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007
“这次的幸运儿都很特别。”主持人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悠，语气比之前紧张不少，“一位是人尽皆知的……额，守界人——肖诗！而这位是可疑的外来者！对了，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单歆没有说话，直到主持人再问她同样的问题，她才平静自己的心跳，“单歆。”
说完，她尽量忽略台下的视线，仰头看向肖诗，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肖诗似乎有意识地躲开了，她挠挠头，转而对主持人说：“快点结束，我还没吃饭呢。”
“好，好的。”主持人连忙点头，额头肉眼可见地冒出细汗，“那么，由于新成员加入，我来简单介绍一下游戏规则。”
“规则很简单，如你们所见，台上有一座独木桥，游戏开始后，独木桥会上升到空中，双方选手从不同的两端出发，谁把对方推下独木桥，且停留在桥上就算谁胜利！一局定胜负，当然选手们完全不用担心掉下去会受伤，等会儿这里会升起一个水池，那么听明白了吗？观众朋友们，今天最后一场游戏，到底会发生什么精彩的事呢？让我们马上开始！”
台下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居民面红耳赤，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
“可是……”上一场没有这些规则。
单歆的话被人声淹没。
“好的，请选手站在独木桥两边的站台上。”主持人语速很快，似乎巴不得现在直接结束游戏。
见状，多说无益，单歆叹口气，余光瞥见对面的肖诗也有些心不在焉。
不如说从刚刚开始，她就这样。
虽说是游戏，但此时单歆的手还是抑制不住颤抖起来。
“别担心，只是游戏而已，大不了回去换件衣服。”零壹在她耳边安慰，表情变成一条哈士奇，“赢了拿奖，输了不愧，放宽心。”
“谢谢。”单歆噗呲笑出声，把零壹交给主持人。
站在独木桥右端的站台上，站台紧紧链接独木桥，片刻，脚下的站台开始震动，开始上升。
聚光灯集中打在独木桥上，音乐变得激昂。
上升很平稳，就像坐电梯一样。台的欢呼声没有断过，单歆低头见四周的人越来越小，下方的水池也升起，这才松口气。
台上巨大的屏幕显示着两人的行为举止，单歆扭头看见屏幕里的自己背对摄像头露出后脑勺，屏幕里的屏幕里的她露着后脑勺……
对于从来没有上镜的单歆来说，从屏幕上看自己的感觉真是奇妙。
随着独木桥停稳——
“游戏，开始！”
独木桥只比她一只鞋宽几厘米，而不知道是螺丝松动还是什么缘故，站上去会倾斜。
独木桥微微一动，单歆抬头，对面肖诗身轻如燕，已经站在了独木桥上，目光对视时，还挑衅地扬起眉毛。
单歆觉得肖诗能随时走过来，她能办到，但她站上木桥后便没有了动作，只是静静等待。
或许是对方欠打的表情激起单歆的好胜心，她一鼓作气站上木桥。
然后就脚滑了。
单歆迅速调整重心，由站立变成趴在木桥上，双手紧紧抱住躯干，才没摔下去。
下面一片哗然。
“难道游戏这么快就要分出胜负了吗？喔，很快稳住重心。”话虽如此，主持人满脸遗憾，“我们的选手真是不小心。”
此时单歆没有精力去理解主持人的话，她深吸口气，尝试从独木桥上站起来。
肖诗静静在另一端看着，就像在观赏一场表演。
这种感觉很熟悉。
肖诗一直如此，明明是个守界人却任由她离开，又在暗中监视她，不阻拦，不帮忙。
单歆慢慢站直，毫不躲避直视对方。
她，到底在想什么。
“哟，终于站起来了。”肖诗看了看屏幕上的自己，“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为什么一副欠你几条命的表情？”
在单歆的视线下，肖诗眼神刻意躲藏。
最终，单歆叹气：“你不是要吃饭吗，为什么刚刚不动手？”
趁她没站稳时把她推下去，游戏就结束了。
与单歆有同样疑问的还有桥下的人。
