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吃醋
小花船将苏昱送到岸边，稚奴远远的瞧见他的身影，急忙迎接而去。
花船上的姑娘还对苏昱依依不舍的，抛着媚眼，暗送秋波，“公子，那船上除了‘清庐’，多的是好玩的地方，下次是再来哦。”
苏昱自动屏蔽了她的话，上了岸，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便好似与背后的繁华淮河完全断绝了。
稚奴奇怪的问：“公子怎么会这么早就回来了？今日，诸位公子散得这么早么？”
苏昱见让何大人查户籍，并没有将明珠找出来，便想着，能够帮着她逃过户籍搜查的人，在这金陵城里，肯定也颇有一些势力。
他便想着，来这花船上结交金陵当地的名流公子，所以，连续几夜都来了这里。
想着与他们熟悉之后，再请他们帮忙寻找，可能会快一些。
倒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快，今夜他竟然遇见了女扮男装的明珠。
虽然明珠穿上了男装，也刻意压低了声音。
但是，他们毕竟相识已久，苏昱刚开始只是怀疑，而且，听到明珠写的那首诗，让他很是不确定。
明珠腹内也有一些小才，平日里，有些小伶俐，但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诗句来。
可是，多交谈几句，他心中也就坚定了。
明珠有很多特别之处，这些特别之处，也许不起眼，但是，苏昱会是能够感受到的。
她的神色、她的言辞、她的思想等，并不会因为她的着装而改变。
但是，苏昱并没有点破她，原因有两点。
一则，明珠是否真的失忆？这个问题，他一直都没有答案，不知她的离开是否与这个有关系；
二则，既然她想着要离开，若是点明了，她岂不是要躲着她？倒不如装作不认识的好。
“我找到她了。”苏昱说来一句。
“找到了？”苏昱的口味很是从容，而稚奴却是十分震惊。
“对，就在花船之上。”
“天哪。”稚奴担忧的道：“明珠姑娘沦落到了烟花之地？”
“不是。”苏昱横了稚奴一眼，“她女扮男装，化名白佳，也不知是借着谁的势力，变成个贵公子，堂而皇之的上了花船取乐。”
“那”苏昱脚步匆匆，稚奴跟在他身后，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找到了，不该带回来吗？
“先在这里等着，到时候跟着她，看看她如今落脚什么地方？又跟什么人交往着？”
苏昱吩咐了一声，走到马车边上，稚奴为他掀开了车帘。
等待了许久，两人才见明珠回到岸上，那边也有马车等候着接明珠回家。
苏昱与稚奴便一路跟着他到了客栈，知道她的落脚处后，苏昱就放心多了。
吩咐稚奴派个人在这里守着，但是不要让她发现了，又让稚奴暗中去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明珠回到客栈，先去与梁夫人禀告。
“今儿，我倒是遇见了一群才子，在那边品茶作诗的，但是，有人问我的来处，我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就说家里是从商，他们立刻就不愿意与我交谈了。”
明珠抱歉的说：“对不起，夫人，我似乎将事情被办砸了。”
梁夫人听着不但没有怪罪她，反倒耐心的与她解释，“士农工商，我们行商坐贾的人，在这群人面前，自然是没什么地位的。”
明珠不解的问：“其实，我很不明白，这世上什么事儿，什么离得开‘买卖’二字？怎么商人的地位，却是如此不堪？商人也是靠自己的能力挣钱吃饭，有什么好让人瞧不起的？”
“你这个丫头，倒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梁夫人笑道：“可我却是这般喜欢你，这话也是我的心里话，只是，古往今来，重农抑商是历朝历代的国策，我们也是没办法的。”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明珠问道。
梁夫人预计半个月内，将事情办好，可是，已经过了一大半的时间了，事情却毫无进展。
金陵的茶商胡老板，手中有着一味茶，不愿意卖给梁夫人。
此时，他正在寻门路，想要自己敬献入宫，好取梁夫人而代之。
梁夫人早就看穿了，便想着办法逼着他将这味茶交出来。
梁夫人与明珠仔细商议之后，明珠便提议使用“舆论”的力量。
只是古代没有网络、甚至没有报纸，舆论是真的纯靠“口口相传”。
而古代最容易流传的就是“诗词歌赋”，也就是说，一部分文人是掌握了“舆论权”的。
而烟花之地，特别是金陵淮河，这种高雅的烟花之地，特别的吸引文人墨客。
本想着利用他们打开“平绿雨茶”的话题，让胡老板知道，他这味茶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早就被京城人士品尝过了，并不是独有。
他再藏着掖着也没太大的作用，就只能卖给梁夫人了。
但是，事情似乎不太成功。
“倒也不用着急，这条路不通，再想别的办法便是了。”梁夫人信心十足，“总之，没有银子办不好的事儿。”
第二晚，明珠再次来到花船之上，这回她是指名道姓的找合香姑娘的。
两人当日一别，明珠极其为合香惋惜，也更是懂得了她的无奈。
