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虽然为了不洗碗当了一回债主，可人家是为了给她要好处才成了针对对象。
顾宁岫觉得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既然对方找上了门，那她怎么也得礼尚往来，表下态。
看弟弟妹妹围着陈森白在帮忙，转身带着跟她要灵感的吕一亮去了厂里。
“可以开了？”吕一亮站在加工室的烘干房门前，眼含兴奋。
顾宁岫看他迫不及待的样子，调侃，“当时把东西做出来放进去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激动。”
吕一亮才不尴尬，“那怎么一样？现在是证明我吕一亮不论遇到多么刁钻的要求，都可以原样造出任何机器的时刻，当然得激动！”
对他看过来的控诉视线，顾宁岫想到了当时她那句简单到“要均匀出风，均匀受热，大到一间房”的形容，连忙再次走起夸奖流程。
吕一亮这才满意些，接过钥匙打开门。
已经入了冬，虽说还没到极寒时刻，但外面的冷意即使在室内也够人们喝一壶了。
所以在那扇门打开，一股热流伴着淡淡的香味扑过来的时候，顾宁岫还没把脑子里疯狂想念的暖气和空调说出口，就被吕一亮抢了先。
“哎，这技术用到家里是不是也行？和城里的暖气很像啊。”工程师式思考，“但比那个管用，听说那些能用上暖气片的人家必须得集中居住。咱们可以直接独立使用，在墙上……”
咔咔几句直接越过空调，把顾宁岫穿过来前刚被新闻报道过的最新型“壁笼”式供暖给研究出来了。
“……吕一亮同志，”顾宁岫赞赏地看着他，“今后你有什么需要随便提！”
觉得不太保险，“要不我给你涨工资吧？一个月一百已经配不上你了，姐给你——”算了算，“一百二！”
吕一亮笑了。
虽说当时顾宁岫带他回来的时候说的把灵感当工资，可真到了待遇问题，一点儿都没亏待他。
应该是提前打听了他之前在机械厂的工资，翻了倍给的，而且还没有任何限制条件，除了需要帮她把需要用到的机器研究出来以外，平时完全自由，想去海里游两圈儿都行。
吕一亮这辈子都没这么自在过。
不过。
既然顾宁岫提了，他觉得自己可以更自在点儿！
“宁岫姐，我不要涨工资，我——”吕一亮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好像难以启齿，但又一脸期待的看着在他心里无所不知的宁岫姐。
顾宁岫的通透在一些领域是直接被封死的，所以在看到他那一脸红晕的时候，直接开了口。
“是不是太热了？那我一个人进去吧，你教我要关哪个键。”
转头看里面，“红色还是绿色？”说着就要进去。
“……我要人。”吕一亮连忙拉住她，委婉。
“你也觉得咱们厂需要招人了？”赞同地点头，“我也有些想法，你把要求给我，不过，你可别抱太大希望。能跟上你思维的可不容易找。”有一个就了不得了，顾宁岫很知足，“只能给你找找助手什么——”
看她这越扯越远的架势，吕一亮实在是服了，不再寄希望于她的通透，直接说了出来。
“我想和梅知青处对象！”
顾宁岫先是为他这句话怔了好久，然后给一句否了。
“不可能。”
语气很平静，但正经的样子让老吕的脸一点点白了起来，语气有些急。
“你是觉得我们年龄不合适？我不介意的。”
“你想什么呢？我姐妹谁都配得上好嘛！你介意个什么劲儿。”
顾宁岫翻了下眼，看他愣住的样子，叹了口气。
“梅知青不会接受你的。”
不止是年龄，还有很多别的东西。
吕一亮点点头，没再说，但脸上写着“不会放弃”四个字。
顾宁岫没了法子，这块儿可真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做不了知心大姐。
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转了话题，“要不我还是给你涨工资吧？”忽然觉得小伙子挺不容易，“给你一个月一百五！”
“……按红色的键，去看你的海参干。”
留下伤情少男，顾宁岫去看海参干了。
这次海参干，她用的淡干法，再用上他们家研究出来的时控点儿，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海参的营养价值。
