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与神魔的首次交锋
黑袍老者收敛脸上笑容，伸出干枯的手指，夹起棋盘旁的白瓷茶杯，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借此稳定心神，而后，慢条斯理地道：“棋道如同修行一道，理应如此，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已。”
墨渊仍旧低头看着眼前棋局，并未过多关注黑袍老者的表情，闻言，也只是顿了一顿，而后淡淡地道：“若如你所言，确实如此。”
“不过……”说着，话锋一转，墨渊接着抬起头来，俊秀帅气的面庞上勾勒出一丝别有深意的笑，“棋道虽然看起来是小道，但其中隐含的至理却并非是修行一道所能比拟，阁下，我说得对么？”
黑袍老者被他看得心里一晃，表面却不露声色，低头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而后回应道：“世间生灵，都被天道禁锢和束缚，无论是上古时期的狂魔神人，还是如今的仙魔妖神，都斗不过天道。”
“天道想让你死，你便不能生，天道若是让你生，你也死不了。”
“而天下苍生，亿万生灵，之所以修行，不过就是为了窥破天道，得到大自在，从而永生于世间。”
“如此大道，又岂是小小棋道所能比拟？”
他的话说得很轻很慢，但却极富自信。
墨渊闻之，也不禁点头，表示认同：“世间修行，确实是如此。”
一边说，一遍在左上角落下一子。
黑衣老者话锋占了上风，心中意念顿时为止一清，含笑看向棋盘。
蓦地，他表情一僵，叹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阁下这一步真是妙啊……”
墨渊仍旧淡漠如水，轻声道：“所谓棋道，两人对弈，犹如两军之对决，盘中黑白，皆由棋手而定。”
“棋手让它往左，它便往左，棋手让它往右，它便往右。棋盘上虽有厮杀，但每个棋子都不得自由，完全被棋手驱使。”
“最终命运，也由棋手而决，所谓棋手，其实就如同天道，而我们，不过都是天道手中的棋子。”
“修行，乃是逆天而行，为得就是超脱出棋盘这方天地，改变被棋手驱使的命运。”
“或者自己成为棋手，或者沉沦为弃子，别无他选。”
黑衣老者目光从棋盘上抬起，深深地看了墨渊一眼，而后微微颔首道：“未曾想到阁下竟然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呵呵……逆天而行！好一个逆天而行！”
“唯有成为棋手，才是真正的自由……老夫受教了。”
说着，黑衣老者缓缓站起了身，对着墨渊行了一礼，态度和表情也是极度恭敬，没有一丝作假。
墨渊微微摇头，淡然笑道：“其实就算成为棋手，也不得自由，就如同这世间的围棋高手，无论他棋道如何高深，还不是会受制于年龄、心绪，甚至是家庭或者其他棋手。”
“世间所谓的自由，根本是不存在的。”
此话说得同样很轻也很慢，一边说，墨渊更是一遍仔细瞅着对面的黑衣老者，观察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黑衣老者面色如常，心里却是微微一颤，暗道：“这厮平常和我对弈，从来都是雷厉风行，喜欢下快棋，也根本不会跟我啰嗦，只要在棋盘上战胜了我，肯定会奚落挖苦我一番，而后扬长而去、”
“怎么今日却如此麻缠，难道是这厮……发现了什么？”
作为被封印在幽冥之地的魔仙之一，千量仙或许不是修为和实力最强的一个，但却绝对是心思最通透者之一。
两者看似是在探讨棋道，实则是在相互试探和打压，以期占据心理上的制高点，压制对方。
想到此处，黑衣老者哈哈一笑道：“罢了，今日老夫也是先胜后输，也算是心服口服，不过能与阁下对弈到这一步，老夫可是值当了，不如就此别过吧。”
说着，黑衣老者端起了棋盘一旁的茶水。
所谓端茶送客，他肯定是不会与墨渊啰嗦下去了。
“嗯……”墨渊略有深意地摇摇头道，“幽冥之地没有如月星辰，也没有岁月轮回，从我进来之时，便是如此天色，等你出去时，恐怕也不会变天。”
“急什么？”
一句“等你出去时”出口。
黑衣老者的脸色蓦地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笑道：“即使如此，那就再来一盘？”
