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博瀚影业总裁办公室内，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窗帘全拉开，透明玻璃映出一个修长挺拔的年轻身影。是俞瑄站在窗前，他冷白的手指夹着半根烟，眸光清冷，不知是在看高楼大厦外的风景，还是在沉思。
荣秀缓慢而优雅地走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怎么？还在心疼啊？既然会心疼，就不要欺负人家嘛！”
他回过头，看了母亲一眼，又很快地撇开视线:“什么心疼？谁心疼？我没有心疼。”
他不肯承认。
但是当妈的，早就摸清儿子的心思了，荣秀说得很直白:“阿瑄，你还跟妈装什么？你心里想什么妈还不清楚吗？我知道你心疼金知凝！”
俞瑄不语。
荣秀接着说:“只是我不明白，《夜色渐浓》的剧本我看过，我觉得它是很有潜力的，安琪儿那个角色，确实很适合金知凝。为什么你非要把她换掉呢？害得人家小姑娘那样伤心！”
俞瑄沉默了好几秒，才喃喃道:“安琪儿那个角色……需要跳钢管舞，还要露大腿露胸。”
还要跟男一号有一场大尺度的亲热戏。
《夜色渐浓》已经官宣男一号，定下了王煜。
王煜才跟金知凝合作完《热恋》，紧接着又要合作拍《夜色渐浓》？而且两人还有亲热戏？不消多想都能预料得到，到时两人一定会传出不少绯闻，没准儿还会假戏真做。这才是俞瑄突然从中作梗，非要换掉金知凝的原因。
金知凝似乎对王煜有点好感，就算仅仅是把他当聊得来的朋友，也足以令俞瑄心里酸溜溜的了。
骨骼分明的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他点开微博，找到金知凝前段时间发的杀青微博。在她发的九张照片里，那张她跟王煜的合照，对他来说还是那么碍眼。在那照片上，金知凝跟王煜肩挨着肩站在一起，两人的头靠得很近，表情笑得很灿烂。
本来这样一张照片，算不了什么，顶多说明他俩关系好。关键是微博底下有条评论，比照片本身还碍眼:“都说金知凝想蹭俞瑄热度！大家没看到吗？金知凝跟王煜更有cp感呢！”
这是金知凝用她的微博小号发的。
“知了讨厌金鱼”是她微博小号的名字，他看见过。有次拍戏休息的时候，她拿着手机用这个小号回怼一条黑她身材胖的评论，他凑过去看见了。尽管她很快反应过来，紧张兮兮地捂住手机，鼓腮瞪眼不让他看，可他已经看见了。
“知了讨厌金鱼”？他在心中冷哼一声。这个笨蛋，怕别人不知道她讨厌cp粉！他俩的cp粉自称小金鱼。
指间的香烟越燃越短，快烫到手指，荣秀的话传来，打破他的沉思:“这几年来，她被你害得够惨的了，拍的作品没一部能上映的。你还嫌不够？”
原来这几年里，金知凝的作品在过审这一关总出岔子，就是他母子俩搞的鬼。
不过俞瑄不会承认:“我哪有害她？我是在帮她！”
荣秀看着儿子，满满母爱的眼里掺着戏谑:“对，你是在帮她，那些人确实是其身不正，所以你才能查到他们的黑料，然后通通捅出来！”
默了两秒，她又若有所思地问:“其实金知凝到底对你做过什么了？让你对她这样又爱又恨的？”
她生的儿子，她自然很清楚儿子的脾性。俞瑄早早进了娱乐圈，在大染缸里独善其身，向来本分踏实，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如果不是金知凝曾经伤害过他，他不会暗中打击报复她，导致她星途黯淡越来越霉。
这几年她为虎作伥，猜得到儿子是因爱生恨，却猜不到儿子怎么会因爱生恨。在她的心目中，她的儿子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家世、实力，都是无可挑剔的。想跟她儿子谈恋爱的女孩，排起队来恐怕可以绕市区十几个圈啦。
俞瑄不愿意让母亲知道，金知凝对他玩完即弃这么丢脸的事情。每次母亲问他这样的问题，他都很烦躁:“我不想说。”
荣秀不是那种事事都要管着的控制狂，儿子不愿说的事，她也就不问了。顿了顿，她表示关心:“那你接下来，打算怎样做？”
她自认为她这个当妈的，已经足够给力了。儿子要动用她的力量，查谁的黑料，她配合。儿子连推几部商业大片，要筹拍《热恋》，她一句话没过问，直接投资一个亿。她本想着，儿子跟金知凝二度合作，两人经过半年多的相处，会把关系确定下来。结果，电影拍完了，两人竟连联系都不联系了。她在旁边看着，不免心焦。
俞瑄却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接下来，我等着她愿者上钩。”
金福集团内部开股东会议，一开开几个小时。这个时候，金知凝不该出现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她实在是太着急了，就算傻等几个小时，也要等到父亲散会回来。她要问个清楚明白，为什么金金珠宝突然要换代言人，还要换成林洛漓。
林洛漓前不久才抢了她的角色，现在又要来抢她的代言人身份吗？为什么？为什么连她仅有的一个比较拿得出手的代言，都要被人抢走？她接受不了，连续几年在街头巷尾都能看到的她的海报，有一天要全部换成林洛漓的海报！她接受不了，她要问个清楚，这到底是谁的意思？
