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猛禽
“四月号”终于满载着装满燃素原矿的木桶，离开黑河镇码头，扬帆起航。
老船长常有威这才放下了心，在额头上划了一个风神保佑的祈祷手势。
“风神在上，总算可以安全回家了。”
沉重的飞帆船朝着灯塔方向飞去。
点燃的燃素探照灯，在船只前方投射出两道明亮的光柱，照向黑沉沉的远方。
越过灯塔后，按照航行图上的标示，李璟转动舵轮，转向飞来的方向。
这段航程，和来时一样，基本处于平飞的状态。
常有威告诉他，这是因为在离地面向上，大概一至三公里的高度，是较为平缓的近地缓流层。
从飞帆船上可以远远看到，地面漆黑的山峦起伏，和天空浓墨似的乌云之间，有一层稍微亮一些的空间。
那就是近地缓流层。
船只在这个空间飞行，是比较安全的。
而从近地缓流层向上，直到接近浮空岛漂浮的稳定环流层之间，这大部分空域都是气流极不稳定的气旋乱流。
其中只有小部分风眼，可以供飞帆船平稳上下。
李璟驾驶船只顺着地面的平缓气流，保持二十公里时速匀速飞行。
他要找到最初他们从上层空域下来的那个通道，也就是船长所说的风眼。
和来的时候一样，常有威站在他身旁，时不时指点他的操作。
花了和来时差不多相同的时间，他们看到了远处没有乌云乱卷的上升通道。
常有威松口气，叮嘱了一声，回到船长室休息去了。
到了这里，他可以放心交给年轻人了。
除了轮值的船员，大部分船员也在船舱内休息。
常德看到他的伯父进了船长室，连忙溜到李璟身边站好，看李璟的操作。
问就是学习操舵，为将来能成为舵长刻苦学习。
正牌的“四月号”舵手黄大叔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是想偷懒吧？学习操舵？先把航行图看明白了再说！”
常德只好听从安排，掏出皱巴巴的笔记本，对照上面的说明，一点点解读航行图上的标注。
李璟笑了一下就没再理他。
他知道这其实是黄大叔对常德的照顾，换做是其他没根底的年轻船员，还是老老实实去拖地板、守舱房去吧。
谁会耐心指点你学习技术？
安全进入风眼，“四月号”乘着向上的暖气流，开始缓慢盘旋爬升。
前面是什么？
李璟忽然感觉到前方有密密麻麻的小型物体在空中飞行，形成的气流扰动被他察觉到。
这些物体应该都有翅膀，上下扇动带起的气流更加容易感知。
难道是什么鸟？他睁大眼睛观察。
没多久，突然发现灯光照射的前方空间里，好几个黑影闪过。
他立刻喊道：“黄大叔，前面飞过的是什么东西？”
黄大叔闻声顺着灯光看去。
灯光形成的光柱里，接二连三的黑影出现，横向闪过去。
“这是一种什么鸟？”
灯光照射下，能看到那些黑影都有扑闪的翅膀，可以确定是一种什么鸟类，飞得极快。
随着船只前进，这些黑影开始出现在船只周围，鸟翅膀扇得啪啪作响。
黄大叔观察了一会，说道：“这些鸟好像是白喉乌鸦，你看它们的脖子上，有一块白斑。”
这时候李璟看得很清楚了，果然是一群黑色的大鸟，飞在黑夜里根本看不清楚，只有在灯光下才能看到行踪。
偶尔能看到鸟脖子的部位有一块白色，黄大叔说得没错。
白喉乌鸦越来越多，甚至不停地撞到风帆上、桅杆上、船侧舱壁上，发出嘭嘭的撞击声。
“四月号”仿佛飞到了白喉乌鸦的老巢里。
黄大叔猛然想起什么，慌忙喊到：“李璟！赶快偏离航线，躲开这群乌鸦！”
“常德！何家文！快去把探照灯灭掉，把光源都关掉！”
李璟立刻转动舵轮，向着风眼中心位置偏离。
黄大叔同时对着传声筒大喊：“大家都注意，关闭所有舷窗！熄灭所有光源！”
正在休息的船员们纷纷被叫醒，急忙去关闭舷窗，灭掉灯火。
其中还夹杂着船员们的惊呼：“船舱里飞进来好几只鸟了！”
“快抓住！快打死！”
“炖了！炖了！”
李璟发现，这些白喉乌鸦鸟群竟然也跟着“四月号”转向，好像舍不得分离。
与此同时，他又感觉到有比白喉乌鸦大得多飞行物体在快速接近。
“黄大叔，有更大的鸟飞过来了！”
身后常有威的声音响起：“不要慌张！应该是白喉乌鸦在躲避捕食它们的猛禽，我们保持航向别乱飞。”
他又对船员们发出命令：“赶紧收起船帆，减速，这些鸟不会停下来的。”
船员们立刻分组转动绞盘，把张开的风帆尽快收起，船速也随着慢慢降低。
李璟感到巨大的鸟类正裹挟着疾风飞扑而来。
大声示警道：“大家快趴下，有猛禽过来了！”
听到他的警告，所有在甲板上的船员，包括常有威，全都伏倒到甲板上。
昏暗天色之中，人们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贴着船上空掠过。
李璟则感知得比较清楚，飞过来的是一头翼展六七米的大鸟，从头到尾至少有三米多长，估计不低于上百公斤重。
只是轻轻一击，就有好几只白喉乌鸦翻滚着从空中掉落。
虽然巨大，但是很灵巧，贴着船身掠过，没有碰到一根船桅或者绳索。
同时飞过的，有三只同类大型猛禽。
有两头分开上下翻飞，捕捉四散逃跑的白喉乌鸦，另一头却迅速拔起往上飞。
飞到大约两百米高后，在高空一个旋身，改为向下俯冲。
“不好！”
李璟猛然警觉到，这头猛禽的目标恐怕不是到处乱飞逃避的白喉乌鸦，而是船上正趴在甲板上的船员。
它把船员们当做地面上的猎物了。
一片黑暗中，普通人是根本察觉不到这头猛禽的意图的。
来不及找其他武器，他起身一个冲刺冲到船舷边，两三下把砍断绳索用的斧头取下来。
猛禽下扑来得极快，眨眼间离船甲板只有十几米高度了。
李璟怒喝一声，对准猛禽的躯体用尽力气掷出斧头。
虽然看不清楚，但他清楚感知到，斧头急速旋转着，迎面砍到猛禽的翅膀根部。
猛禽发出“呱”的一声怪叫。
巨翼乱挥几下，匆忙改变俯冲轨迹，扑腾着飞向船外。
李璟甚至感到了几滴液体洒到脸上。
不知是不是猛禽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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