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他长大了
明珠进了屋子，问玉姝道：“他来做什么？”
再回头去看苏昱的时候，他已经出了藕香亭的门口。
玉姝想着她三番五次的问明珠与苏昱之间的事情，明珠要不就是矢口否认，要不就是缄口不言，如今，竟然是苏昱亲自来告诉她，她才知道，心中对明珠免不得有些抱怨。
“你猜猜看。”玉姝淡淡的说了一句，明珠察觉到了她的不悦，忙着问：“他该不是来找你，说我的坏话吧？”
“你做了什么坏事，让旁人有坏话可说？”玉姝朝里间走了进去，明珠跟随在她的身后，问她：“小姐，公子的束发礼，你想好送什么礼物了吗？”
这人情世故可是古往今来都存在的，送礼收礼都是技术活，明珠还未想好送什么，至少，她认为她该送一份与众不同的礼物。
学若曦做个生日蛋糕？可是，她并不知道，在没有微波炉的情况下，怎么做蛋糕？
煎个荷包蛋，然后插上一些蜡烛？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再或者学项少龙，拿个玻璃柱，弄个彩虹出来？可她也找不到玻璃柱啊。
她的现代技能，在古代缺乏设备的情况下，一样也施展不开。
“他什么没有？送什么都锦上添花，自然也就不需要太费心思了。”玉姝依旧淡淡的回了一句，她一个许了人家的女子，也只能送些寻常物件，再说，关系好了，自然不会介意这礼物本身，反倒是送礼的心思更为重要。
“小姐，公子到底是来找你做什么？”明珠察觉到了玉姝的不高兴，再次问道。
“你这么想知道？”
主仆两人进了里间，玉姝在榻上坐下，明珠追了过去，玉姝急着将脸别开，不看她，明珠又追过去，她又别开。
明珠叹气道：“小姐，你从来没有瞒过我什么的。”
“是啊，我是没瞒过你什么。”玉姝清冷的声音道：“却不知道你瞒没瞒过我什么？”
明珠不由心虚起来，试探的问道：“他、他不会是跟你说了，我们的事儿了吧？”
“你们的事儿？谁们的事儿？”玉姝白了明珠一眼，她可算愿意承认了。
“就是我跟公子的事儿。”明珠将声音压得很低，站在玉姝的身边，半垂着脑袋，双手又忍不住绞衣裳了。
“哟，你跟公子什么事儿？”玉姝问：“你不是再三与我保证，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的吗？”
明珠见玉姝真的生气了，急忙坐在她的身边，“好了，小姐，你不要生气了，我与你说的时候，的确没事儿，我也是刚刚理明白，这大概是事儿的。”
在现代活了二十五年，没有恋爱，愣是要穿越，才找到个“两情相悦”的人，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明珠扯了扯玉姝的手臂，“我、我那天看你与元世子告别，心里就挺不好受的，他突然与我说，他要离开林家，然后，我心中就非常的不自在，紧张、彷徨、担忧、难受等等，弄得我好不舒服，我想，大概是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玉姝这才不再生气，瞧着明珠问道。
“什么怎么办？”
“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玉姝又急了，“既然都说开了，莫非，你心中还没打算吗？”
“他这不都要走了吗？”明珠问：“我还能怎么办？”
再说，他们这个年纪，而且还是这样的环境，感觉拉拉手都得偷偷摸摸的，又有个什么意思呢？
“你可以与他一起走嘛。”玉姝试探的说。
“与他一起走？”明珠惊讶得站了起来，“去哪里？去京城啊？那这算什么啊？”
她人生地不熟的，跟着去了京城，怎么安置？
跟在他的身边当丫鬟，还是当小妾？
难道他来是为了这事儿，跟大小姐说的？
明珠想到这一点，心中很不是滋味，苏昱口口声声说，没将他当成丫鬟看，此时却来找她的主子讨要她？分明是心口不一，他是不是又想找刺呢？
“你既然喜欢他，那就跟着他嘛。”玉姝劝道。
“我？”明珠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向玉姝解释她的心理。
刚巧瞧见窗外养着几盆海棠花，此时，正盛开着红艳艳的花朵，有两只大蝴蝶飞了过来，停在花尖上，紧随着又飞走了。
明珠指着那蝴蝶道：“小姐，你看这蝴蝶多喜欢花儿，可是，它们飞来了，也终究是要飞走的，真正永远陪着花儿的，是花根。”
“这话？”玉姝似懂非懂。
“总之，我已经与他说明白了。”明珠又坐了下来，瞧着玉姝那带着忧愁的眼睛，“你不要为我的事儿操心了，若是真心，他走了，还会回来，若是假意，也没必要为他犯愁，是吧。”
“你倒是想得明白。”玉姝与明珠相视一笑，各有各的烦恼。
明珠担忧玉姝在等元澈回来的日子里，会饱受心酸，玉姝担忧明珠会因为苏昱而伤身伤心。
五月十七日，苏昱的束发礼，如期在云台寺举办。
武定侯与苏昱等人，提前一天就过去了。
林府的人，是作为客人，第二天才过去的。
群峰山由一座座高低不同的山峰连绵而成，果然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风景怡人。
