋月狸总觉得自己这一身本领没地方施展，表示非常不满，于是就总拉着柳浣学。

        柳浣从小就练舞，天生柔若无骨，学起这些东西来极快，俩人经常闲着没事就比划一下，每次都是柳浣占上风，只因她将舞蹈和武功结合了一下，说是剑舞。

        思绪万千，一声尖叫打破了宁静。

        蒋月狸眉头一皱，道：“姑奶奶的地方也有人闹事？”

        话音刚落，一名丫鬟便急匆匆的跑上六楼，朝着七楼大喊：“蒋姑姑！有事需要你处理一下！玲姐儿在一楼等你呢！”

        蒋月狸看了一眼柳浣道：“你就在这待着吧。”然后推门出去了。

        柳浣点头，并不在意下面发生了什么，无非是一些无理取闹不懂规矩之人。正托腮想着柳家的一些家务事，却突然听到门外有细微的脚步声。

        蒋月狸才刚刚下去，不可能这么快上来，可是谁会无缘无故擅闯七楼，柳浣想不到。

        七楼一共有三个房间，柳浣此刻坐的地方是茶室，平时聊天品茶都在这里。还有一间是蒋月狸的闺房，至于最后一间，是书房，却不是普通的书房，里面有很多明夷近期的运势和商议的大事等等，简单来说像是一个情报屋。

        而七楼不让人擅自进入的原因也就在这里，蒋月狸的云倾楼各个楼层都有管事的，所以她平时很是闲的慌，而姑娘家家的，除了打扮自己最大的乐趣就是听八卦了。于是乎蒋月狸天天往外跑，也不知在哪听到了许多骇人听闻的故事，刚开始都是些民间的流言，后来便慢慢打听到了许多权贵人家不可告人的秘密，连皇室的也有。

        渐渐的，蒋月狸觉得自己一个人打听八卦实在太慢了，于是就从云倾楼挑了些聪明伶俐，手脚灵活的姑娘帮她一起打探消息，还敷衍的为她们取了个组织名为“八卦道”。

        而眼下，柳浣明显听到门外人的脚步声往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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