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酉时
我爬了起来,支撑着身体把门把手拧开了。
何断耳的后耳筋腱跳动,他嘴唇微翕说道:“徐文申他们,先一步离开了。”
陈老爷子也手提着泥人箱。
我才记起来了,昨晚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要查这无脸男人的身份。
现在对此人我一无所知,也没什么线索。
我却并不慌乱,挥手说道:“你们进来吧。”
何断耳与陈老爷子一同进了我的房间,我从兜里拿出来了铜钱,以六爻起卦。
无任何线索,也唯有起卦方能得知。
本卦火风鼎。
木上有火,鼎。君子以正位凝命。
此卦寻人为南方,不需急,此人自己会回来。
变卦泽天夬。
夬,扬于王庭,孚号,有厉。告自邑,不利既戎,利有攸往。
象曰:泽上于天,夬。君子施禄及下,居德则忌。
寻人:亦相背其身,有动难见。
“怎滴,这卦象可说出没说出来,该在什么地方找无脸男人?”陈褚军询问道。
我淡淡地松了口气说道:“这人出在男,若动则难寻。它属于阴物,必显于凶之地。既动则难寻,又有泽上于天,君子施禄于下。这么说来,他所在之地,绝不止他一处凶煞。”
“本卦之中,木上有火。乃是一处本性属火之山脉,要我说来。它就在这新川市城南的唯一一座火地凶山,巳辰山。有木火燃烧,极凶。绝对不止他一处凶煞。”
陈褚军眼前一亮说道:“初九,这卦象当真可以如此神奇?”
我苦笑说道:“还是观察之手法,我们这一趟,难以找到这无脸男人,不过无妨,我们只要了解他的身份就是。”
“这无脸男人肯定跟偷寿老人一样,是个活人。只是用了手段控制了凶煞。要是见了凶煞,以米婆勾动它的生前记忆,我们定然能够知道,无脸男人的真实身份。”
“只要他暴露在明面上,我就有法子弄死它。”
陈老爷子猛地吸了一口旱烟说道:“要得。”
我们没有再多说,出发直奔巳辰山,这一处所处于城南的凶山,我还连来都没来过。
只是略有耳闻它的风水,直到薛家的司机把我们送到这巳辰山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了它的风水有么凶狠。
此地水局病龙首。
龙从丙午火方来,水从乙辰木方出。
火烧木,滚烫病水,易滋生凶煞。
我说道:“这地方水局见病,大败大泄。如果普通人在这地方下葬,就是穷苦之兆,绝不算什么好事儿。”
要是凶煞,就会极凶骇人。
“我们怎么在这座山上找人?”
“寻觅凶穴,多向南方。”我手上拿着定罗盘,说道:“南方见凶穴,必然跟这无脸男人脱离不开关系。”
我说完,就登上了这座巳辰山。
巳辰山上草木茂盛,午时烈日当头,暴晒的草木都蔫不拉几的,仿佛烈火焚烧,日头也令这座山处于焦黄的状态。
焦黄的泥土皴裂着,弥生出的矮坟包也裂了缝隙。
阳光浓烈之下,我看见了路边有人跪下来求情,一声声的在我耳旁响了起来。
“先生,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太惨了,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
女人抱着孩子,男人断裂着胳膊,老头老太太不断地咳嗽。
老弱病残,人间炼狱。
这些死人,都因为这巳辰山大败大泄的土地而悲惨着。
我哪怕有心,也救不过来,人力终有尽时,哪有本事来救活这么多凶煞?
虽然心软,却也只能冷冽下来。
同死人说话,必要恶狠,让它们不肯贪婪生人,不然滋生执念,便是化煞之初。
我冷声说道:“哪来的死人,滚开!”
这一句呵斥,眼前杂念顿时消失了,只听耳旁还有抱怨声,“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心肠却恶毒的很!以后你生孩子都没……”
恶毒的咒骂我听的清晰,死人都是如此。
我当然不去理会,而是径直朝这山南而去。
登山途中,一处处的矮坟包,让我见了不少人间惨剧。
这些人葬在这巳辰山,不仅自己凄惨,还要连累后代子孙受穷。
所以无论什么坟茔地里葬的人,见了我这个阴宅先生,都哭着喊着让我帮他改换坟茔。
我尽数置之不理,一直走到了这巳辰山的山南之处。
也渐渐的来到了半山腰。
我一眼望过去,山脉龙脊起伏,一处处凹陷进去的穴口坑坑洼洼,它们所代表的风水,寓意也向来不同。
来这地方,我要认的就是最凶的穴口。
一眼看过去,很快我就注意到了背主穴口,左右两边皆向外,此穴出入定大凶。忤逆反叛无伦理,负义忘恩似逢蒙。
这穴口都不用多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它有多凶。
同此地山脉之合,正是大凶大恶,要是有凶煞葬在这地方,且不说家人会败泄,早夭。
就说这凶煞本身,也是怨气弥天,必然会恶贯满盈。
我说道:“就是这一处凶穴,闹起来绝对凶恶无比。”
“那怎么办,挖穴?”
“不能着急,这时是午时,本来就是火旺的时辰,要是这会把它这个穴口挖开了,这凶煞凶的我们无法阻挡,等到申……不对,等到酉时,以弱金遭炼,消其火气,再来挖穴,到时候凶煞的怨气不会有这么重。”
我擦了一把汗水说道:“不着急,稍微等等吧。”
这一等,就过了三个时辰,等到下午五点钟,也就是酉时来临。
我才拿起来了洛阳铲挖穴,何断耳手拿着锣鼓,在身后给我压阵,要是一旦出事儿,还能有个让我缓缓的时间。
穴口渐渐地被我挖开了,这坟地里头却空无一无。
就连个棺材也没有。
这让我心底一惊,为什么这个背主凶穴,会没有尸体下葬呢?
它分明是个矮坟包啊!
难道说,这原本的葬主去了别地?
我正纳闷的时候,余光却忽然扫到了一道黑影。
这黑影手持这一把尖锐地刀,冲着何断耳的脖颈砍了过去。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何叔,小心!”
何断耳手一抖,下意识地敲响了锣鼓,厉声喊道:“黄鸡催晓丑时鸣,白日催年酉前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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