“这是我的意思。”
金福德开完会回来，坐在办公桌后，一脸冷漠，压根儿没抬起眼来看一眼楚楚可怜的女儿。
“林洛漓的父亲林国强入股金福，成了大股东之一，我知道他想让他女儿当代言人，只是碍于我的面子不好开口。我干脆主动开口，卖他一个人情，反正他女儿，现在名气比你大，比你更适合当金金珠宝代言人。”
金福德是个很会做生意的商人，不管是在哪个角度，他都想不到任何理由不换掉金知凝。
金知凝也很清楚，她被换已成事实。她再怎样争取也没用，她只是觉得很难过，很难接受，为什么父亲不能稍微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呢？在决定换掉她之前，为什么不能给她透个口风，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呢？
没有人知道，当林洛漓打电话向她炫耀“战绩”，宣布她再一次赢了她的时候，她感觉有多么痛，那是一种自尊被扔到地上狠狠踩碎的痛。
“小安，你不开心的时候会做些什么？”
离开金福集团，坐在车里了，金知凝把头靠在小安肩上，只觉浑身无力，灵魂好像被抽掉了，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有人能给她打一针麻醉剂，麻醉了她的神经，让她睡过去，睡到天荒地老，她顺理成章可以不用再奋斗努力，不用一次次满怀希望又失望……
“小凝，你别不开心了，”小安握住她的手，轻轻摇晃着，“看着你不开心，我也很难过。”
小安是个眼皮子浅的人，看不得朋友伤心，尤其看不得金知凝被人欺负后哭得眼睛红肿的样子，比如现在。她从包里拿出面纸，帮金知凝抹掉脸上的泪痕，静默了半晌，才小声提议:“如果你想减压，我有个好地方。”
半个小时后，来到小安说的好地方了。原来小安在压力爆棚的时候，会来一间音乐酒吧喝酒，释放压力。今天她第一次带金知凝来。
音乐表演还未开始，酒吧里还算安静。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三三两两的客人喝着酒聊着天。在某个角落，还有年轻男女毛手毛脚相互咬耳朵。
金知凝戴着口罩和墨镜，很不自在，对着小安耳朵说话:“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小安也对着她的耳朵说:“我知道你不喝酒，来酒吧不一定是为了喝酒。”
“那是为了什么？”
“你耐心坐着等等，待会儿你就知道。”
小安神秘兮兮的。突然，她走开了，没一会儿又回来，手上拿着两个面具。她把其中一个戴上了，把另一个递给金知凝。
“把口罩和墨镜都脱了吧，没人来酒吧像你这样打扮的！”
金知凝迟疑几秒，才把能遮掩身份的武器摘了，戴上小安给的面具。这是个金色蝴蝶形的面具，闪着金粉，在红红绿绿的灯光下，衬着她如雪的肌肤，更给她增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耳边突然响起foreverinlove的旋律，现场气氛瞬间嗨了起来。望向表演区，有人在吹萨克斯风。
是个满头银发的年轻男人，穿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胸口前吊着十字架形银吊坠，戴着银耳环。在幽暗的灯光下都可以看得出来，他皮肤很白，鼻子高而尖，瞳孔是幽蓝色的。他一定不是纯种的中国人。
小安兴奋地告诉她，他叫leto，是中英混血儿，之前是在英国生活的，来中国才三年。他是大概一年前才来酒吧驻场的，吹萨克斯风，有时也会开口唱几首英文歌。
“他真的好酷哦！我来这里，很多时候就是为了看他，听他吹萨克斯风。”小安隔着吧台望向leto，一脸痴迷，双手还捂住胸口，好像一颗小心脏因为激动就要跳出来似的。
金知凝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没想到你喜欢这种风格的。”
小安贪玩她知道，她只是不知小安也会像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几杯酒下肚就开始疯了，混进一群红男绿女里面，扭腰摆臀蹦了起来。
有人过来请她喝酒，她拒绝了，有点尴尬。幸好她不红，而且戴着面具，估计没人会认出她来。
又有人端着酒杯向她走来，是小安。
“你不蹦迪了？”她没好气地问。
小安笑嘻嘻的:“不蹦了，也就玩玩，太久没来了，蹦不动了。”
“那我们走吧？”她很想快点离开这地方。
小安瞪大眼睛:“这么快就走？别急嘛！反正明天不用工作！”
无意中戳到了她的痛处，她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眉心皱了皱:“不走，留在这里干嘛？我又不会跳舞！”
她说这话声音太小。本来现场音乐声就很大，周围又有很多人聊天，小安没听清她的话，把手中的一杯浅蓝色鸡尾酒递了给她:“喝杯酒吧？来酒吧不喝酒太奇怪了！反正明天不用工作，阿晖会来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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