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盟友
“壁虎，奎库利亚是如何让食尸鬼进食的呢？他们应该也要保证囚犯活下去吧？”
“哈？你确定要谈这个？就现在？”
刚刚准备洗漱睡觉、肩上搭着毛巾、一只脚踏进洗手间的壁虎一脸残念地停在了原地。
“抱歉，那是什么不好的回忆吗？”我趴在厨房门口，悠荡出半个身子，歪着头问。
“不……也没什么。”壁虎揉了揉眉心，沉思着陷入了回忆。“负责我的那个混蛋用针筒往我喉咙里打过尝不出味道的糊状物。他给我注射过的东西里除了抑制剂以外，或许也有维生用的营养剂。但我没怎么在普通牢房待过，我也不确定全面的情况。”
他又顿了一下，抬起头反问：“问这个干什么？”
“这是个突破点。”我说着双手各用食指比出一个“一”来。“一方面，我们可以借此揪出g的尾巴，如果他们真的用非法手段为食尸鬼准备肉食，揭露这一点可以降低他们的公信力。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喂食食尸鬼的食物是不用人肉就能制成的，这一技术可以成为未来两个物种共存的敲门砖。”
“你最近好像老是在搞这些。想和整个g开战了？”
“不，我是要和这整个世界观开战。”穿着短袖睡裙的我撸了一把不存在的袖子，作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我有梦魇之外的新队友了，会思考、会规划的队友！”
“不是挺好的吗？你们拥有相同的观念和目标吧？我一直都知道你与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壁虎的声音变得含混不清。
“嗯，我和大守先生不是同一类人。”我挤进洗手间，用赫子撑着地板，在空中盘起腿，为了让他不被刷牙的噪音影响而抬高自己凑到他耳边。现在，大多在揶揄和故作严肃的时候，我才会叫他的本名。“但无论我在这个世界上用什么办法谋生，向着什么而战斗，大守先生身边永远都会是我认为可以回到的地方。”
我们的视线在镜子中交汇，他闷闷地哼了一声：“深感荣幸。”
就在八区那次邂逅不久后，二十区的梦魇情报员也报告上来，有一个疑似金木研的眼罩食尸鬼在夜间出没了几次。为了商讨这几个可疑人士到处打探消息的事，顺便传达在万丈和壁虎处得到的信息，我隔了一个星期就又和永近英良约见了一次。
“我认识的六区老大和八区老大交流过了，他告诉我，那两个食尸鬼双人组在他们的地盘徘徊了两周左右，出现得毫无征兆，消失后也查无踪迹。”
「我打探到的情况也大致相似。出没六区的可疑人士中，有一个的面具也是罩住单眼的样式，一般选择这种款式的都是独眼食尸鬼。」
“所以，英君觉得这些可疑的家伙会是g的库因克斯搜查班吗？”
「且不说人数都对上了，光看二十区那个目击到金木的消息，基本就可以确定了吧。」
永近英良微微摇了摇头，像是在苦笑。
「小浅海觉得，他们会有什么目的呢？」
“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要打入食尸鬼内部，毕竟他们的气味和普通食尸鬼还是有一点差别的，很多被他们搭话的人都注意到了。而且……他们只活动了两个星期，是不是有什么短期目标啊？”
我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永近英良单手拄着脸思考半晌，转过手机，给我看上面显示的网站——之前那个姓木岛的搜查官发布的拷问视频。
「据我所知，g要全面清缴‘玫瑰’了。他们可能是在打探玫瑰的势力范围。」
我抬手挡住屏幕，推回手机：“好的，我明白了。但在木岛那次大张旗鼓的挑衅前，我没有听说过玫瑰这个组织，g对他们动手会对整个食尸鬼社会有什么影响吗？”
「玫瑰是个庞大的食尸鬼家族。如果我的推理没有错，他们在日本有着以人类身份建立的庞大集团。他们若是被打下，政界和商界一定会遭到冲击吧。」
“那就是我不懂的范畴了。”我哀怨地捂住头，躺倒在椅子里。“说实话，梦魇里最擅长统筹规划的就是首领响尾蛇了，可就算是他，也连高中学历都没有呢。”
「小浅海和梦魇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努力就已经能帮上很大的忙了。有的事情，是没有战斗力和号召力就办不到的。只有足够强大的人和组织宣扬和平的可能性，才会有人愿意去听。」
永近英良在手机上打出字来安慰我，我从椅子上翻身而起，忍不住继续抱怨下去：“现在我在梦魇里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梦魇的势力也越来越大，我反而越来越不敢面对大家的期待。有些人觉得我天生神力信仰坚定，但我再怎么说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啊。”
永近英良眨眨眼睛，反问道：「我们的世界在你眼里，还是平面的、纸片的世界吗？」
“当然不是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可以是主角呢？」
见我一言不发，他也跟着在桌子上趴下来，下巴埋在一只臂弯里，另一只手接着打字补充：「就算是哆啦a梦里，也会有负责体力工作、负责出主意、负责做决定、负责拿道具的分工。集体与个人，不能轻易代号入座却又息息相关。我们不能用标签去固化一个人，但标签也可以成为保护和进攻的手段。小浅海，拜托你了，再坚持一段时间，扮演好坚定的强大理想主义者吧。」
