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海商

　　六十万两的价格，已经超出了赵亨义此前预想价格的一倍！
这不是铜板，是特喵的白花花的银子啊！
都说扬州城豪奢，如今，赵亨义也算开了眼了！
价格超过六十万两，加价就变得缓慢起来，仿佛那些竞拍的人，有意留给竞争对手权衡，一场心理博弈中，总会有人先放弃。
随着不断的叫价声，整场拍卖会的气氛逐渐转变，从一开始猛然见到琉璃宝塔那堪比神物的震惊中缓缓走了出来，大家关注的重点转移到了不断攀升的离谱价格上。
因为避嫌，所以恒通商号并未派人跟着赵亨义，他身边的喜宁对于扬州城里的顶尖壕商也陌生的很，所以那些依然坚持竞拍的人，赵亨义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但是，赵亨义敏锐的发现，直到六十万两的天价之后，依然不愿放弃的人，和最开始信心满满的那帮人，不是同一群人！
而且，最开始也是坐在展台下最好位置的那些人，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任凭旁人继续喊价，却都不再出声。
这些人，相互之间是熟识的，这在开拍之前他们相互寒暄，先前垫场的拍品拍卖时相互谦让、相互点头交流就能够看出来。
而如今依然在坚持喊价的那些人，全都坐在三楼会场的边缘，甚至有几个和赵亨义一样，压根就没混到位置……
这些人面色阴冷，打量旁人的目光极为不善，所带的随从也都透着一股精悍甚至是凶悍的气息……
便是那些维护秩序的护卫，仿佛也提前有人交代过，不敢靠近那些古怪的竞拍者……这些人，当真古怪啊。
“姐夫，咱们先走吧。”
喜宁出身皇宫大内，生活所迫最是擅长察言观色，虽然也没瞧出什么内容，却本能的察觉到气氛不妙，“宝物见识过了，也算开了眼界，等下散场必然拥挤……咱早些回家算了。”
开眼界云云，自然是担心有人偷听两人谈话，自小见惯了人心鬼蜮的喜宁，在外面的时候，或许说除了呆在榆树湾的时候，一向都是十分谨慎的。
这也是为何赵亨义会带着没什么战斗力的喜宁一同来看拍卖会的缘故，这小子脑袋太灵光了，又因为自身的经历极其隐忍，考虑事情的角度也和所有人不同，总会通过蛛丝马迹得出一些奇怪的看法，所以赵亨义极其看重。
在两世为人的赵亨义看来，人的能力可以培养，甚至思想都可以改造，但一些天生的，长在骨子里的东西，却很难将之改变。
喜宁自小悲惨的遭遇，让他必然在思想上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甚至容易产生极端或者扭曲的想法，可也正是他经历的一切，从某种意义上塑造了现在的他。
而皇宫那个大染缸，更是类似养蛊一般，喜宁能够从其中崭露头角，未尝不是一种筛选过后的强者。
这些，赵亨义自认为若是调换身份，自己绝对无法做到喜宁做到的一切。
偏偏的，喜宁对苗小玉和六小只，是真心的友善，甚至称得上忠诚，生命里家人和亲情的缺失，让他把所有对家人、对亲情的期盼和渴望，全都寄托在了善良的苗小玉和六小只身上。
加上赵亨义那番还未完善的大同理论，更是直击喜宁的命门，所以，赵亨义如今已经接纳了喜宁，并且有逐步让喜宁接触到核心机密，一步步培养他的打算。
“六十多万两了啊，当真是开了眼界，受打击了，咱们回家赚银子去吧，走了走了。”
赵亨义笑吟吟的和喜宁嘟囔几句，扯着这小子的胳膊一同朝楼梯口挤过去。
“六十五万两！呵呵呵，老夫今日就要看看，海沙帮究竟有多少家底！杜老三，接着跟啊！”
赵亨义和喜宁已经挤到楼梯口，身后却传来竞拍者相互斗气的声音。
“六十五万一千两，我海沙帮就是一帮穷鬼，没什么家底，见笑了。”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随之响起，想必就是那杜老三了。
竞拍的规则，单次最少加价一千两，所以杜老三才会叫价六十五万一千两，若是允许加价一两，怕他当真会只加价一两！
“毛蛋！六十六万两！”
赵亨义的身子一滞，转瞬间恢复正常，和喜宁一同在人缝里挤下了楼梯，身后的叫价和相互奚落的声音，再和他没有干系。
价格竟然被抬的这么高，那些一看就是本地有名的壕商全都不再参与竞价……原来是那帮人也到场了。
东南一带，最有钱的一群人并非盐商这个群体。
盐商之所以出名，完全是因为这些家伙的富贵，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得见的，其中不少人也是历经数代人积累的。
甚至可以这么说，盐商的财富积累，是有固定的渠道的，即便每年因为争夺到的份额不同，获取的财富多寡也会有些不同，但稳定的财源终究是在这个群体内部消化掉了。
可另外一批不被世人熟悉的有钱人，则是海商。
只不过，相比于盐商，海商之中多为世家大族的代言人白手套，大多低调，甚至很多人经营的生意见不得光，其中更是鱼龙混杂，外人很少能知晓里面的内情。
提到海商，自然绕不过海盗，想要从大海中获取财富，首先要有自保之力。
而刚刚被提起的海沙帮，就是沿海一带有名的帮派，据说在海上很有路子，行事风格也极为悍勇……想必那些如今还在竞价的人，大略都是类似的身份了吧。
这也是本地的壕商不再参与争夺琉璃宝塔的缘故了。
若是当真非要比谁能拿出来的银子多，扬州城的坐地虎未必就拼不过类似海沙帮这样的角色。
可人家手里攥着刀把子呢，当真性子闹起来，连道理都不讲的，远非官军或者团练可比，本地壕商虽然是地头蛇，可也不愿因为一件琉璃宝物和海沙帮这样的人结仇，索性被这些过江龙压一头算了。
赵亨义走出松鹤楼，凭着手中的请帖，有在街道上维持治安的军卒主动来护送，出了这道街，直接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回了恒通商号购置的宅子。
“姐夫，那些人……是海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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