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要上学

真知慢吞吞地爬回窗户，然后回家翻找自己的衣服，随便挑了一件短袖套上，又慢条斯理地调整起自己身上绷带的位置和套袖的松紧度。等这些全部都完成后，她给自己做起了早餐。

        真知喜欢吃番茄炒蛋，她恨不得一天到晚吃番茄炒蛋，于是她当然给自己做番茄炒蛋。

        带土当然不允许她天天吃喜欢的食物，也像个老妈子一样恨不能把她各项营养指标供起来，但是今天她醒来的有点早，带土还没回来。趁这个机会。她随性地打了两个鸡蛋在锅里，然后在鸡蛋滋滋作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了放油。

        她把底部糊透了的鸡蛋好不容易用刮刀铲下来，抬眼看了一眼窗户底下。她的厨房是靠窗的，带土抬头一眼就和少女对上视线，于是她微微仰起头向他示意。带土嗅了嗅空气里弥漫的清新气味，混杂着少女开窗做饭导致的油烟气味。

        带土突然感觉很恍惚。

        “…真知。”他回过神来，无奈地将手拢成喇叭状，“你――又――自――己――做――饭――”

        “我――做――饭――挺――好――的――”

        她单手颠了颠锅，一块叛逆的番茄从窗口飞了出去，突兀地砸到了宇智波带土。

        “……。”

        “……。”

        相顾无言。

        带土摆出一副哭丧脸：“我不管，一块番茄也是很疼的，除非真知让我进你家看你做饭。”

        真不知道他这份执着与关心是从哪里迸发出来的。真知翻了个白眼：“那你也进来把头洗了吧。”

        饭就别吃了，因为她做的不好吃。

        ―

        带土十分招摇地不走寻常路地翻窗进了她家。

        真知的家不大，二楼是厨房和卧室，一楼是客厅和卫生间以及浴室，这意味着她晚上起夜还得走个楼梯，实属有些不便利。带土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甚至想过在二楼再建一个卫生间，理由是什么“起夜下楼梯容易遭遇不测”，她无奈地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收获泪眼汪汪带土一只。

        她背对着带土洗碗。带土刚把他被番茄玷污了的头发冲干净，每根头发都软软的服帖地贴在头皮上，湿漉漉的带土像淋湿的狗一样猛地甩了甩水，然后傻乎乎地对着她洗碗的背影笑。

        “你怎么了。”她头也不回地说，“别老这么盯着我。”

        “啊！……对不起。”他嗫嚅着，挠了挠自己的脸蛋，“就是…就是感觉，真知一定能有个好未来吧……”

        说的话模模糊糊的，真知没听清楚。她娴熟地在指尖转了转刷碗布：“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吧。奶奶一定也醒了，现在说不准正在给你做比我做的好吃一万倍的早饭呢。”

        带土有点支吾，低着头回答了一句：“喔。”

        “但是我来这里是有话和真知说的。”他抬起头，以一种十分平静而信任的眼神注视着真知。真知被这火热的目光吓了一跳，然后他又变得笑嘻嘻的。“我来找真知，是因为忍者学校要招生开学啦！真知要来吗？”

        “……你怎么知道的？”

        “啊。”他身体一僵，“真知总是不出门，对外面不了解也是正常的啦，我的任务就是帮助真知和外界建立联系！耶！”

        真知乐了。

        她总觉得带土这个孩子有点奇怪。他对她似乎总有一种过剩的保护欲和爱，会积极地把她和外面的人捆绑、建立联系，比如他嘴里的笨卡卡和琳酱，但偶尔也会有对她接触外界的阻挠。这是十分矛盾的。

        但是，她并不讨厌。她并不讨厌带土，但也说不上喜欢他，只能归结为信任他。她支持他做的一切选择、她觉得有人愿意这样把宛如一张白纸的未来、尽情地涂画上颜色，是很珍贵的事。但是与此同时，带土对她过剩的、毫无理由的爱，又让她感觉有点惶恐。

        带土的一切选择，她都很喜欢。所以她看出了带土眼里那种祈求和慌乱。

        ……怎么感觉这人又想让她上学又不想让她上学的？

        “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看她闭口不答陷入沉思，带土着急忙慌地补充道，“我会很尊重真知的！真知不喜欢的话就不去，真知想去的话就和我一起去！我会把真知保护的很好，真知的所有决定我都很信任……”