“来来来，下完这一盘，还有三盘。”墨渊微笑道。
黑衣老者的心绪顿时有了些涟漪，但作为魔仙，他的心性早就强于寻常修者，即便念头松动，心神倒是稳固如山。
当然各自收回棋子，开始了第二轮对弈。
“希望这一盘，老夫能破解你的囚龙之术。”黑衣老者道。
墨渊微微一笑：“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
嗤嗤嗤嗤！
无数章鱼触手一样的爪牙，瞬间就将被包裹成白色粽子的孟闯整个缠绕捆缚起来。
身处其中的孟闯虽然全身被封印，但意识和神志还是异常清醒的。
在见到北人王虚影爆射出触手以后，孟闯便意图强运真元，抵抗触手的攻击。
但在青铜法器的封印之下，混元境强者孟闯却是空有一身神通，根本无处可用。
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触手快速穿透他的肌肤，潜入他的肉身之中。
混元境强者的肉身自然强悍无比，就算被触手轰杀成碎片，也能很快复原。
但这些触手根本不是为了直接杀死他。
十几道细小的触手先是穿透了孟闯的头骨，直接透入了脑中。
孟闯顿时感到脑中好像有一团雷暴闪过，整个人的神志都跟着剧烈旋转起来。
很快，意识就像是流水一样，快速顺着触手末端的口气流逝而去。
无奈神魂被封禁，孟闯的元神根本起不到抵御触手攻击的作用。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北人王虚影一点点吸干。
自始至终，居然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时之间，孟闯心中涌出无数悲凉的念头。
堂堂混元境儒道高手，亚圣后人，当今大夏最炽手可热的儒门后起之秀。
就要被一只孤魂野鬼给吸干并且夺舍了！
“可笑啊！”
孟闯嘴唇缓慢动了一下。
神魔荒野静静立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之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巨石之后，关成眼光灼灼地看着这幕景象。
“荒野这厮费尽心力，完全是为了对付我。”
“若是让北人王完全夺舍了这位儒门强者，对我来说，肯定是万劫不复之境地。”
“不能再躲着了！”
北人王和荒野之间的交谈，不过是三言两语，夺舍孟闯，也是在一瞬之间。
关成也是在瞬息之间完成了心理建设。
当下神魂惊动，真元从丹田而出，运转全身，神魔兵陌影从右臂显化，凌空神行术运转，身形化为一道激流，向北人王虚影掠去！
嗡！
“老朋友，别来无恙啊！”
蓦地，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接着，风尘一起，一个坚如磐石的巨大身影挡在了面前，阻住了关成的去路。
刷！
关成身形硬生生停住，视线定格。
眼前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神魔荒野。
谷</span> “让开！”
关成怒吼一声，根本不与他照面，【刀流真意】直接运转“灭”字诀，全力斩下！
“呵呵……本神若连你在何方都不知道，又何必做上古神明？”
神魔荒野嘴角微微溢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而后右臂一抬，手中黑色戒尺蓦地暴涨到三丈之长，犹如一柄长枪一样，刺向关成！
轰隆！
“灭”字诀作为关成目前领悟的最强武道真意，毫无保留地斩在了戒尺之上。
那黑色戒尺也不知是何种材料炼化而成，居然丝毫不见破碎。
只是被“灭”字诀的狂暴力量给激荡开来。
力量同时顺着戒尺传到进了神魔荒野的手臂乃至体内。
蹬蹬蹬蹬！
神魔荒野如此巨大的身形也无法直面关成的这一刀，被冲击力激得连续后退了四步。
青铜器上顿时传来剧烈的脚步声响。
那边，青色灯火之中的北人王虚影也是眼神一肃，喝道：“圣物气息！”
几乎不用猜想，北人王虚影便立即知道了来者的底细。
当下立刻加快了对孟闯的夺舍。
嗡！
关成这一刀之下，也同样被神魔荒野身上的力量激荡而过，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倒翻，最终落在了青铜法器的边缘，和神魔荒野对目而视。
