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逃亡
随着夜幕逐渐降临,来自g部队和警方力量的车灯穿透大片的树林,映入了我们的眼帘。我不知多少次地调整面具的带子,确认它牢牢地扣在脸上。
作为领队的女人似乎是我们中最早加入青桐树也是参与外出作战最多的,她告诉我们,基地的第一道防线是狙击组,他们使用的是之前进攻十一区g大厦时夺来的枪支,里面装填了搜查官专门用来对付食尸鬼的特制子弹。
“不要以为枪械伤不到我们就放松警惕。”女人伏在墙头看着不远处正面战场闪烁的火光低声说。“狙击组被白鸽击溃了。各位,我们准备参战。”
与我们一同准备加入前线的还有几个小组,领队们简单交换了一下信息,带领各自的小组前往不同的战线。前排的二栋和后排的五栋都有搜查官突入,我们组领队的女人决定去支援五栋。就在我们穿过六栋并去往更高的楼层时,我借着光线的昏暗从一个楼梯转角处的窗户纵身跃出,轻盈地落地,望向记忆中壁虎的地下室所在的地方。
可出乎我意料地,地下室的门已经被打开了,那边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两扇大门就像墓碑一样矗立在夜色中。
——怎,怎么回事?难道我害得时间线出现了什么问题,壁虎又从里面逮了什么人出去?……不对,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记得关门。是金木研已经从壁虎手中逃脱,先我一步救出了佐藤和万丈他们吗?
还没等我稍微放下心,一道破空而来的刀光就让我浑身寒毛竖起,本能地向前扑倒翻滚,但就算躲过了第一发,下一秒就有一股火烧般的剧痛破入了我的侧腹。
楼群后太空旷了,我在这里就是个活靶子,唯一算得上掩体的只有地下室和趣味屋,我来不及多想,从地上爬起来拔腿跑向那边,同时用余光瞥向第一发攻击飞来的方向。
自从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在医院里醒来,我就再也没能给自己找到过一副眼镜,但就算如此,黑夜中毫无照明的大楼里,一抹惨白也实在太显眼了。我一眼就捕捉到了一个立在窗框上的人影,那人把手搭在额前,晃晃悠悠地单脚站着,做出夸张的瞭望姿势,一头略长的白发随风凌乱地飞舞着。
——铃屋什造。
这个名字出现在了我脑海中,我即刻感受到跨次元级的恐惧和慌乱。我知道铃屋什造在这个故事里应该会是正面角色,一开始带我去看这部动画的同学就是个实实在在的铃屋单推人,但此刻的他对我来说只意味着扭曲的暴力与凌虐,危险程度不亚于当初在钢板房准备对笛口朝木不利的壁虎。我有自信自己这段时间变强了,但和铃屋什造正面单挑?我还没那么自大。
——如果金木研还在附近,能不能抽空来救一下我?……
铃屋什造没有给我多少想象的余地,连放出赫子的时间都没给我。他做出一个投掷动作后像食尸鬼一样轻松地从高处跃下,我的左腿又传来接连的刺痛,血液沿着小腿肚浸透袜子,脚下也变得湿滑起来。
——铃屋什造的武器是库因克小刀,也就是消耗品。他一共带了多少?如果我把自己中的刀拔出去扔掉,他会不会多花一点时间回收回去?
我觉得我的大脑在疯狂运转,却派不上一点用场。但刀子残留在肌肉之间带来的疼痛实在是影响奔跑速度,我放弃每一个思考到一半的计划,仅凭第一反应将赫子从体内爆出,拔出腿上的刀子远远撇开,反正我恢复力超强,不用考虑伤口裸露后的失血问题……
呼啸的风声从背后袭来,我用赫子弹开了好几把小刀,但还是有两根赫子的鳞片上传来刮擦感,当我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时已经晚了。就像坐跳楼机下坠时喉咙会被风堵住一样,过于尖锐且致命的疼痛穿刺进后颈,我徒劳地张大了嘴却根本叫不出声,我甚至无法确认自己是否还在呼吸。
重力感和平衡感在消失,抢占我身心的是强烈的恶心,我没救地想着刀尖是不是伤到了脑子,在混沌中栽向我的手触碰到的最近一扇门,栽进屋内,用自己的体重压在门上将其关上,抖抖索索地反锁。
眼前漂浮的满是花花绿绿的残影,我不知花了多久才分辨出自己趴在趣味屋的方格地板上,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按住了我的脊背,让我难以动弹。
——刀子,拔/出来。
一个指令般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重复盘旋,像是我的求生本能在夺取身体的控制权,又像是曾被我吞噬的神代利世和赤崎玲的赫包在向我传达她们的经验。我背后的一条赫子响应了这条指令,粗暴地将库因克小刀从我后颈撬了出来——我的神智也确实无法支持我做出多小心多精确的动作了。
我知道,铃屋什造追进来只是时间问题,视觉一稍有好转,我就手脚并用挪向房间中央。金木研已经不在了,变形的椅子和开裂的地面显示着他与壁虎的那一战如原作中一样发生过了。壁虎本人的躯体趴在一个坑里,半边身体上还覆盖着没有完全被摧毁的盘根错节的赫子。
——要补充rc细胞。
我循着血腥气息扑到壁虎身边,尽管这次我还有清醒的意识留存,但我还是像之前啃食飞蛾那样张嘴咬在了壁虎冷冰冰的赫子上。
这时,壁虎整个人抽动了一下,我吓得仰身摔倒在地。
——糟糕!他没有死吗?
