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奇才少女篇】野心
每月中旬，乃是御妖师一月一聚的日子，也算是这玄武部这月最热闹的日子了，大大小小的御妖师都聚在一起，相谈甚欢。
只不过这其乐融融的背后，实则暗潮汹涌。
好巧不巧，谢家长子谢逸思同南家宗家的少爷南千重分到了邻座，只是不知这是命运弄人、冤家路窄，还是某些人的刻意安排了。
今日的谢逸思仍穿着一身白衣，白衣之上用金丝绣着一只仙鹤，仙鹤展翅同祥云共舞，仙道风骨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旁的南千重则截然相反，身着金衣，在以黑白素色为主的人群中要多扎眼有多扎眼，衣服上花花绿绿的花纹虽多，却显得杂乱无章、毫无内涵。
“一月不见，谢兄看着精神了不少，莫不是那小小耳鼠的功劳？”
南千重轻晃手里的折扇，半眯着眼，他那本就小的眼睛，如今更是变得同细缝一般，鼻下歪着的大嘴还时不时发出几声闷哼。
北部的南家和南部的江家乃是如今占据统治地位的两家御妖大家。
南千重虽不是南家本家之人，却也因身上那点儿血缘沾了南家的光，本就是块不可雕琢的朽木，嚣张跋扈的性子更是让他恶臭到了极点。
谢逸思轻笑一声，温柔地说道：“感谢南公子先前的慷慨，将那耳鼠予了我们谢家，只是可惜家妹过于贪玩，不小心让那耳鼠跑了去，这么看来大抵是我们谢家没有那福气罢。”
南千重当即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你家阿妹如此能误事，怕是过于悠闲养出来的吧？谢兄能在这种环境下将精气神养得如此的好，也是难得。”
南千重的这番言语好生刺耳，纵是谢逸思这般脾性温和的人也不禁皱眉蹙额，但也只是一瞬，谢逸思转而端起面前的茶杯，小饮了一口，收敛起了表情，缓缓开口道：
“近日好生太平，闲的没事便在家中修炼，倒是意外突破了瓶颈，气色好大抵是因为如此。”
谁人不知这南千重是废柴一个，谢逸思说这话就是为了暗讽，像南千重这种人永远都瞧不见自己问题所在，只会在被戳中痛楚之后恼羞成怒。
“你们谢家最近倒是好生猖狂！”
只见“砰——”的一声，谢逸思面前的小桌顿时被粗鲁地掀翻在地，本放置于桌上的茶壶、茶杯纷纷滚落一地，有的甚至还被摔了个粉碎。
忽地，原本嘈杂的房间鸦雀无声。
此刻，两人已然成为了这屋中的焦点。
谢逸思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他缓缓起身，而后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衣摆，望着身旁这个无能狂怒的无用之人，只觉得可笑又可怜。
“要说猖狂……这世间谁有你猖狂？我一人没法代表整个谢家，你一个宗家之子自然也不能代表整个南家，我劝你…收敛些罢。”
语闭，谢逸思屈身向屋内余人规矩地行了礼后便走出了房间，只留下南千重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自那日离山之后，谢桑默便过上了家里、阮山两地跑的生活。
于是乎，这样的情景便经常出现。
如空：“不好了，老大…！阿默她来了！”
朱璟珩扶额，随即一个瞬移，拎着谢桑默的领子就将她“扔”回了城里。
然后给上山之路加了道屏障。
过了几日。
如空：“不好了，老大…！阿默她又来了！她爬树越过了你设的屏障！”
朱璟珩咬紧牙关，随即一个瞬移，拎着谢桑默的领子又将她“扔”回了城里。
又过了几日。
如空：“不好了，老大…！阿默她…又又来了！这次她换走水路了！”
朱璟珩咂嘴，这次都不用瞬移，直接一个漩涡就将谢桑默给传走了。
又过了几日。
“不好了，老大…！”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台词响起，朱璟珩顿时觉得胸闷气粗。
“那小女娃又咋了——！？”
朱璟珩接近崩溃地大喊道，却不料如空这次喘着粗气说道：“老大！不是阿默！是朱毛毛！它贪玩跑后山去了，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
朱璟珩啧啧两声，很是不耐烦。
“你和朱毛毛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虽这般说着，朱璟珩还是马不停蹄地朝后山赶去了。
朱璟珩带着如空先是绕着后山粗略地游了一转，但并没有发现朱毛毛的影子，他不禁觉得有些蹊跷。
这后山同前山相比要荒芜许多，地形也更加的复杂，稍不留神一个失足就会落入那万丈深渊之中，所以就算是妖，也很少有往后山去的。
而且朱毛毛算是妖中胆子比较小的了，平时也挺听话的，它怎么会因为贪玩跑去后山？
这般想着，如空必有事情瞒着他。
朱璟珩两个眼睛死死地盯着如空，如同审讯犯人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如空？”
如空支支吾吾半天，眼见朱璟珩越靠越近，自知是瞒不过去了这才最终说出了实情。
“就……朱毛毛它同我闹别扭，它觉得我有了新朋友就会忘了它，我就说了句它无理取闹，它就哭着跑后山去了……”
“你心可真大啊，如空。朱毛毛都消失一整天了你才想起来找它，若是它待会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啊——后悔都来不及。”