看着一个个几乎保持着本色的干海参，满意点头。
第二天一早就把东西送了出去。
还没想好包装设计的顾宁岫没怎么用心包装。
所以那一大包面粉袋子装着的东西被523军炊事班领回去后，被当作干货随意放在了角落。
直到一个星期后的一个午后。
因为一年一度的阅军这次要在淮市办，绞尽脑汁想用好菜体现自家部队风范的炊事班班长在仓库里拿着本子，一个个按材料拟菜单。
“这次咱们做东，可不能比去年在京市那次差，”低头看了看记的材料，改了口，“起码得有个硬菜给他们长长见识！”
说到硬菜，副班长接上话，“你说要是三山的海参不是下个月才能到该多好。”
对这一点，班长倒是有不同意见。
“就不能这个月到！你没看之前蹭了咱们顿早饭的那几个连长，恨不得把咱们新供应厂的祖宗八代都给套走！这要是真给他们吃上瘾了，撬咱墙角咋办？”
说归说，也有点遗憾，边随手拉过个袋子去捞干货，边嘀咕。
“话说回来，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好的供应，还真想让他们见识——”
副班长看着班长随手抓出来的东西，睁大眼睛。
家里当真出过几代御厨的班长手一抖，掉了几个在地上，清脆的落地声瞬间叫回了他的神智。
这小声儿！可有些年份儿没听过了！
“愣着干嘛！”班长两眼放光地看着那整整一大包的海参干，“快把咱们的硬菜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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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啊，陈森白同志，我这次写信过来是传达组织命令的！所有连长和连里兄弟强烈要求你想尽一切办法把三山供应这块儿给按死在咱们523！”
看着林国文字都掩不住的夸张语气，陈森白把眼镜摘了，嘴角弧度越来越大。
“……人家这次可真是一招制敌，用完全碾压的实力把咱们军推到了最佳军营的宝座上。炊事班班长亲自下厨，那道每人一盅的海参底汤可让这些个大老爷们长见识了。尤其是知道这供应商要的价格这么亲民的时候，你没看见，其他几个军的眼睛都放光了！让之前那些还想把你牵出来换供应的人闭了嘴！
隔壁军三连长已经开始想通过打入咱们军需内部套底儿了，组织命令你，作为最后防线必须守住……”
“陈支书今儿咋这么高兴？”刘大仓叼着旱烟走进大队，就看见陈森白比平时情绪外露许多的样子，挺稀罕。
“收到战友的信，”陈森白把信纸折了，拿起眼镜戴上，“说海产厂的供应很受欢迎，问问能不能把厂子建去那边儿。”
刘大仓是知道顾宁岫成了部队供应商的，当时那张红头供应书上还有他的签名，算是他的高光时刻了，想着以后也能说给孙子们听。
但消息没在村里传开，毕竟涉及到军队，得守着保密。
一听这话，旱烟也不抽了，“这可不成！宁岫丫头是我们三山村的人，这厂子可不能搬走！”
自从开厂那天他就意识到了，这他要想在镇长那里出头，可就只能靠宁岫丫头的厂子了。
这要是让军队给抢走，他也挡不住啊，那他咋办！
就算不说他，这村里的老弱都靠着帮海产厂做点儿包装的轻省活儿赚点钱补家用，宁岫丫头是在给村里分负担啊，这要是走了，他们咋办！
“哎，陈支书，这，”想到这些，刘大仓更急了，“这真不成！”
陈森白给他让了坐，笑着安抚，“这种信也不是一封两封了，顾宁岫那边也知道，”煞有其事地感叹，“说生为三山村人就要为三山村奉献一辈子，都拒绝了。”
刘大仓眼眶都湿了，“宁岫丫头是个好的，打小我就看出来了，小小年纪身体不好还知道帮她爸妈带弟弟妹妹，这长大了就知道照顾村里了。”
说的不是一个路数，但无所谓，只要知道人好，记着重视起来就行。
陈森白笑着点头肯定，“难得这么好的姑娘。”
对背地里被人双重夸奖一无所知的顾宁岫正在给珍珠贝植核。
珍珠其实是珍珠贝类的外套膜因为外来物质的侵入而分泌出的物质构成的。
而这也就给珍珠贝类产珠提供了天然的经济支柱。
可以通过不同外在物质的嵌入，获得不同颜色的天然珍珠。
而顾宁岫家里传下来的养珠法又在这些外来物质的挑选上进行了进一步的研究，让顾家的珍珠成了需要珍珠加入的所有产业的首选。