“怎么不动手？这么多年，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咋还聊上了？”
“各位不要着急，给我们选手多一些时间。”主持人拿一张纸巾擦去额头细汗，尽力控制局面。
屏幕上，只见肖诗耸耸肩，敷衍道：“谁知道呢？或许是看见你努力的样子很可爱，我不忍心？”
“那你现在呢，还要继续让着我吗？”单歆皱眉，她缓慢迈出一步，微微低伏身躯，以戒备的姿势面对肖诗，“肖诗，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是觉得，面对我这种小角色根本不用防备吗？”
闻言，肖诗并不否认，她的目光扫过单歆因不稳而颤抖的腿，说，嗤笑：“不然呢，难道你有办法赢我？”
“没有。”单歆摇头。
肖诗的表情变了。
带着杂音的扩音机把单歆的话传进每个居民的耳朵里。
喧闹的宴会，竟然出现几秒的寂静。居民屏气凝神，一动不动地竖起耳朵，看这个狂妄的外来人还能说出什么离谱的话。
就在对方惊讶的瞬间，单歆微微一笑，以早就摆好的姿势冲向肖诗，借由惯性两人一起掉下独木桥。
失重感传来，单歆死死抱住肖诗的腰，她害怕地闭眼，耳边响起一声轻笑。
接着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拦住她的腰，下坠间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扑通！！”
“看来游戏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双方都掉下独木桥，很遗憾，这场游戏没有胜利者……”
游戏结束后，单歆和肖诗在换衣间换上干净的衣服，所幸换衣间是隔间，不然她也不好解释背上的东西。
换好衣服，单歆随手拿件干毛巾开门，零壹跳到肩膀上对她挤眉弄眼。
“干得漂亮！不愧是你啊单歆！居然打了个平手，那什么肖诗的表情可搞笑了，玩脱了吧哈哈哈额……”零壹阴阳怪气完才发现旁边坐着的肖诗，紧慌失措地藏进单歆的头发里装死。
对于零壹的行为，单歆一直不理解，从认识肖诗起，对方最多只是和零壹开玩笑把它扔到空中，为什么零壹这么怕肖诗？
“对了，你不是没吃饭吗，等会儿去吃火锅？”单歆擦干身上的水，甩甩头发。
“……嗯，不错的提议。”肖诗翻出一个吹风机递给她。
“你不用吗？”
“我又不会感冒着凉。”
“喔。”
吹风机很快把头发吹干，而肖诗浑身上下还是湿漉漉的，和刚刚从水池里出来没两样。
于是，单歆注意到她缠绕在腿上的绷带，打湿之后颜色透明，却不见一丝肤色。
“看哪儿呢？”
下巴被人抬起，单歆对上一双暗淡深邃的眼眸。
“没，没什么。”
这时，后台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小孩儿门蜂拥而至，围住单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姐姐好勇敢！”
“姐姐好聪明！”
“姐姐好……漂亮！”
小白站在门口，笑道：“你们没有其它句式了吗？”
“说实话，看见肖诗是你对手的时候我吓一跳，本来有些担心你的安危，没想到……”话说到一半，小白突然打住，转换话题，“这些孩子一个个都兴奋得不得了，非要来后台看看，我拦都拦不住。”
“我没那么厉害，急中生智罢了。”单歆快被夸上天，不好意思撩起耳边的发丝。
“姐姐，那个肖诗很怪的，你把她打得落花流水，我第一次见她吃瘪的表情！”
“对啊对啊，那个怪人刚来小镇的时候眼神可凶了……”
“咳咳，当事人在这里呢。”肖诗敲敲桌子，彰显存在感。
“哇！怪人！”
她这一吓，让单歆体验了被抱窒息的感觉。
小白把小孩儿们招呼回位置上，然后又回来，看起来有什么难言之隐。
“单歆，等会儿有空吗？我有件事想找你聊聊。”
“嗯……我要去吃火锅。”单歆瞥一眼肖诗，发现肖诗又开始吃糖了。
“不耽搁时间，就几分钟。”小白似乎真的有急事，它哀求道。
“好。”
她答应地很干脆，小白松口气，微笑的猫脸露出笑容。
“单歆，我在楼顶等你，那边比较安静，一定要来喔。”小白笑眯眼睛，随后走上楼梯。
