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出阁（二）

琦玉被红绸牵引着向前走，周围的欢声笑语，噼啪的鞭炮声丝毫不能缓解她的紧张。由于盖着盖头，她只能看见脚前面不远的地方，是一双青稠白底的鞋，她忽然想起上次掉下山崖时，和李翊往大路上走的时候，她牵着李翊的袖子，与现在的情景何其相似，不由得一阵心慌。

        脚下是绵软的地毯，进了国公府之后，穿过一个穿堂，终于到了正厅，正厅的门口放着一个火盆，要新娘跨过去，征兆新人婚后合家平安，日子红红火火。在跨火盆的时候，前面的男子放慢了本就不快的脚步，这个小动作让琦玉心中一暖，至少这个人还算是体贴。在喜娘的搀扶下，琦玉随着李翊进了喜堂。

        因为石氏**身份不方便出现，因此齐国公夫妇就坐了正位。新人一到，司仪就宣布仪式开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然后是夫妻对拜。

        随着司仪一声“礼成，送入洞房。”一对新人在喜娘侍女的簇拥下被送进新房。琦玉被喜娘搀扶着在床边靠右坐下，与李翊相向而坐。这时喜娘开始唱，

        “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目是春风。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妲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

        边唱撒帐歌，边和侍女把红枣、桂圆、莲子以及五色果等洒向新人的怀里和床上。撒帐之后，喜娘递给李翊一杆红绸缠着的秤，

        “新郎倌，请。”

        其实此刻李翊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本想找机会告诉琦玉自己的身份，但是因为婚事紧迫，一直没来得及告诉她。他害怕琦玉知道真相后，恼恨自己骗她。因此竟然迟疑半响，没有勇气去挑开那盖头。喜娘笑着说道：

        “新郎官，快些吧，必定称心如意的。”那些观礼的女眷也七嘴八舌地说道：

        “是呀，快写吧，我们也想看看漂亮的新娘子呢。”李翊把心一横，用秤挑起了琦玉的盖头。一张粉雕玉砌的脸出现在眼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琦玉美目微垂，琼鼻微翘，娇艳的唇瓣似花朵一般。这时屋里其它的人也是纷纷赞叹，

        “好漂亮的新娘子。”

        “真是郎才女貌。”

        “好一对璧人。”

        听着这些溢美之词，琦玉害羞地低下头，甚至都不敢去看新郎。喜娘递给琦玉和李翊一人一把金剪刀，要完成结发之礼。

        李翊走到琦玉旁边，伸手到琦玉鬓边，剪下一缕头发，交给喜娘。琦玉也站起来准备去剪李翊的头发，却猛然发现自己面前的竟然是那么一张熟悉的脸庞。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她此时的感觉，震惊、喜悦、生气交织，她脑袋中一片空白，双手僵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翊。李翊感觉到了琦玉的异样，低声对她说道：

        “回头解释。”这一声才将琦玉从那种放空的状态中唤醒，她机械地取了李翊的一缕头发减下来，交给喜娘。喜娘将两束头发和在一起，用红绳系住，放在枕头下面。

        下来是合卺礼，喜婆又拿了银制的鸳鸯酒壶分别倒进两个白玉瓷的小酒杯里，递给他们一人一杯。他们胳膊交挽，李翊的眼睛注视着琦玉，充满了歉意，但更多的却是喜悦。而琦玉只是呆呆地地看着他，什么表情也没有。这让李翊的心里暗暗打起了鼓。

        终于礼成结束，喜娘得了赏钱，欢喜离开。李翊还想给琦玉说些什么，却被那些女眷打趣道：

        “快些走吧，回来再看新娘子也不迟。”

        李翊推却不过，只得离开。屋里只剩下琦玉一个人，她的心乱成一团。没想到两人竟有此缘分，但是又气他没有告诉自己，害得自己难过那许多天。一时间庆幸不已，却又想起当日听说此人**不羁，难不成对自己也是习惯使然，心情不由又低落下来。

        外面门一响，琦玉看见秋霜、秋燕并一个面生的丫鬟进来了。

        “小姐！”秋燕激动地上前。

        “你们怎么来了？”琦玉看见自己人当然十分高兴。

        “是我家少爷吩咐他们来伺候少奶奶的。”那个面生的丫鬟开口道。

        “你是？”

        “奴婢双环。”

        “你们先帮我把钗环卸了，我想洗个脸。”

        秋霜听了上前帮着琦玉去掉凤冠，拆开头发，又挽了一个简单的髻，插上一支精巧的镶红宝的凤钗。那双环带着秋燕自去准备热水。琦玉品度那双环行事大方，不卑不亢的，但是难得的稳重，应该是他的贴身大丫鬟吧。

        等到琦玉净了面，洗掉那厚厚的粉，涂上面脂，人才觉得清爽不少。这时又有丫鬟打开门，送上一盘精致的点心。那双环又说道：

        “少奶奶，我们少爷说奶奶要是饿了就先用些，别饿坏了。”琦玉连忙道谢，心里却感念李翊什么时候都想得周到。那双环也很识趣，见了没有需要她的地方，便告辞出去。琦玉命秋霜封一个大红包给双环，双环道谢而去。

        再说李翊到了外面就被一班朋友围住，福王一见李翊就高声说道：

        “子非一定是被新娘子迷住了，这么会儿才出来。罚酒！罚酒！”其他人也纷纷起哄。

        李翊却不过被罚酒三杯才做数。李翊瞥见人堆中的杨熙，两人已经好久未见，今日相见难免有些尴尬。李翊对杨熙心怀愧疚，端起酒杯说道：

        “敬杨兄，小弟多有得罪，还望杨兄海涵。”杨熙只道是李翊向他抱歉娶了琦玉的事情，于是说道：

        “子非不必挂怀，祝你们夫妻恩爱，百年好合！”李翊也不方便多解释，只是一口干了酒，说道：

        “多谢！”李翊很快就被人拉到其它地方去喝酒，只能向杨熙说道：

        “杨兄，改日再叙。”

        杨熙看着李翊的背影，想着刚才见到新娘子，虽然盖着盖头，却是身子婀娜，两人正是一对佳偶，可叹自己无缘。

        荣王见了李翊说道：“也不知你那媳妇儿有什么过人之处，倒惹得我娘牵肠挂肚的，特地嘱咐我，让你回头带你媳妇上我们府里看看去，弄得我也想见识一下。”

        李翊说道：“一定，一定！还要多谢长公主的救命之恩呢。”

        一边的福王听见了也说道：“子非，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见弟妹，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倾城美人，把我们的子非迷得晕头转向。”

        其它人见他们说得热闹也纷纷上前敬酒，饶是李翊酒量过人，也有些头晕。

        幸好孔崇正等一般朋友帮他挡了酒，他才趁机回到新房，可是到推门的那一刻，想起琦玉刚才的眼神，心里又有些忐忑。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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