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骑士

　　犹格索托斯从宇宙层面上鄙视了一下人类，古老者，一切在地球上存在或可能存在的智慧文明之后，李星渊牵着她成功的在他认不出来的及膝野草的掩映当中找到了一处智慧文明存在的痕迹。

　　一条道路。

　　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

　　这句话实在是真知灼见。

　　散落在广袤星球上的文明聚落们被无数条的道路连接在一起，这便是社会产生，文明沟通的基础，只要顺着道路走下去，就一定能见到修建道路的人——呃，或者不是人的其他陆生智慧物种。

　　李星渊在原本宇宙所处的地方是华夏肥沃的北方平原，自古以来就是冠带之国，诸夏之邦的领地，中华文明的母亲河顺流而过，无论是什么文明，只要是他们——或者它们——发展出了农业，就不可能放弃这样肥沃的土地。

　　李星渊‘傲慢’的假定一下，这个地球上依旧诞生了人类这个智慧种族的话，那么他们只要顺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可能不需要多久就能见到人类的聚落。

　　且不说现代高速且畅通的公路。即便是在文明尚且不发达的古代，中国人也早就知道交流交通的重要性。

　　驿站制度保证了只要是在官道上行走，那就不可能长时间看不到驿站，虽然随着各个历史时期的不同而有着各种变化，驿站之间相隔的里数不同。但总的来说，即便是一个现代没有经过任何锻炼的普通肥宅在官道上行走，应该也有能力在被太阳暴晒致死前找到驿站。

　　至于如何判断这条道路是不是官道——李星渊他们所找到的这条掩映在荒野当中的东西道路宽约十六米，路面虽然还是土路，但也被有意的平整夯实，周围的草和植物也有被修建过的痕迹，应该是官道无疑。

　　不过，如此看来，这个地球上的文明处于现代文明，甚至比现代文明更先进的未来文明阶段的可能性就几乎没有了。

　　在原来那个地球上，即便是县道或者说宽度只有五米的乡道，也应该是沥青路面才对。

　　人类文明被某些原因阻断，未能发展到现代文明？

　　或者干脆是某个非人物种的文明，发展迟缓？

　　李星渊把自己的推测全部告诉了犹格索托斯，犹格索托斯用一种出乎意料的眼神看了一眼李星渊。

　　“吾本以为，汝即便在同类之中，也属于那种一无是处的废物呢。”犹格索托斯面无表情的吐槽道：“汝知道这么多杂七杂八的知识，按理来说应该在汝等那原始星球的小社会上混的不错才对啊。”

　　“我在大学的时候想当个作家——作家嘛，什么都懂了一点，什么都不是很会。”李星渊则表情复杂：“后来发现想靠梦想养活自己太难了，就去当了社畜。”

　　然后干了两年，没啥长进，躲在大城市的一个出租屋里当没出息的社畜，天天抱怨着自己和狗一样累，但实际上狗天天晒晒太阳发发情，比他幸福多了，最后女友劈腿了一个有房有车的本地人，和他分手，李星渊就和狐朋狗友喝得烂醉——

　　李星渊遇到犹格索托斯之前的故事就是这么简单。

　　且悲催。

　　当然，这些话没必要和犹格索托斯讲，哪怕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来，但李星渊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把自己这些凡人的牢骚讲给万能的神灵听，实在是没有意义。

　　二人沿着这条官道向着西方走去，有点出乎李星渊意料的是，小女孩模样的犹格索托斯主动牵住了李星渊的手。

　　她的手掌细腻却冰凉，像是块深埋在地下不知多少年的美玉，温润却凛冽，无法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化。

　　李星渊神使鬼差的问了一句：“你害怕了？”

　　“是的。”犹格索托斯坦然的回答：“吾从未如此弱小，来到这个宇宙之后，吾所保有的力量十不存一，一旦使用，还要担心会不会被这个世界的自己发现，这种蛰伏着的感觉，实在让人难熬——”

　　说到这里，犹格索托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星渊。

　　“汝不害怕吗？”

　　“那汝应当害怕，无所畏惧的源头往往并非是勇敢，而是无知。”

　　二人又沉默着走了一段路，犹格索托斯又开口了。

　　“李星渊——汝是叫这个名字吧——为吾也起个名字吧，人类的名字。”

　　“哪怕是用人类的发声系统无法正确的称呼我的真名，但犹格索托斯这个名字一样可能会引起这个宇宙的吾的注视，如果非是必要，还是最好不要冒险。”

　　李星渊绞尽脑汁的想了想，给人起名很容易，男楚辞女诗经，随便摘上两个字都是美好的，但是给神起名可没这么简单，李星渊搜肠刮肚的找着溢美之词，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

　　“要不就叫泡泡得了。”

　　实在想不起来，李星渊干脆两手一拍，就那么随便的决定了。

　　“好，那汝之后就直接称呼吾为泡泡就好了。”犹格索托斯——啊不，泡泡——似乎并不觉得这个名字对自己有所冒犯。

　　毕竟如果较起真来，犹格索托斯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人类用自己的发声系统尽量模拟祂真名的可怜尝试，与其听那样发音奇怪的名字，还不如泡泡简单易懂。

　　嗯，考虑到祂的真身，这个名字还很贴切。

　　“有人要来了。”

　　在考虑完了自己的名字之后，泡泡又冷不丁的开口了。

　　哪怕实力十不存一，但对于泡泡的指示，李星渊还是能全然相信的。

　　果不其然的，他们在路上又走了没一会，一个连人带马都穿着厚重玄色装甲的人从路的另一头哒哒的跑来。

　　那套装甲给人的第一印象类似于英国的格林威治式板甲，只是在装饰上更近似于中国古风，通体是漆黑的颜色，也没有那么多蚀刻和镀金的花哨纹饰，能够穿着这样一身装备的人，足以在体力耗尽之前在冷兵器的战场上横行无忌，更别提他还提着一杆同样漆黑的长枪——这次就是实打实的中国式的长枪，枪头类似于明朝官制的锥枪，只是枪杆更长，更适合人在马上使用。

　　这柄长枪上面，还有让李星渊一时之间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的纹路，发着幽蓝色的荧光，须臾间闪现，又在下一刻消失不见。

　　而他所骑乘的马匹则更让人奇怪，不像是优良的战马的马种蒙古马，而像是阿拉伯马或者是十七世纪之后由不列颠人人工配种出来的纯种马，身体修长，胸阔，背短，腿骨短，有着最适合奔跑的身体结构，大概有1.7米左右高，但这类娇贵的马匹并不适合作为战马使用，更不用说还覆着和其主人一样厚重的严实马甲了——但它奔驰的速度却偏又极快，只是片刻之间就从路的那头跑到了李星渊他们的面前。

　　这样的骑士，不会出现在李星渊那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冷兵器的战场上，否则在热武器出来之前，他能轻易的定义战争。

　　那铠甲和武器上使用的工艺，骑士能支撑起这样一身装备长途跋涉的体力，甚至他所骑着的马匹的品种，在另外一个世界都没有出现过。

　　李星渊没想到，他在这片平行时空见到的第一个人，就让他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这确实不是原来那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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