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鹰羽阁
“瞧一瞧，看一看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诶，姑娘，你看看这珠钗，可是上好的玉打磨的。”
“公子，你别不信，我这剑啊你就是拿去劈石头都断不了！”
蒋月狸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探出头观察着长聃街的周围。
长聃街顾名思义，就是长达两百米的一条直行街道。街道入口周围全是一些小铺子，卖都都是一些寻常物品，马车越往里行走，周围的铺子就越来越富丽堂皇，卖的东西也就越珍稀昂贵，街道的尽头有一座非常高的阁楼，半隐埋在云雾中，看不真切。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在马上喊道：“小姐们，到了一家客栈啦，你们看要不就在这里休息。”
“好。”车内传来回应，蒋月狸先从马车里下来，抬头看向面前店铺的门匾：思月客栈。
柳浣一袭白衣，头戴珠帘斗笠，站在蒋月狸旁边道：“进去罢。”
屋内的店小二见两人不俗的装扮，急忙迎上来道：“两位客官，里面请，要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要一间大厢房，顺便送点吃食上来。”蒋月狸将一袋银子丢在桌上。
店小二立刻眉开眼笑，将银子收人怀中，道：“好嘞，两位客官稍等片刻，你们的厢房在二楼的第三间。”
柳浣刚进厢房，就把斗笠拿下，瘫到床上去了，对着坐在桌前品茶的蒋月狸说道：“这哪里像个黑市，分明就是个游玩街好吗？”
蒋月狸有八卦道这个组织，消息比柳浣灵通的多，知道的自然也多，她解释道：“长聃街一共分为三段，前段，中段和后段。我们刚刚看到的就是前段，平平无奇就跟普通的街道一样，现在所处的呢是中段，这里大多数都是客栈和药房，而精彩的在后段呢，你急什么？”
“来的时候你也没跟我说这里这么大。”柳浣起身，将厢房内的窗户打开。
这时敲门声响起，店小二在门外喊道：“客官儿，您的吃食来啦！”
“进来吧，”蒋月狸让店小二将点心放在茶桌上，后者放完后识趣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蒋月狸眼神示意柳浣过来坐下，她道：“吃点吧，吃完咱们就去后段看看。”
柳浣刚走到桌前，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晃动，她差点没站稳向后摔去。
“走，去看看。”蒋月狸说完已经出了厢房，站在二楼走廊向下看去。
只见一楼大堂中间站着一名肌肉发达的壮汉，他面色凶狠地盯着另一个倒在地上的“瘦猴”。
蒋月狸目前真的只能想到这个形容词，并且这一点也不过分，因为倒在地上的那名男子确实是又瘦又矮，衣服穿在他身上松垮垮的，胸前的几根肋骨清晰可见。想必刚刚的动静就是他俩弄出来的，但是一楼却没瞧见店小二的身影，可能是喊人去了吧，蒋月狸思索道。
“刘海，谁给你的胆子在我地盘搞小动作？！”那名壮汉突然冲着地上那只瘦猴一吼。
刘海害怕地抖了一下，他脸上已经肿了一块，一只眼睛周围青紫青紫的，似乎是知道自己理亏，他沉默不语。
壮汉双手交叉，“哼”了一声，道：“这是你第一次犯事，也是最后一次，我饶你一命，但是你得把赢的钱全部交出来，并且亲自去跟别人道歉。”
“不行！”刘海这次倒是回答的果断，“我需要钱！”
壮汉见他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便又要向刘海锤去。
柳浣哪里见过这种粗暴的出招方式，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不行！”
壮汉手中的动作被人打断，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抬头凶狠的目光直接盯向柳浣，像是要把她生吃了一样。
蒋月狸直接傻在原地，我的姑奶奶，你是真会给我惹事啊！
柳浣也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但是她很快便冷静下来，心中盘算着对策。
“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别多管闲事，毛都没长齐！”壮汉望向柳浣的目光明显透露着轻蔑和不屑，爆粗口道。
柳浣本来打算这壮汉要是给个台阶，她就顺着下了，不多管闲事，但是她现在听壮汉这么一说，立即就不爽了，道：“块头大有什么用，做起事情来还不是除了动手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没脑子的爬行动物！”
“你！”那壮汉确实不擅长口头上的话语，被怼的没话说，却也不能打一个小姑娘，而且还是自己先骂的人家。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蒋月狸在一旁干着急，无计可施。
“张阳山，你什么时候开始欺负女人了，当了这么久武道馆道长就这么点本事吗？！”一道沙哑但却有威严的声音在客栈门外响起，人未到声先到。
壮汉一愣，脸上凶狠的表情立刻荡然无存，转而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甚至有些谄媚。