在女性意识觉醒之前，顾宁岫是为了获得外面那群拿着玻璃球跟她对战的小子们赞叹，才下苦功夫学会养出任何大小，颜色的珠子的。
所以她手里有着很多稀奇古怪的颜色，也有着很多乱七八糟的形状。
但这些都因为找不到对应的材料做不到！
顾宁岫只好老老实实地养起了原珠。
用诊所买来的小镊子一点点把外套膜移植完，顾宁岫觉得腰都快废了。
顾宁崊叼着根麦芽糖棍子蹲在旁边帮忙摆贝壳，按之前它们被拿起来的位置一个个原样摆回去。
顾宁岫站起来伸了下腰，笑着蹲了过去，帮忙把深一点的位置摆完。
“接下来就等珍珠出壳吧。”
拉着妹妹站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饭点儿。
顾宁岫悄摸摸地往设备室瞄了瞄，吕一亮还在忙着弄那个“壁笼”，手边摆着顾宁岫买来给他当员工福利的点心。
看样子是准备化悲痛为灵感，不弄出来不罢休了。
悲痛来自梅知青。
虽说劝小伙子放弃，可顾宁岫还是暗暗注意起来两人的动向。
发现里面可能也有她的锅。
之前说到食补养肤，梅知青就真的找了吕一亮取经。
可能是相处的多了，梅知青长得确实出众，人虽说冷漠了些，可对吕一亮这个年纪小的也算和气。
这一来二去的，不知怎么就让小发明那颗和脑回路一样跳跃的心萌动了。
可也像顾宁岫预料的，梅知青毕竟年纪大一些，在发现吕一亮的不正常后，立马抽身，找了去采购顾宁岫想要的养珠天然材料的借口，出差了。
吕一亮多聪明啊，还有什么不懂的，直接跟着闭关了。
搞得顾宁岫觉得她跟个王母娘娘似的，不知怎么就起了些愧疚。
这几天对吕一亮空前的温和，还给他批经费去散心。
可吕工不稀罕，发誓要在寒冬到来前把暖气搞好。
让她吃饭就去知青院，说森白哥已经得了他的真传，直接去就行。
就行什么就行！
以前还能说成人家吃了她们家的饭，帮忙做家务，现在这算什么？
让人家堂堂一个支书给她们姐妹做饭吃，还得刷碗？
刘大仓还不带头批评她！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顾宁岫把两个人的“刷碗还债”也给延后了，等吕一亮出关再说。
而陈森白还是那副你说的算的样子，让顾宁岫的罪恶感顿起。
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无常了。
“饿。”小姑娘拉她姐。
这几天都是自己做着吃，今天有些累，顾宁岫不准备再折磨自己。
“走，姐带你去镇上吃！”
去了姚平那里。
现在的海鲜面馆很是火爆。
毕竟鱼丝和海参这里都是独家，吸引了无数回头客。
姚平看到姐妹俩高兴得不行，把店交给雇来的伙计，亲自去给她们做面吃。
小姑娘吃饱了犯困，顾宁岫就把她留在姚平那里午睡，拿着袋子去了信用社。
她是来还贷款的。
王大姐现在成了贷款项目的负责人，看着放到办公桌上的几沓现金和借款书，利索盖章收到抽屉里。
笑看着眼前的姑娘，“从大街小巷传遍三山海产的名字的时候，姐就知道你肯定得早早地把钱给还了。看，我没猜错吧！”
“要不就您成了负责人呢！这眼就是利！”顾宁岫很是亲昵地笑。
对这个一开始就对他们抱着善意的大姐一是感激二是敬佩，不是谁都能对别人一直表露好意和一视同仁的，是个可交的人。
“哎，还跟我耍嘴呢还！”王大姐也笑，对她的亲近明显也很高兴。
聊起工作的事儿，王大姐皱眉，“别提了，咱们这些个厂长为了不犯错儿，这送到手边的钱都不要，”小声跟她嘀咕，“你不知道，前阵子镇长开会，把我们社长也给提溜过去了……”
社长回来就唉声叹气，说平白无故挨顿骂。
这资金申请又不是他说的算，镇上没业绩。这别的镇都争着发展，就他们镇想着少做少错，怎么争得过别人。
“咱们镇上的厂子都是怎么招工的？”
顾宁岫总觉得这有些不太对，这总不能每个厂连工人都是一样的想法吧？
“招什么工！”王大姐撇了下嘴，“就是一代传一代，这么多年了，就没见招过工。”
怪不得，这工作成了铁饭碗的时候，就容易懈怠。
顾宁岫笑了起来，和王姐约好下次再来看她，就去了趟供销社。
转了一圈儿，抱了满怀的白纸出来。
别人不招，她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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