林世凯带着四位姨娘与众多儿女，以及一些随性奴仆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乘坐马车到了山底下，然后又做软轿到了半山腰的云台寺。
明珠难得出门，一路上都是欢声雀跃的，玉姝本是让她跟着一起坐轿子，明珠想着原本一个人坐的轿子，现在两个人坐，那不得累着轿夫啊，就拒绝了，说她刚好可以爬爬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古代空气就是好，到了山里，就更是好了，又是这初夏的时节，感觉空气中都带着香甜味儿。
武定侯除了邀请林家的人，还有不少其他的尊贵客人，且不仅仅是官场上的人群，还有不慕名利的有才之士，曾经德高望重，眼下退隐归田的名人名士，乃至是江湖人群等，可谓交友广泛。
其中有几位还是苏昱年幼时的启蒙先生，或是教四书五经，或是教琴棋书画。
束发礼在云台寺大雄宝殿前的空地上举行，武定侯将林家的女眷安排在右侧面的一个阁楼上观礼。
单独置了九个席位，分别是林府的四位姨娘、玉姝、玉妍、玉姚、玉婉，玉婧、翊鑫还年幼，便与自己的母亲同席而坐，翊轩与翊仁两人是男孩，可又还年幼，也不便与成年男人坐一块儿，安排在最为边上的位置，跟随而来的婆子丫头们，则都站在主子们身侧。
武定侯命人在侧面拉起了一块儿帘子，这样，上面的人能够完整的瞧见下面的情景，下面的人却不能看清楚上面的人，安排得十分合理。
明珠站在玉姝身侧，瞧着这庄严恢弘的云台寺，瞧着那块空地上的布置，由下到上个，共计有着三个平台，每两个平台之间是数十步的台阶相连，每个平台两侧都置着席座，中间搁着一张长桌，上面摆放着一些物品，她也并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认为这排场真的很隆重。
苏昱需要从最下面的平台走到最上面的平台，完成他人生的第一个转变。
晴空万里，惠风徐徐，悠扬弘长的礼乐响起，苏昱身穿一袭白色中衣，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阶，走上了第一个平台。
他平伸着双手，有侍女帮他穿上了外裳，系上了腰带。
服饰上与以往也少许有些区别，袖口不及从前那么宽松飘逸，颜色也不如从前那般艳丽，淡紫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极其雍容高雅，端庄沉稳。
紧随着，苏昱又走上了第二个平台，这次他跪坐在长桌前，有年长些的仆妇服侍着他洁面、束发。
当他的墨发被束起的时候，整个人都好似高出了一截，脸部轮廓变得更加清晰。
他自来身体不好，带着一些病恹之态，与同年人比起来，显得有些柔弱。
此时，那份柔弱好似散去，增添了几分英气，模样比之从前更为落拓俊毅，郎朗如日。
在场众人都不禁心中夸耀他的模样，武定侯原本也担心，苏昱男生女相，束发起来，唯恐没有男儿气概，若是显得阴柔便不好了，此时，才知道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苏昱的美丽在于他完美的五官，他的刚毅却是来自于他的内在，是从与生俱来的骨血里带出来的，束发后显得他更加俊美。
服侍的人用浅色的发带为苏昱绑好头发，他便继续朝最高的平台走去。
武定侯坐在大雄宝殿下的正位之上，眼瞧着儿子一步步的朝自己走来，不由感慨万分。
“筠筠，你瞧，我们的儿子长大了。”
武定侯心中默念了一句，脑海里全部都是苏昱的事情，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到此时此刻，整整十五年的光景，从苏昱嗷嗷待哺到牙牙学语，从他独立迈开步子踏出第一步到今天，他这一路走到遇见过多少坎坷，没有人比他这个当父亲的更加清楚。
他瞧着儿子脸上那份淡然沉稳的气质，不由心存愧疚，这本不该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气韵，只因他命途坎坷，故此比同年人更为早熟一些。
苏昱走上了平台，武定侯起身去接，苏昱双膝跪地，叩拜父亲，有奴仆递上锦盘，武定侯取过上面的玉箍与玉簪，亲手为苏昱簪在绑好的头发上，进一步固定着发髻。
他扶起苏昱道：“昱儿，从今儿起，你就是个大人了看见你长大成人，为父极其欣慰。”
苏昱笑着朝他一躬，“孩儿谢父亲教导。”
紧随着苏昱捧着香，拜天拜地，谢师谢亲，后续便是僧人们为他做了一个简单的诵经洗礼，便标志着苏昱彻底的走上了成人之路。
整个束发礼，显得十分隆重。
明珠瞧着这一幕，想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仪式感吧。
若是一个人经历了这么一幕，他自然会明白，长大是怎样的一种含义？
这是一个长大的标志，而长大标志着会失去许多幼年时的权益，承担成人后的更多责任与义务。
她亲眼目睹了苏昱今天的蜕变，这绝不是换了一个发型的事儿。
这意味着，苏昱告别了过去，迎来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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