“我明白，我会的。或许我就是想向梦魇和壁虎以外的人发发牢骚罢了。”我撑起下巴，思索还有什么需要交换的情报：“对了，英君知道古董剩下的人在哪里吗？他们说不定可以成为金木先生思想转变的契机。”
永近英良直接在line里给我发过来一个地址。
「这家店叫re，是小董香和她的舅舅在经营。」
“也是咖啡店啊。”
我照着地图搜索了一下re，惊讶于永近英良的有问必答，但在我来得及抱怨一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之前，一通电话打断了我们的二人会议。我向永近英良举起屏幕示意了一下，转身走进卫生间接起电话。
打来的是梦魇的情报组：“蝎子，有个自称在八区与你见过面的食尸鬼联系我们了，应该是你上次嘱咐我们特别注意的家伙。”
“对方说什么？”我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对面是个女孩，她说，‘在捕食方面遇到了困难，想要得到弗莱迪口中来自梦魇的援助’。”
一般遇到主动求助时，梦魇的处理方式是派与求助人同一地区的干部或负责人去接洽，提供食物并考察对方是否可以信任，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决定是否将其接纳进组织。虽然现在已经基本确定六区和八区出没的二人组其实来自g，但我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接触的机会。
思索片刻后，我继续向情报组成员确认：“对方有没有说想和谁在哪里见面？”
“她什么都没说。”
——这么看来，g对于梦魇的具体运行流程并不清楚。
“那就……今晚在十三区定个待废弃的接洽点约她会面吧。我会亲自去见她。”
敲定了行程后，我立刻向永近英良转述了这个进展。他对此也很意外，不过他并不认为这是个圈套。
「在歼灭玫瑰之前，g应该不会同时对其他大型组织有大规模行动的。」
“我也觉得，如果是上次那个人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交流看看。”我回想起那个女孩自然又热情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在cosplay同好会上扩列。
「那么，结束后报平安哦，小浅海。」
“好的，我这就赶回十三区，等我消息。”
我马不停蹄地转移阵地，在天刚擦黑时做好事前准备，来到了见面地点——一座早早下班的小商场的地下停车场。稍候了一会儿，我闻到了由远及近的食尸鬼气息，这次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不过最起码，我没有闻到大规模的库因克气息。
我做好了见到库因克斯的心理准备，但当矮个子女孩、高个子青年和那个新来的第三者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是觉得心脏被狠狠击中了一下。
——黑色皮革，牙床图案，露出单眼的面具，与金木研别无二致。
那个显然是佐佐木琲世的青年敏锐地注意到了我对他过于长久的凝视，他向两个同伴低声嘱咐了些什么，向前一步，站在了最前方：“你就是梦魇的蝎子，对吗？”
“很感谢你记得我为自己取的名字。”我夸张地鞠了一躬，模仿弗莱迪的戏精姿态，试图反诈出点信息。“不过，我是应那边那位小姐的求助才来到这里的，你又是什么人？”
“我听说梦魇是个低调又和善的组织，不知道蝎子是否可以在帮助我朋友觅食的同时帮忙解答我的疑惑——你见过戴着与我相同面具的人吗？”
佐佐木琲世这个提问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样子，他应该是对“金木研”的存在有了意识。但若是他在g能得到满意的解答，就不会特意单独与我这个食尸鬼约谈这个问题了。
我把戏做足，从口袋里掏出纸包递给那个矮个子女孩，然后再面对等待回答的佐佐木琲世，说出我认为现在告诉他也没关系的信息：“大概三年前，我见过戴这样面具的食尸鬼。他的绰号叫‘眼罩’，我们同为后天转变的食尸鬼，算是盟友关系，同样坚信着有朝一日能让人类和食尸鬼有效地沟通。”
“……我还有一个问题。”半晌的怅然后，佐佐木琲世再次开口。“眼罩的真名，是叫作金木研吗？”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啊？那去直接调查金木研的过往不行吗？
我有点摸不清佐佐木琲世的知情程度了，不禁低下头抓乱发尾，打着哈哈来掩饰自己的犹豫：“又要回答这么多问题，又要提供食物，梦魇也没慷慨到那个地步吧。”
“只要你点一下头，或者摇一下头就够了。拜托了，蝎子桑。”佐佐木琲世又上前一步，保持着作为人类的礼貌，甚至用上了敬语，同时又像大多数食尸鬼示威时一样微微散出了自己赫包的味道。
他语气中的不确定与好奇听起来不是骗人的，我咬着嘴唇盯着地板思考片刻，下定决心，重新与他目光相对，肯定地点了头：“没错，他叫金木研。”
一直表现得有点局促的高个子青年见我们的对话陷入僵局，突然第一次在我面前开口了：“真的是太感谢了，蝎子！我们可能不会在这附近逗留太久，但以后我们一定会还梦魇这个人情的！”
比起佐佐木琲世和那个女孩，他显得生硬不少。我读出了他想尽快结束交涉赶紧分别的欲意，便应下了他那空口无凭的承诺：“好啊，那就下次见时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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