稍微收拾一下，单歆把湿衣服装进袋子，对一旁沉默的肖诗说：“等我几分钟，我马上下来。”
但肖诗似乎没有听见，不断转动糖果，依照单歆多次观察的经验来看，这个动作表示肖诗有心事。
她们等会儿吃火锅的时候好好告别吧，万一这次成功了，也算是有个完整的故事。
单歆抚摸口袋里的珠宝，转身要上楼去。
路过肖诗的时候突然被叫住。
“单歆，今天楼顶的风很大……吹久了会感冒。”肖诗拉住她的衣服，轻轻地，仿佛是错觉。
“没事，等会儿不是要去吃火锅吗？我会尽量快一些，等我！”单歆挥手，转身上楼去。
留下肖诗一个人独自望着窗户。
良久，肖诗垂下头，牙缝里挤出“别去”两字，但是那人已经听不见了。
这里的房子基本是五六楼高，单歆爬到楼顶，推开门，小白正站在不远处眺望宴会。
听见开门声音后，小白转过身：“你来了。”
单歆隐隐觉得气氛有那里不对劲，但没有多想。
“是什么很急的事吗？”单歆走到小白身边。
她看见了不一样的景色，站在这能把整个宴会尽收眼底，下面灯光煌亮，歌舞载欣。
相比起来，楼顶比较黑暗，风确实比较大。
身上没有擦干的地方，被冷风一吹，单歆忍不住打哆嗦。
“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小白闭上眼，再次睁眼瞳孔缩小，直愣愣盯着单歆。
单歆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多次死亡积累的经验告诉她，她很危险。
果然，下一秒小白亮出它的利爪，寒光闪过，单歆的胸口出现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单歆尖叫着让小白停下，但是没有作用。
她忍住疼痛，转身往门口跑，但小白比她先到一步，并且反锁了门。
小白举起钥匙扔下楼。
“为什么？！”单歆捂住心口，身体上的疼痛与精神上的冲击让她泪流不止，血与泪混杂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她们不是朋友吗？她做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要杀她？
为什么？
“呵，为什么？”小白舔舐血迹斑斑的猫爪，瞳孔反映出单歆的样子。
“你还有脸说！我这两天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一晚上没有合眼，你说是为什么？”
猫爪划破衣服，单歆的反应速度远远比不上一只猫。
“都是因为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入侵者！我恨不得你马上消失！”
“什……”单歆愣愣张开嘴，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其它地方都很乱，而我只想要在湖泊有一个安静平稳的生活，但是你偏偏要出现，你为什么非要出现！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会带来许多不确定的因素！”小白快速闪到单歆面前，抓起她的脖子悬在楼外的空中。
窒息悬空，单歆一番折腾后没有力气反抗。
“我一直在观察你的行为，起初我觉得你并没有危险，或许可以留着，但你好像变了许多，就在刚刚的荧幕上，你觉得很勇敢哼？”
“但你猜我从你身上看见了什么？”小白收紧爪子，刺穿单歆嫩白的喉咙。
零壹在一旁哭喊。
“你是危险，威胁……如果镇上有人吧你逼急了，你或许也会采取同归于尽的方式吧？我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哪怕发生的概率并不大……”
单歆耳鸣目眩，听不清小白在说什么。
随后，颈子上的力量消失，她闭上眼。
休息室里，窗外黑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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