        看他语无伦次的样子。真知无奈地摆摆手：“没事啦，这么着急干什么，作为宇智波家的孤儿一个，除了上学去我还能干什么啊。”

        带土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那眼神里竟然还有点失落。“不是，”真知说，“你怎么回事？不欢迎我去学校吗？”

        “啊、欢迎！当然欢迎啦！”

        带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间又乐了，眼神贼兮兮地向真知靠近，手倒是有些无措地不知道放哪里：“真知，下午和我去跟踪卡卡西吧。”

        ―

        其实真知并不支持带土这个跟踪别人的爱好，但是他经常做，那就没办法了…从小时候开始带土就莫名其妙地认定了卡卡西，卡卡西逃，带土追，卡卡西扔个苦无，带土要学，卡卡西和他爸爸一起练习刀术……这个带土没法学。总之，什么都要比一下。

        值得一夸奖的是，带土的体术啊手里剑苦无的投掷技术啊，全都在她开始穿越、带土开始晨练之后变得更上一层楼了。

        她某天在夕阳下的小公园和带土会面，换而言之就是去接玩疯了的小孩子回家，却并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疯玩的带土，而是蹲在沙堆后面静静凝望卡卡西的带土。她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得小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带土咕哝着“不要吓唬我啦”之类的话，目光黏在卡卡西身上。真知下意识问了一句他在看什么，带土便略显失落地回答：“那家伙，以后会成为很不得了的人吧。”

        “啊。”真知一哽，“我觉得带土也挺――”

        “但是！”带土突然站起来，头撞到了正在说话的真知的下巴，真知痛得倒吸了一口气，“本带土大人将会成为比那家伙更厉害的忍者！走着瞧吧，卡卡――呜哇啊！！真知你怎么流血了，不要哭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真知，我、我来帮你吹吹……”

        傻。

        从那开始，带土似乎就有了跟踪卡卡西这个习惯。真知对此举双手不同意，但是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回家睡觉度过一整天。今天倒是难得地要带着她一起去。

        “先说好。”真知和带土拉勾约定，“如果耽误我睡觉，我可饶不了你。”

        带土蹑手蹑脚地跟在卡卡西后面，真知就随意地跟在带土后面招猫逗狗，时不时趁着晚间市场落幕，买几个好吃的塞在一脸认真的带土嘴里。带土吃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皱着眉对真知说：“不要打扰我啦……”但是又会因为吃到好吃的，眼睛瞬间亮起来：“这个好吃！真知，在哪里买的？”

        两个人简直就像在旅游约会。于是卡卡西忍不了了：“出来。”

        他先是回头瞟了一眼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宇智波真知，对方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向他展示了今天傍晚的收获。隔壁窸窸窣窣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带土头顶几片树叶一脸不服地出现，然后向上吹了口气试图把树叶吹掉，无果，吹动几根刘海。

        卡卡西：“……不要再跟着我了，难道你们要一直这样跟着直到我进家门？”

        真知：“也不是没有可能。”

        带土：“真知！”

        带土低头摸了摸鼻子，然后指着卡卡西：“你、你……总之你等着！”然后飞快地跑走了，不忘拉着真知的手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但是带土确实很有责任感地把她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来，跑动的过程中，真知看到了同样局促不安的女孩。

        啊。脸上那种颜色的彩绘，是野原琳啊。它也在跟踪卡卡西吗？

        于是真知等他俩彻底踏进了宇智波一族的领地，轻快地追上带土：“喂，带土，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也――”

        “砰！”

        带土猛地摔倒了，脸朝地，引来周围人探究的目光。真知一怔，在带土快要跌倒的时候迅速伸出手试图抓住带土的袖子，却是轻飘飘地与他失之交臂，衣角都没抓住。

        “什、什、什么喜欢的女孩子啊！”

        “？带土你经常给我提起琳，不是喜欢她？”

        “不是啦！！”

        真知遗憾地看了看被带土压烂的番茄，又看了看带土红的像番茄的脸：嗯，就是啊。

        “啊、啊对不起…”带土看了一眼自己白色短袖上的番茄汁，失落地耷拉下头发，“我会赔给真知的……”

        “不用，而且你也不要老是在我面前道歉。”

        真知从兜里掏出纸巾，帮他擦了擦衣服：“走吧，带土，回家洗洗。”

        然后，她还得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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