“这厮肯定不是完全体，同时也只是三分之一分身。”
“却有如此力量，居然能够挡下灭字诀……”
“看来，我到底还是低估了荒野的实力，可恶啊！”
关成心里不免有些懊恼。
之前十招之内灭杀圣灵残魂，灭杀诸多妖魔，甚至能越级斩杀魔心教和千量迷宗的高层。
这些过往的战绩，或多或少的，影响了关成对自己真实实力的判断。
说白了，就是太莽了。
不够狗。
而对面的神魔荒野，心中也是同时被无比的震惊填满。
作为此次滁州灭城案的终结者。
神魔荒野几乎通晓一切。
从略城禁地，一直到如今的圣坛埋骨地。
关成的一举一动都几乎瞒不过他的耳目。
在荒野心里，关成乃是圣物的化身，拥有天道眷顾的无上气运。
向来能在险境起死回生，做出惊天举动。
无论是圣灵残魂，也是禁地守护灵，都无法伤到他分毫。
至于其他那些魔心教和千量迷宗的魔崽子们，其实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神魔荒野对关成可谓是极为看重，也从来未曾轻视过。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千方百计地唤醒北人王的残魂。
并抛出诱饵，劝北人王与自己一起联手对付修为只有区区合道境的“圣物”化身。
其实关成自从进入了圣坛，一路开挂，从命石碰撞领域脱身，又在血池中鏖战一番，更是从心魔领域立救出清韵和度念，这些事迹，神魔荒野都是心知肚明。
至于关成偷偷潜入这方洞天世界。
神魔荒野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根本目的，就是想让关成在这一步一步，极为顺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从而让他对自己的实力产生普通而又极度自信的念头。
如此，他才能露出破绽。
再者，唯有在这方洞天世界里，神魔荒野才能够完成真正意义上的降临。
也只有在这方洞天世界里，神魔荒野才有把握将“圣物”拿下，并且炼化。
这是他谋划已久的策略。
说白了，关成进入这方洞天，从根本上来说，都是神魔荒野在暗中引导的结果。
这里，就是神魔荒野为关成准备好了的埋骨地。
至于关成方才躲在巨石之后，荒野也是早就心知肚明。
只是为了大计，才没有揭穿，只等到关成按捺不住，想动手的时候，荒野却早就胸有成竹，以守株待兔之姿，挡住了去路。
但饶是如此。
方才两者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还是让神魔荒野感到心惊胆战。
“这就是天道之子的实力么……嘿嘿……只有区区合道境修为，连雷劫都没过，就拥有如此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世间，能一招逼退本神的普通人族，恐怕就只有你了！”
“圣物啊圣物，你果然是让人垂涎欲滴啊！”
嗡！
【天衣神盾】覆盖体表，【形神元胎功】同时激发出来。
关成脚下一动，神魔兵陌影流泻出一道金色流光，二度掠向北人王虚影！
“此处不准动刀兵！”
神魔荒野夺舍得这幅躯体，其实就是大夏京师品文阁大阁主秦阁主。
实力同样是混元境，和孟闯的实力几乎不相上下。
对如家言出法随神通自然熟稔无比。
当下，荒野立刻运转这幅躯体的浩然正气，并引动儒道的金色书籍，直接发动了言出法随神通。
轰隆！
小小世界之中，虚空顿时扭曲，无形的力量，犹如看不见的手，立刻降临在关成的肩膀之上。
神魔兵陌影顿时为之一顿。
体内器灵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而后，陌影身躯上的玄奥铭文失去了光彩，即刻化为一件凡铁，并不由自主地脱手而出，叮地一声，落在了青铜法器表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言出法随！”
关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如何？专门用来对付的你的。”神魔荒野微微一笑，像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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