一听这话，如空顿时慌了神，神色慌张起来。
“我以为它只是闹着玩的…我没想它会失踪这么久…！我…！我不是故意要气它的……”
朱璟珩只好重重地拍了拍它的脑袋，让它冷静下来，他难得温柔道：“它可是我手下能出什么事儿？待会儿找着朱毛毛了记得跟它道个歉。”
“知道了老大。”
如空耷拉下脑袋，连带着耳朵也垂了下来，委屈极了。
就在这时，它忽然听见了什么声音，当即立起了耳朵。
那声音来自不远处，窸窸窣窣的，但是…错不了！是朱毛毛的声音！
如空二话不就便领着朱璟珩朝声音方向跑去，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小斜坡。
眼前之景却让他们呆住了，只见谢桑默正用她那小小的身子驮着朱毛毛往上爬呢！
朱璟珩见状赶忙将谢桑默和朱毛毛带上了斜坡，他左边右边一边夹一个，刚好够。
将谢桑默和朱毛毛顺利带上坡后，朱璟珩立马打量起了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
先看朱毛毛，虽然浑身脏兮兮的，但身上只有些小伤，看着并无大碍，反倒是一旁的谢桑默看着伤得更重，衣服破破烂烂不说，头发也一坨乱，仔细一瞧，她嘴角竟还有血。
如空赶忙询问道：“阿默…你没事吧！”
“没事儿！”
谢桑默捂着嘴回答道，朱璟珩当即一个曲身拨开了她的手，捏着她的两颊，强硬地掰开了她的嘴，这才发现，这小女娃竟是把自己的牙给磕掉了！
“你这牙怎么回事？”
谢桑默三两下挣开了朱璟珩钳着她脸的手，回答道：“没怎么…那颗牙了本就该换了，只是不小心磕了罢。”
一旁的朱毛毛立马哭闹了起来：“阿默…阿默！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如空一惊：“你这怎么就一口一个阿默的叫上了？”
朱毛毛直接无视了如空的发言，如同没听到一般别过了头。
看来它俩之间的冷战仍在继续。
如今也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了，估计是这小女娃企图从后山入阮山，正巧碰见了受困的朱毛毛，便想着法救它，结果救没救上来反倒还把自己也给弄了一声伤。
想着，朱璟珩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却也只能无奈道：“将她两带回去治伤罢。”
回到前山后，如空将谢桑默和朱毛毛领到了一处小茅草屋，紧接着就开始张罗着为她俩疗伤。
不一会儿几个小妖怪便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瓶瓶罐罐和工具。这几个小妖怪捣药的捣药，上药的上药，包扎的包扎，看着专业极了。
谢桑默吃下它们捣的药丸没多久，血就止住了，伤口也不疼了，她还是第一次服用如此见效的药丸。
闲着无事，她便打量起了这破旧的小茅草屋。
“神医是神医，只是这医馆差了些，再怎么说也得整个木屋才是！”
如空在一旁无奈道：“阿默，我们妖可没你们人那么多讲究，你就忍忍吧。”
“不用忍了，我直接把她送回去罢，这小女娃本就不该呆在这儿。”
倏地，朱璟珩推门而入。
见来人这架势又是想将自己给直接“扔”回城里，谢桑默当即跳下床阻拦道：“等等！”
谢桑默接着道：“看在我既救了如空，又救了朱毛毛的份上，你就许我入这阮山怎么样？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我为何要答应你？你救了它们，是它们欠你一个人情，可不是我。”
谢桑默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她嘴巴张了半天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正当她为此发愁的时候，如空和朱毛毛开口了。
“老大，阿默救了毛毛，你让她留下吧…”
“是啊，老大，阿默人真的很好。”
“你们俩这胳膊肘倒是挺爱往外拐啊？”朱璟珩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她日后指不定会成为御妖师，这样你们也愿意信她？”
如空抬起头瞥了眼朱璟珩，又瞥了眼谢桑默，而后毫无犹豫地点头道：
“就算阿默日后成了御妖师，我相信…她也会成为一个对众妖充满怜爱的御妖师，就像千百年前的御妖师那样…我信她。”
朱毛毛也应和道：“毛毛也信阿默。”
这小女娃倒是挺会蛊惑人心。
朱璟珩盯着眼前两个小妖怪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别过了头。
“那便随你们便吧。”
谢桑默呆坐在床上，此刻一颗种子埋进了她的心里。
此前的她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想成为御妖师，而如今如空的话点醒了她。
她为何要成为御妖师？
因为她本就是块成为御妖师的好材料。
因为……她有野心。
她对妖怪天生怜爱因而有野心
——她想要这世间回到千百年前的人妖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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