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这边厢沈怀铮还在摩挲着陶罐粗糙的边缘心神激荡，那边厢禁安眼珠一转，已经把主意打到了沈怀铮的身上。
“我能和你去军营吗？”瑾安思来想去，决定先不说出她想去做什么，看看沈怀铮的第一反应。
沈怀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瑾安的意思，武神系统可听明白了，心想这二人若是按照这个速度发展，哪里还用得着祂操心，自己岂不是很快就能完成任务回去了。祂欢欣雀跃：【快答应她。】
“殿下说——想去军营？”沈怀铮问，“若是要说长公主到军营去，怕是要请一道圣旨，至少也要有个说辞”
瑾安点头复又摇头：“不是长公主要去军营，是瑾安要去。不是正好在募兵吗？你们缺不缺伙头兵？”
沈怀铮和武神系统都安静了，他们万万没想到瑾安，一个长公主，竟然有这种打算。
【奇、奇女子。】武神系统讪笑道。这位殿下原来这么喜欢烧菜做饭。唉，自己怎么会天真地以为事情就快要成功了？
沈怀铮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猛然想起，瑾安亲手做的饭菜……自己还没吃到呢，那个劳什子系统却已经品尝过了。
按着瑾安话里的意思，她若是真做了伙头兵……沈怀铮心中一会儿浮现出瑾安挥舞勺子，给将士们盛菜，和其他男人说笑的样子，一会儿浮现出瑾安穿着统一的布衣，背着口大锅跟在队伍后面的样子……
行军是很辛苦的，即使不用去前线冲锋陷阵，也是有一定危险的。哪怕后勤部队比较安全，自己也会尽力护她周全，但还是会有他照顾不到的时候，他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瑾安身边，把精力全放在她身上。他舍不得拿瑾安的安危去赌这“万一”二字。
可沈怀铮也是真的想尝尝瑾安的手艺，虽说不急于这一时，以后或许也有机会，可这未知的机会又要等到多久以后呢？他又不想让其他人也吃到瑾安亲手做的饭菜，更别说看着她待在男人堆里了。
几个思绪间，沈怀铮的目光落在瑾安的脸上：“殿下是认真的吗？”
不看沈怀铮的表情，瑾安也知道这个要求令人为难，如今沈怀铮沉默许久才开口，更是说明这事比她想的还要难办，可她不想再待在这个语言不通的地方了。
尽管结识了女医，整日忙于活计，可每天仍是过得提心吊胆——她不能完全听懂羏国的语言，她猜不透来往陌生人的脸上挂着的表情是善是恶。她没有因为这些经历变得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反而把自己缩在一个虚假又脆弱的壳子里，成了一只纸老虎。
还有曾经胡乱砍下的刀，那些无辜百姓的死状，温热的血……一桩桩一件件，即便她自认坚强，也无法做到把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从记忆中全部抹去。每一个漆黑的，听见犬吠的深夜，她都很害怕。
若是沈怀铮真的死了便也罢了，她就待在这里，过得一天算一天。可他没死。
一直被瑾安死死压抑着的情绪在见到沈怀铮之后全部反扑上来。
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除了……
有大启军队在的地方。
除了……
沈怀铮的身边。
就让她也为难沈怀铮一次吧。
瑾安郑重地点头回应他：“嗯！我想好了。”
说完又觉得这几个字不够分量。
一般为了表示心意，不是都会说什么“愿为某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话吗，沈怀铮作为一军统帅，很可能也想听到那种表达态度，证明诚意的话。瑾安便又补充道：“我也想为大启和这场战争的胜利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沈怀铮本来还在思考瑾安的心意和殿下的安危要如何平衡，就被她充满忠君报国之情的话给敲了一下。
这种话去哄沈良那个老家伙还差不多。
可她为何要进军营呢？还是当个伙头兵……
沈怀铮把行军的种种艰难辛苦还有危险添油加醋地给瑾安说了一遍，然后又问她：“一定要去吗？”
瑾安咽了下口水，手握成拳轻敲桌面：“一定要去。”
看着瑾安微微发红的双眼，沈怀铮还是狠下心，决定问她为什么偏要去军营。
【因为想和你一起待着呗。】武神系统为瑾安遮掩道，【姑娘家的心思，戳破了就不好了。】
沈怀铮心知瑾安一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执意要去军营的，不过武神系统的话他难得赞同。既然瑾安不愿意如实相告，自己又何必追问呢。
“距离募兵结束还有几日，待我想个法子。”
瑾安见沈怀铮松口，立刻接道：“不用麻烦！”
“我乔装打扮，也去报名不就……”她看沈怀铮的神色不是太好，声音越说越小。
“殿下，”沈怀铮凑近她，“军营之中全是男子。无论你怎么乔装，都是会被发现的。”
瑾安后退半步，还想挣扎一下，她伸出手抓着桌沿，小声辩解：“可是，花木兰不也是女扮男装吗？”
沈怀铮此时非常希望武神系统也能显现出形态，来一起敲打敲打她。
“这样，如果女医愿意同你一起，那进军营这事便成了。只是做伙头兵这件事你就不要去想了。”
“那我做什么？”难道去军营补铠甲吗？这个她还得现学呀。
“如果女医也去，你们就跟着军医。”
“可……”
沈怀铮起身：“我先去募兵处那边了，你去问问女医吧。”
不出一天，沈怀铮就在募兵处看见了站在队尾探头探脑的瑾安。
他走过去把瑾安带到一旁，等她说话。
“嗯……”瑾安磨磨蹭蹭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低下头说道：“女医不愿意和我去。”
这边很缺医者，正如女医自己所说，像她这种只对医术略通一二的人都很少。所以她虽是女儿家，也能为人抓药治病。即便去军营也是救人，但她不愿放下这边的病人。
相比之下，这边更需要她。
不仅如此，女医还劝瑾安不要去过，就好好地在大后方住着，等着战争结束。不管怎么说，前方都是危险的。
瑾安能理解她，但自己决计不会再待在这边了。无论前方有多危险，她都想跟在沈怀铮身边。只有看着他，瑾安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和现在经历着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一场胡乱做的梦。
“那殿下打算怎么办？”
沈怀铮的声音把瑾安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但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怎么办？
“殿下还要去吗？”
原来是问这个。瑾安坚持道：“要去。”
可是和女医一起去的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瑾安抬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沈怀铮：“沈总兵，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呀？”
沈怀铮看着眼前的少女，秋风萧瑟，或红或黄的落叶洒在大街上，他的眼中难得染上了些许笑意。
他微微俯下身子：“殿下……就是这样求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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