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手牵手
阮嘉木长到这么大，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当然这跟他的自身性格有关。
由于家庭的原因，阮嘉木养成了一种冷漠疏离不近人情的孤僻性格。
别人不喜欢跟他玩，他也不愿意主动去迎合。渐渐的，便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被抛弃的次数多了，阮嘉木总觉得，就算再真挚的感情，到最后也会走向分崩离析。
所以与其患得患失，还不如不曾拥有，这样就算后来结果不尽如人意，至少不会有太多失望。
所以他用封闭冷漠的外表将自己伪装起来，让自己跟任何人都保持疏远的距离。仿佛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一样。
可是后来他来到北城，遇见汤卜凡，虽然两人开始的相遇不太愉快，但在后来的相处中，却让他体会了一点点友情的快乐。
尽管这点快乐浅尝辄止，但对他来说却弥足珍贵。
毕竟没得到过爱的小孩总是格外珍惜别人的好意，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会小心翼翼的藏在心底。
所以阮嘉木很珍惜他在学校认识的这几个人，尤其是汤卜凡，可能是出于他是他来到北城认识的第一个人，也可能是因为同桌关系两人接触最多，反正不论怎么样，汤卜凡对阮嘉木而言是不一样的。
甚至对汤卜凡会有点莫无须有的依赖感。
所以当他被汤卜凡丢下时，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心里的慌乱。
但他没有动，神色如常地坐在位置上盯着那个高瘦的背影，直至那人消失在拐角。
他这才拎过一旁的书包将那封情书塞进包里，然后拉上拉链扛在肩上。
匆忙地跟简临他们打了声招呼追了过去。
此时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走在路上。
橘红的夕阳已经从地平线上弥漫开来，为悠悠学子们开了一条浪漫光明的道。
汤卜凡走在昏黄的夕阳下，转头憋了一旁边跟过来的人，没什么情绪地开口：“跟着我干嘛？”
“回家。”
“谁要带你回家？找你的小迷妹去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某人还是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手，拽着阮嘉木的校服快速离开了学校。
……
转眼已经到了深秋，天气也渐渐转凉。
夏立婉还在他乡守着女儿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那表姐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大动干戈让夏立婉一走走了好几天。
不过阮嘉木也不会去问，毕竟两人连面都没有见过，说好听点他俩是姐弟关系，说不好听点其实就是带着血缘的“陌生人”。
不过夏立婉倒是偶尔会发来几条消息关心一下阮嘉木，阮嘉木也都会耐心回复，告诉她自己很好，不用挂念。
恍惚间，阮嘉木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乡下时候的日子，自己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身边多了几个伙伴。
兜兜转转已经到了九月中旬，这天下午的大课间，汤卜凡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旁边的窗户突然被敲了几声。
埋在头发里的胳膊蜷缩了几下又松开，汤卜凡被头顶的声音吵醒，顶着一脸起床气不耐烦地看向窗外。
然后一愣，原本就有起床气的脸更是阴沉了几分。
汤卜凡转头碰了碰他同桌，语气十分不耐烦：“有人找你。”
阮嘉木正刷题呢，闻言笔尖一顿，抬头朝窗外看去。
只见之前在操场上跟他说话那女孩，正弯着眉眼，冲他甜甜的笑。
余光看见他同桌朝他看了一眼，然后又倏地趴了回去。
阮嘉木瞥了一眼那满是透着不爽的后脑勺，站起来往外走去。
走了没几步又退回来，从书包里拿了个什么东西出去了。
他刚一走，后面那俩补眠的货突然就醒了。
简临抬头拔着脖子好奇地往窗外看：“这木头还真是挺受欢迎啊？”
贺宇也跟着他一起看：“这女的找他干嘛？”
“表白呗，还能干嘛？”
“那木头能答应吗？”
“我觉得没准，毕竟这女孩长得还挺好看。”
贺宇闻言又看了窗外那女孩一眼，认同道：“确实哈，我要是木头，我没准也答应……”
“闭嘴！吵死了！”
闷吼声骤然从前方炸开，简临和贺宇一同朝前桌那趴着的脑袋看去，从头发丝都能看出他们凡子的不耐烦。
两人耸耸肩，当即闭上了嘴。
……
走廊里，女孩低着头，纠结的站在那，黑长的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然而露在外面的透红的耳朵却暴露了她此时的紧张和尴尬。
阮嘉木朝女孩走过去。
女孩两只手搅和在一起，扭扭捏捏小声道：“那个，那封信你看了吧？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收到你的回复，所以我想再亲口跟你说一遍。”
女孩咬咬嘴唇，鼓起勇气道：“阮嘉木同学，我喜欢……”
“信我没看。”
只可惜还没说完，就被阮嘉木打断了。
阮嘉木将手里的信还回去，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不好意思。”