只见来人毛发皆已花白，面上流露着庄严的神情，有些许驼背，他手掌向下握住骷髅头样式的拐杖，步伐沉稳地走到张阳山的面前，而店小二唯唯诺诺的跟在后面，似是有些怕自己前面的老人。
这老人竟是直接举起拐杖抽了张阳山腰部一下。
“哎呦！鬼爷我错了！”张阳山直抱头接认怂道：“但是确实是刘海先不遵守我武道馆的规矩的啊！”
刘海没想到自己的事会把鬼爷也牵扯进来，就这么呆坐在地下。
柳浣见来了个不简单的，却不知道他是敌是友，生平第一次有点无措。她扭头想找蒋月狸求得安慰，却发现后者人早就不在原地了，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鬼爷刚才在外面只听得柳浣的声音觉得很年轻，现在进来一瞧，分明只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心中惊奇这样的小姑娘竟然也敢跟张阳山对上，要知道张阳山凶悍的外表可是吓跑了许多官府家的小姐，大好的年纪身边却至今一个女人都没有。
“鬼爷，刘海同别人比武时竟带了暗器银针上台，这分明就是坏了武道馆的规矩，要不是后面我瞧着他鬼鬼祟祟地在藏着些什么东西，那我到现在估计都会被蒙在鼓里。念在往日情分，我也只是让他道歉还钱而已！”张阳山在一旁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告状道。
鬼爷将目光转向蜷缩在地上的刘海，问道：“他说的可都属实？”
“是…是……”刘海不敢抬头，连声音都在颤抖。
鬼爷“哼！”了一声，右手握住拐杖猛地敲击了一下地板，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客栈内众人的衣摆无风自动。
半晌，鬼爷身上那股子凌厉的气息终于消失了，他叹了一口气，失望地看着刘海道：“那就按张阳山说的做吧。”
“不行！不行！我需要钱！”刘海一提到钱就激动地一直摇头。
鬼爷见状直接怒火中烧，厉声道：“钱和命你选一个！若是还不知悔改，就立刻给我去禁地里头反省！”
禁地？！
张阳山一愣，看来鬼爷这是真的动怒了，他不禁开始有些同情起刘海来了。
柳浣在二楼听的晕头转向的，心道自己果然是在柳府的日子过的有些安逸了，外头的事情属实有些孤陋寡闻。
“不要，不要……”刘海似乎是直接吓傻了，嘴里不停的喃喃着这两个字。
鬼爷本意其实也只是想吓吓刘海，他道：“那就去给人家道歉并把银子还给人家，武道馆里最讲究的就是光明磊落！”
“我没有银子，”刘海像是突然崩溃了一般，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坐在地上哭了起来道：“银子都拿去给我娘治病了，我也不想用这么肮脏的手段赢得比赛，可是我没办法啊！我要是赢不了那场比赛拿不到银子，我娘就会死的，会死的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思月客栈都充斥着刘海撕心裂肺的吼声。
张阳山之前就知道刘海家里有个病重的母亲，却没想到他母亲的病已经恶化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他心头一软道：“罢了，银子我替你出了，但是你得亲自去跟那个兄弟道歉。”
鬼爷在一旁沉默不语，似乎是认同了张阳山这般重义气的做法。
刘海撑起身子，然后跪在地上作势就要给张阳山磕头。
柳浣见事情已经解决了，这里也没她什么事儿了，便转身回到了厢房，哪知一进门就看到蒋月狸坐在茶桌前若无其事的品着茶。
“你也不跟我说一声就先回来了？！”柳浣本来还在担心蒋月狸，现在见她这么悠闲的表情，怒火自心中来，便直接走上前去揪住了蒋月狸的耳朵。
蒋月狸手里的茶直接洒了出来道：“诶诶诶，你干什么？！放手！不然我不告诉你我打听到的消息了！”
“啥？你刚刚打听消息去了？”柳浣还以为蒋月狸一直在厢房里待着，貌似错怪人家了，她赶忙松手。
蒋月狸一边揉着发红的耳朵一边委屈道：“不然呢？我可是将这里的大致情况摸的清清楚楚了。”
“说说看，”柳浣挑眉坐下，双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道：“那一楼三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张阳山，武道馆道长，性子冲动暴躁，但是非常重江湖义气，为人老实。至于武道馆嘛，就是一开始我跟你说的比武赚银子的地方，也是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而刘海则是这里一个平平无奇的居民而已，但是他经常去武道馆比赛，一来二去就跟张阳山结识了。刘海因家里母亲病重急需银子，便在一次比武中使了些犯规的小手段，张阳山知道后非常生气，两人就这么打起来了，然后就是你看到的画面了。至于这鬼爷嘛，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蒋月狸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
柳浣举起手作势要打蒋月狸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君子动口不动手！”蒋月狸将柳浣举在空中的手拉下来放到桌子上道：
“这还得从长聃街尽头的一座高楼鹰羽阁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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