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气味论
找准时机,借助「太阳索拉尔」那高大勇猛的体型开路,夏智一行人勉强挤进了街边的一个豪华茶楼。
在支付了一枚金币后,他们成功拿到了位于五楼靠窗的一个座位。
按理说,这种位置通常会很抢手。
但刚刚不知谁喊了一声,整个五楼的宗门子弟,纷纷加入到了下方嘈杂的队伍中。
坐席空了出来。
“前辈,那个叫窝头的弟子能找到这儿么?”水蓝蓝有些担心。
“放心,很快的。”
鱼人面带憨厚笑容,不急不慢呷了口茶:“对于一个出色的情报人员来说,追踪与反追踪是必备课程。”
“可是,前辈,就算是这样,从茫茫人海中,精准的发现已经登上茶楼的我们,也要费一段时间吧。”
水蓝蓝并不怀疑对方的本事,只是不明白其中原理。
大部分的修士,抵达四星之后,才可获得神念扫物的力量。
四星之前,都是乖乖对各种气息进行感知分辨。
像这种人声鼎沸的状况,各种气息驳杂,乱作一团,想要精准的寻到目标,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水蓝蓝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紧盯着夏智。
在她看来,这种神乎其技的能力,是靠前辈的教育才将弟子操练的如此出类拔萃。
夏智默默地将目光偏到了一旁。
这姑娘盯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又不晓得怎么搞的。
夏智隐晦地给鱼人递了个眼色。
赶紧解释一下!
“抹烟果,灌木矮株,果实簇小且密,瓤内拥有一种独特的香气,为蜜蜂等昆虫所不喜,「浣蜜森林」中大部分没有鳞甲的生物,都会用这种果实,来缴取饱腹用的蜂蜜。”
鱼人接受到了夏智的讯号,从腰包中掏出了几颗小巧的苦瓜状果实。
“这和追踪有什么关系?”水蓝蓝这下是真懵了。
鱼人将一颗果实放在了水蓝蓝的面前:“窝头临走前,将这种果实捏碎,并抹在了我身上,可以凭借味道循迹追来。”
水蓝蓝眉头一蹙,笃定道:“这不可能,这儿摩肩接踵,熙来攘往最起码得有小万人,汗液、香囊、街边小吃,林林总总,成百上千道气味混在一起,怎么可能仅凭味道就找到我们!”
“水姑娘吃过宴席没有啊?”鱼人并不恼于对方的笃定,反而问了水蓝蓝一个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吃过,怎么了,哦!我明白了!”
水蓝蓝眨眨眼,似是想在夏智眼前表现自己,笑容添上了自信:“你是说熟悉了各种烹饪方式后,就能通过味道分辨出不同的菜肴?”
鱼人摇摇头:“不,我是想问,如果您在享用飨宴佳肴时,突然传来一阵臭味,您能闻到么?”
“当然可以,我又不是嗅觉残疾。”水蓝蓝可爱的脸蛋皱了一下。
她觉得对方在愚弄自己,即便是前辈的子弟,也未免太过失礼了。
鱼人摆摆手,哑然失笑:“水姑娘误会了,我的意思是。”
“这大街上的味道,就像是那一盘盘珍馐,而抹烟果,则像是那股刺鼻且分明的腐臭。”
“每一个地方,无其余影响下,在一段时间内的「固定区域气味」是恒定的,我称之为「时段气味频率」,有外部因素介入,频率则会相应的改变。”
水蓝蓝显然属于天资聪慧那一类人,听懂了些许:“那照你这么说,这大街上气味频率一直在变?”
“非也非也。”鱼人嘴角泛起了神秘的弧度:“这下方的移动,本质上说,不也是一种静态么?”
“来来往往,将所有气味可能的频率,都累加在了这一块区域之中。”
鱼人平凡的脸上,藏着不易察觉的狂热:“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气味的交掺,使得这种频率逐渐固定在了一个具体且狭窄的区间。”
“人类的器官,是有一定程度的适应性的,通过训练,短时间内便可适应环境中的方方面面。”
“若在此时,施加一个醒目而又熟稔的气味,无异于芬芳中的那股恶臭,简直比黑白世界中的鲜红还要惹人注目。”
“这...这样么,好厉害!”
水蓝蓝崇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扫到了夏智身上。
这种方式,其实在宗元大陆并不是没有。
天槛宝栏就饲养了一种名为「八爪鼻鼹」的妖兽,哪怕逃窜了上千里,也能通过那灵敏的怪异鼻子,追踪到敌人的详细方位。
然而,妖兽是妖兽,人是人。
构造不同,训练的难易度对比,可想而知。
说起来容易,做的难。
尽管鱼人强调,抹烟果的气味醒目,但水蓝蓝剥开后仔细地闻了闻,丝毫不感到任何呛人味道。
只有一丢丢酸腥。
水蓝蓝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手段,才能让人的鼻腔达到这种效果。
在鱼人讲解的时候,夏智一直在观瞻着下方的行人。
他们不慌不忙,面色平静,彼此小声地交谈着。
因为【璇玑星演】带来的超然五感。
夏智听见了些只言片语——
‘黑霞山猎’、‘血浸山骨锥下染’之类的不明所以的词汇,层出不穷。
倏地,夏智转头问道:“水蓝蓝,你知道黑霞山猎么?”
“唔...不清楚,但听名字倒像是一种比赛?黒霞城没有这种活动的习俗吧。”
水蓝蓝给出了否定答案。
‘罢了,等窝头回来,自会分晓。’
夏智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自打进入茶馆后,他总察觉到一股恶念笼罩着这座城市。
或许,这个任务,没想象中那么简单呐。
‘等行长那边解决,得让他们也过来。’
......
与此同时。
黒霞城,城主府。
两名老者,正在后花园的湖中央的圆台上,焚香对弈。
“刘城主,还是您技高一筹呐。”
“哪里哪里,单论棋艺,我是拍马不及您分毫啊。”
“谦虚过甚,那可就是自傲了,刘城主,您看您这棋路,黑子乍一观平平无奇,一直在谦让白子,不露锋芒,不显山水,甚至给人种窝囊感。”
坐在刘城主对面的,是一身着百兽绘织的中年人,羊须胡,精致干净,凹眼窝,深邃无比,两颗黑黝黝的瞳子埋在眉骨下,格外沉静。
他捻须一叹,白子悬捏于手,举棋不定:“但稍一琢磨,却是险象环生,杀机阵阵,每一步,都是绵里藏针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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