像是在回答我脑海中的疑问,一声呢喃从壁虎口中传来。
“妈……妈……”
他的声音微弱又沙哑,却好像在我下巴上来了一拳。我“砰”地咬紧牙关,吞下嘴里那口赫子,残余的晕眩感也从我的天灵盖被打飞了,我对上壁虎艰难抬起的双眸,绷紧赫子指向他的脑袋,他虽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背后却重新涌出红色的雾气,凝结成形状支离破碎的赫子伸向我。在我决定先下手为强的前一秒,壁虎的攻势停滞下来,他眯着眼凝视我片刻,像是终于认出我一样叫出了我的名字。
“是浅海……太好了。”他缓缓挪动没有被赫子包裹的左手,抓住了我的脚踝。“不是幻觉啊……拜托了,救救我……”
大门那边忽然传来沉重的撞击声,随后是刺耳的割裂声,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我头顶,提醒了我身后还有另一个威胁。
——房间里有可供我躲起来的地方吗?现在假装成被壁虎困住的人类俘虏还来得及吗?
——不行。这儿完全没有家具,也没有其他门。铃屋什造肯定会注意到我的装束与他刚才攻击的对象一模一样。就算他注意不到,只要他对我产生一丁点怀疑,对我造成哪怕一丝伤害,就迟早会发现我是食尸鬼,更别提我觉得他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猎网中的生物究竟有没有可能是人类。
我又咽下一口带着苦涩与血腥味的口水,猛地坐直身子,挽起袖子,把右手腕横到了壁虎面前。
“——壁虎先生,要吃我吗?”
我话音未落,壁虎就一把抓住我张嘴咬了下去。筋肉被撕裂的疼痛让我赶紧咬住自己的另一手才没有尖叫出来,尽管壁虎没有直接咬断我整只手已经让我欣慰,但我敢保证自己听到了骨头裂开的声音。
将一口血肉吞咽下肚,壁虎猛地撑地站起来,背后松散的赫子凝聚成形,与此同时,趣味屋的门被破开了。
“呜哇——看我发现了什么!”
铃屋什造一手持起数把小刀,咧开一个毫无惧意的笑容。壁虎的注意力被他引去,赫子像捕猎的大网一样张开。他们冲向彼此的刹那,我从壁虎刚刚所趴的坑里滚出来,试图趁乱逃出去,可轻盈地跃到壁虎背后的铃屋什造又掷出两把小刀刺进我的小腿,并巧妙地将与壁虎的搏斗引向我前方,把我也卷入了混战之中。
此刻壁虎似乎仍然精神混乱,他的赫子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样子,卷刺之间盘成如同酒瓶起子的螺旋状,铃屋什造跃动着躲避攻击,准确地蹬在赫子顶端,借着反作用力将自己弹到了我的身后。
我感觉我的脊柱像是炸了毛,转头捕捉他身影的同时把所有赫子齐齐抬起自卫,但铃屋什造宛若没有骨头一般上身后仰至接近弧形,避过我两根赫子的戳刺,同时换了个手势握紧手中本要丢出去的小刀。一向完美担任我盾与剑的红色触手在他速度非人的切割下碎成了肉块,他那男女莫辨的兴奋低吟瞬间贴在了我耳畔。
“——成为我的库因克吧~”
他苍白而精致的脸庞刹那间被大片大片的赤红覆盖,我爆发出凄厉的惨叫,眼眶中冰冷却又如同烧火棍一样的刀刃让我分不清自己在疯狂流血之余是否有在流泪,但我觉得我应该有在流泪,因为这疼痛与恐惧太过于透彻头颅。
我本能地想要闭眼,但直插在我双眼中的库因克让我眼皮稍动就会从我脑壳下榨出更多液体,我在一片黑暗中盲目地后退,却撞上了壁虎躁动的赫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把触手可及范围内的一切都当做了敌人,只觉得那团赫子瞬间卷缠住我,荡了一圈甩了出去。我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强烈的震荡让我的脑袋又晕眩了一瞬,但下一秒身体的下坠感把我拽出了混乱——我背后不是墙。壁虎是把我甩到天花板上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立马趁着嵌入墙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掉出来,将赫子深深地插入墙身固定住自己,尽可能为自己争得几秒喘息的时间。
果然,这几秒之间都没有人再攻击我,我也逐渐能分辨出壁虎和铃屋什造的打斗声从正下方传来。我咬牙抬起酸楚的手臂,将眼中的库因克从根拔出,几乎能感觉到眼球的内部组织被带出去、瘪掉、愈合、窸窸窣窣地重新生长的全过程。
为了尽快确认局势,我将力气使在右眼球上,成功让它先恢复了视力。我的眼前仿佛还蒙着一层暗红色的薄膜,但这种程度现在已经够用了。我回头扫视天花板,判断出自己的具体位置,从墙内抽出一根赫子,刺入我印象中阁楼地板上有个小储藏室的地方。
