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冬天的火锅
顾颂在房间里，裴梓言正用浴巾帮她擦着头发，门外的四姨夫怒不可遏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她抬头，看着裴梓言，一双狐狸眼里满是委屈，两行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裴梓言……”
“你先换衣服，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进来帮你吹头发。”裴梓言声音十分柔和。
顾颂乖乖地应了他一声。
裴梓言出房间的时候，还把门给顺手带上了。
众人看见裴梓言出来，裴奶奶和表姨同时上前来，关心道:“小颂她没事吧？”
裴梓言摇了摇头，冰冷的目光落在程观的脸上，垂在腿侧的两只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指关节被压得咯咯响了几声。
“小言，你先冷静一下。”表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劝道。
裴梓言现在没办法冷静，他的心都要炸了，就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似的，他第一时间看到满身是水，冷得嘴唇都白了的顾颂，他就已经没办法冷静了。
他直接抓起身前的一个花瓶，砸在了程观的脚边，还让裴奶奶现在离他远点。
花瓶 砸在地上哐啷巨响，瞬间碎成了渣渣。
“裴梓言，你别乱来啊！”四姨母护儿心切，把在程观挡在身后，看着裴梓言，“我我我让小观去给那小姑娘道歉就行了，其它的我们做父母的会教育他，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是吗？”裴梓言冷哼一声，“道歉就完了？我裴梓言可没这么大度。”
程观把四姨母轻轻推开，“妈，你让开，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他还敢怎么样？”
裴梓言咂咂舌舌，上前就是一脚，正中程观心口，动作太快，以至于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试试？”
程观被这一脚踢得身体重心不稳，直接后仰摔在了地上。
“小言小言，行了行了。”表姨连忙上前来制止住裴梓言。
……
顾颂换好衣服，乖乖地坐在床上等裴梓言，他的衣服她穿上很大，但她自己的衣服都湿透了，没法穿了。
裴梓言的房间很大， 独立的书桌上摆放着几张照片，都是用相框精心护起来的，照片上全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和一个气质很好的女人的合影。
这应该是裴梓言小时候，旁边的女人就是裴母了。
顾颂带着好奇心走到书桌旁，她没碰相框，只是轻轻弯下腰看。
照片上的裴母莫约三十岁岁左右，身形苗条，是典型的美人胚子。
突然房间门被打开，顾颂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立马直起腰站好，看着从外面进来的裴梓言。
“你妈妈真漂亮啊。”
裴梓言笑容温和，完全没了刚才在外面那股子冷劲，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示意顾颂过来，“愣着干嘛？过来吹头发。”
顾颂应了一声，迈着步子走过去。
吹风机呼呼呼地作响，吹动者顾颂的短发，裴梓言的手熟练地帮她拨弄着头发。
吹完头发出来，程观早已经被四姨母和四姨夫带着回家了。
时间也不早了，裴梓言和家里人打了声招呼，就送顾颂回酒店了。
……
冬天的时间就像一阵寒风，短暂且迅速，刮过会留下一片凛冽。
风过之处，如行走的彩色喷绘笔，将灰白的天空吹成墨蓝，把暗淡的灯泡点亮成五彩斑斓的霓虹。
高楼大厦上的彩灯如梦似幻，过一会儿就变个颜色，好似一场盛大的灯光秀表演。
街道上的车流也堵成了长龙，车尾灯搭成红潮，将夜色朦胧成童话。
顾颂和裴梓言走在大街上，她低头瞧了瞧裴梓言牵着她的手，还有他一直戴在手上的小皮筋，忍不住弯唇微笑。
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行走在夜色撩人的大街上。各色的灯光交杂，各种音乐与很多交谈声络绎不绝，其间还有汽笛呜咽。
世界在夜晚安静的脱轨。
顾颂晃了晃裴梓言的手臂，自然而然的说出那些再平常不过的对话:“裴梓言，我又饿了。”
裴梓言捏了捏她不安分的手掌，笑了，“想吃什么？”
“火锅。”
……
两人在一家热气腾腾的火锅店前停下，里面客人爆满，落座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顾颂肚子早已饥肠辘辘，看见食物会不自主吞咽口水。
然后顾颂选了一大堆肉食，在裴梓言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她只好悻悻地加了一些蔬菜。
旁边的透明玻璃能看见外面的街道，蒸腾的雾气附着在上面，凝聚的水珠滑落，好像下了一场雨。
在等火锅汤料沸腾的时刻，透过晕起的水汽，顾颂瞧见对面的少年目光平和，安静地注视着她。
顾颂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火锅店里又开着暖气，她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对上裴梓言的目光。
“怎么了吗？我脸上有东西？”
裴梓言笑着摇摇头，没说话，修长的指节执着黑色筷子，在红油上翻滚。
然后他将涮熟了的牛肉放进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吃吧。”
吃完火锅出来。
远方突然响起的轰隆声带出几道深紫色的闪电，正如蜘蛛丝一般紧紧的攀附在天幕之上，天地一瞬间仿佛被割裂成了好几块。
冬风在光秃秃的树枝间摆动，摩擦出的声响钻入耳朵，如同阵阵急促的喘息。
人潮拥挤的街热闹，行人的笑声，交谈声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断。
“嗒嗒嗒。”
暴雨忽至。
仿佛灾害降临，人群如鸟兽四处逃窜，推搡拥挤，没一会儿，街道就不复繁荣了，有种颓靡的落败感。
人也少了，但还是有部分行人拿出早就淮备好的雨伞，笑着和身旁的人感叹着庆幸。
顾颂的视线穿越车流不息的马路，她现在吃得十分饱，看着旁边的裴梓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冲他一笑，“好饱啊。”
然后她抬头看着从天而降的暴雨，得意地从包里摸出一把雨伞，得意地跟裴梓言说:“你看，还好我机智，出门之前看了天气预报，所以带了伞。”
裴梓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宠溺似是单纯的恶作剧一般，捏了捏她的鼻子，“是是是，乖乖最棒了。”
上扬的语调，将顾颂的心脏也跟着带上了高空，在一片柔软里来回翻滚，然后化作一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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