女孩木然地看着他。
阮嘉木犹豫了一下，觉得“我不喜欢你”这个理由说出来似乎太有针对性，伤人，直接对一个女孩说这样的话，虽然干脆利落，但总归会让女孩下不来台。
所以他斟酌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比较折中的理由。
“我不喜欢女的。”
声音平平淡淡，十分自然。
“哦，好吧。”
女孩伤心极了，说的话都有气无力的。
她还在为自己被拒绝而怅然若失，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人拒绝她的理由是什么，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阮嘉木已经从后门回了教室，只留给她一个来不及捕捉的背影。
女孩：“……”
清冷的秋风吹起她墨色的长发，女孩就在这风里凌乱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原本趴在桌子上睡大觉的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整个人紧贴着墙面，脸搭在阮嘉木的凳子上，懒洋洋地眯着眼。
见阮嘉木回来，那半睁不睁的眼才彻底睁开，汤卜凡收回自己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漫不经心地看了他同桌一眼。
阮嘉木回到座位上，重新拿起笔继续刷题。
汤卜凡偷偷的观察了他一会儿，发现这人面色无异，还是之前的扑克脸。他目光下移落到阮嘉木的嘴上，发现这人嘴角绷得紧，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汤卜凡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夹在指尖，转了一会儿，突然若无其事道：“她找你干什么？”
“表白。”
汤卜凡一噎，没想到这人这么直接。
他掩饰性的干咳一声，又问：“你答应了？”
阮嘉木停了笔，转头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他。
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
汤卜凡被他看得心里多少有些发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心虚的暴躁道：“看什么？！我问你话呢？”
阮嘉木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没。”
“奥。”
某人淡淡地应了一声，悠悠转回了头，然后，情绪爆满的吹起了曲儿。
上课铃响了，英语老师李洋踩着点走了进来。
汤卜凡坐正了身子，拿起笔在自己的书上画起了小人，他最不喜欢英语课，听不懂，他也不爱听。
所以这一节课下来，他一会儿在课本上涂涂画画，一会儿踩着凳子摇晃起来，自己跟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这人实在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竟然胆大包天的哼出声来。
身后的简临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警告：“凡子，别唱了！洋姐已经快冒火了……”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落下，讲台上的李洋已经爆发了。
“汤卜凡！”她观察这货一节课了，这玩意自己不学习在那开小差就算了，竟然还敢公然挑衅她的权威在那唱起歌来：“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啊？这么喜欢唱要不要我给你搭个台子啊？！”
李洋感觉自己头顶直冒火，太阳穴都跟着突突地跳，她干脆一指大门口，命令道：“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你也别在这堵心我，自己滚去外面唱。”
汤卜凡讪讪地瞅了李洋一眼，撇撇嘴，站起身美滋滋地出去了。
他那画了一节课的大作被他摊在桌子上，阮嘉木偏头看了一眼。
课本上不知道是多少页的纸面上画了两个用黑乎乎的线堆砌起来的小人，两个小人手牵着手，小人上面写着两个名字，一个是阮嘉木，一个是汤卜凡。
阮嘉木看着那副丑不拉几甚至有点不堪入目的话很轻的眨了下眼，心里一动。
然后他把那课本偷偷的拿过来，放在桌兜里，掏出手机，在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将那幅画拍了下来。
被轰出去的某人出去后才想起来自己画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站在窗口处绷着脸瞪着眼冲着阮嘉木瞎比划，那意思是让阮嘉木别乱动他的东西。
阮嘉木瞅了一眼讲台上的李洋，见她没注意这边，冲汤卜凡晃了晃他那画了小人的课本，然后又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最后冲窗口处面红耳赤的某人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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