赫子穿过瓷砖和水泥,刺中了储藏室的木板壁,我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的火苗,将那根赫子没入储藏室,团成一团,用力向下一沉,打破了那片稍薄的天花板,碎砖纷纷落向下方的壁虎与铃屋什造,我纵身钻进储藏室,踏着仍在连锁坍塌的阁楼地板,掀开天窗冲出了趣味屋的穹顶。
不远处的枪声和金铁交鸣声昭示着战斗尚未收尾,我被夜风吹得一激灵,眨眨基本恢复了的眼睛,望见了最近那幢楼栋窗口透出的火光交加。
——前面已经没有出路了。
我又转向趣味屋的另一面,隔着山崖,与世无争的海洋静静地波涛起伏,我脑海中闪过壁虎曾在山崖上问过我的话——
“你会游泳吗?”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翻身从趣味屋楼顶跳下,勉勉强强地落地,趔趄着跃下山崖,沿着峭壁下的海岸涉水奔跑下去。就在我浑身湿透,筋疲力尽,趴到一块礁石上决定在这儿睡到第二天一大早再听天由命时,一阵机械马达的声音闯入了我的耳中。
“小浅海!!”
——在波浪和马达的噪声中,好像夹杂着叫我的名字的声音。
我努力扒着石缝不让自己完全滑入水中,仰起上半身望向声音来源处。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我的视野中成形,随着它越来越近,我认出那是一艘沙滩游艇。狭窄的甲板上挤着好几个人,船头的那个女人长发在风中飞舞,她一手放在耳畔,一手指向我的方向。她旁边的那个人影干脆跳下了水,我眯眼调整焦距,随后便看到了划水而来的佐藤湿漉漉的脸。
我感觉自己紧绷的心神彻底松懈了,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我任由佐藤把我拉上船舷,船上或眼熟或陌生的人为我腾出一小块地方,其中有谁为我披了一件外套,然后他们让我靠着栏杆瘫坐下来。我上船后,他们好像发生了一场小小的争执,但我没有余力去理解他们在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佐藤“扑通”一声坐到了我身边,我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船上这些人也都各自安顿了下来,八惠子半倚半坐在佐藤旁边的栏杆上,一手仍放在耳畔,眺望着前方。
“不用担心,这些都是互帮互助小联盟里的人。”佐藤见我目光四处游移,主动开口说道。“他们得知了年底g会对青桐树发动总攻的情报,所以提前准备了走水路逃跑的交通工具。金木研也如你所料从壁虎手里逃出来了,他把我们从地下室里放出来后好像就去支援他在古董的同事了,万丈班的人是跟他一起走的,八惠子和她班上的那几个人选择了跟我走水路……”
佐藤给我解释起了我所错过的战况展开,但他的声音还不如我后脑勺随着游艇行驶磕在船壁上发出的均匀闷响能吸引我的注意力。我望着坐在我对面的一个陌生男子的裤腿放空了思绪,刚刚那如同梦境的逃难经历一股脑地涌入我的回忆。
——为什么我自己一开始没想到打破天花板从阁楼天窗逃生啊。铃屋什造再怎么灵活,也不能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攀爬得那么高吧?要是我再多摄取些rc细胞,让自己的体力恢复到能通过赫子弹跳够到穹顶的地步,我未必躲不过他。如果我早点解决掉壁虎,多吃几口他的赫子……
想到这儿,壁虎那沙哑破碎的呻/吟仿佛又回荡在了我的耳边。我在颤栗中明白过来,我害怕铃屋什造没错,但刚刚在趣味屋里,我告诫自己的所有对铃屋的顾虑,都好像是在为不对壁虎下手找借口。壁虎在我心中植入了恐惧和怨恨,也植入了感激与庆幸。当他在濒死边缘呼唤了我的名字……我实在做不到亲手送他去死啊。
“怎么了,小浅海?”佐藤总算注意到我没在听,裹紧了我身上的外套,担忧地问。“有什么伤口没在恢复吗?”
我摇摇头,疲惫地侧躺到地板上,随口不知道第几次吐槽:“你的头发都脏乱成什么样了?快下决心剪一剪吧。”
“我也觉得佐藤先生把头发剪短会更清爽。”
八惠子微笑着附和,她继续讲出的话语我已经听不到了,她的身影也在我视野中模糊下去,我终于在身心俱疲中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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