从事这些行业的人，多半都是没有户籍的奴人。
合香想要摆脱这样的生活，就必须有人愿意给她好一个户籍，即便是清苦的农民也可以。
可是，她们若是自力更生，自己置办产业，一样也是受人白眼的。
众人愿意在她们身上的取乐，却绝不会给予她们尊重。
花船上的老鸨说合香在陪客人，明珠说：“我是她的老顾客了，今夜，我就要她，我可以付给双倍的酬劳。”
说着明珠便给老鸨了一张银票。
老鸨见了银票，自然是乐呵呵的，只是又不得不说：
“公子，实在对不住，今夜，有位公子点名要就听合香弹曲，那也是个阔绰的主儿，我们也吃罪不起，不如，我为你推荐别的美人儿。”
说着老鸨就推荐了一堆名字，明珠却没有心思听。
明珠想到当日她与合香告别的情景，虽然相处没几日，却深感她是个好姑娘。
她没有能力改变合香的状况，可是，她今天有笔银子，要从这里花出去，那她自然想要给合香了，怎么好给了别人呢？
“我倒是要看看，谁跟我抢相好的？”她故作发怒的不理不顾的的朝里间自己寻去。
那老鸨担心她闹事，便急忙跟着过去，说：“合香在‘枫庭苑’里，我带您去，可是，公子你千万不要闹事儿，我去与那位公子商量商量。”
明珠这才平静一些，随着那老鸨，到了枫庭苑，一个靠近船尾的厢房里。
老鸨轻轻的推开了门，轻声喊道：“苏公子”
门开了一条缝，明珠扫过去，只见一男一女，坐在厢房临窗的位置。
男人端正坐着，前方是一座酒席，上面摆着碗筷酒菜。
女子坐在侧面，那古琴就放在膝上，正垂头拨动着琴弦。
他们似乎没听见老鸨的声音，男子端着酒杯小啜了一点酒，突然，他抬头朝合香瞧去，合香急忙停了下来，男子道：“错了调了。”
明珠瞧着苏昱那一脸“愉悦”的神色，简直不敢相信，紧随着，苏昱起身走到了合香的面前，坐在她的身边，双手握住她的双手，手把手的教着她指法。
“琴艺，不仅仅是要背熟琴谱，指法也是极其重要的，你重视谱子，却不重视指法，琴音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差距。”
那两双手紧紧的融合在一起，然后一同拨动着琴弦，里头一声连着一声的琴声，掺和在苏昱与合香的谈话声里，格外动听。
明珠又瞧见苏昱拿起合香的手，仔细看观摩起来，“你瞧瞧你的手指，常年如此，怕是不消几年，你便再不能抚琴了。”
合香十分感动，垂头浅笑着，“多谢公子怜惜。”
老鸨见势，重新为他们关上了门，一脸为难的瞧着明珠，“公子，你瞧瞧，他们聊得多好，何苦去扫了她们的兴致？我们这里的”
明珠忿忿的道：“那我要包了你们这儿所有得空的姑娘，让她们统统出来，陪我吃饭喝酒。”
明珠拿着银票在老鸨面前晃了晃，“看清楚了，这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老鸨哪里还敢拒绝，忙着让人去安排。
老板给明珠设了一张大圆桌，就在船头观赏夜景最佳的位置。
河上迎面吹着徐徐凉风，听着琴声笛声，和着歌声，左右两侧还有美女相伴，明珠认为真是不要太爽了。
虽说这里的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可是，苏昱对合香搂搂抱抱的情景，已经把明珠给刺激到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身侧的美人儿要给明珠敬酒，明珠抿了一小口，“本公子不喝酒，上茶。”
那女子急忙道：“好，就给公子上茶。”
另一侧的红衣女子盈盈站起了身，“既然公子如此阔绰，我等也要拿出看家本领来，给公子敬茶才是。”
说着红衣女子便朝众女子道：“姐妹们，难得有位公子爱茶不爱酒，那我们就摆个‘茶阵’如何？”
登时，陪在明珠左右的女子，统统起了身，异口同声道：“是。”
那些负责弹琴奏乐的女子，所演奏的乐声，也越发轻快欢乐起来。
顷刻，整个船头，无比欢悦。
明珠只见有人抬出了一张长桌案来，上面摆放着各种茶具等，也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又是好奇，又是慌张。
枫庭苑里的两人，也听见船头上传来的动静，合香眉头一蹙，“不知是哪里来的豪客，竟然点了‘茶阵’？”
“茶阵？”苏昱对于这个新名词，也是极其感兴趣，“是什么？”
合香收起了琴，“公子不是金陵本地人，自然不知‘茶阵’是何物？”
合香起了身，苏昱也跟着她一并站了起来。
合香解释道：“这是我们淮河女，招待客人的最大阵势，我们会端出九九八十一味茶来，供客人品尝，要求客人说出茶的名字与出处来。”
合香无意识的压低了声音：“若是不能，则要接受个小惩罚，若是撑得过惩罚，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检查尝到了最后一味茶，那就可以得我们淮河女的头彩。”
“头彩？”苏昱不太明白。
“是。”合香有些羞涩的垂着头，“按着规矩，客人可在我们淮河女里，任意挑选一位服侍过夜。”
合香小心的打量了一眼苏昱，补充道：“这是淮河花船上，最大的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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